名为爱的囚禁
樊青松开她，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手掌在她后背轻轻摩挲着，动作依旧温柔，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放心，安安，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低头，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里带着刻意的安抚，
“我已经让人准备了压缩饼干、罐头，还有维生素片，够你吃半个月。这里有隐藏的通风口，只是你没发现，不会闷到你。”
他像没看见秋安的木讷，也没听见她压抑的呜咽，自顾自地说着：
“我出去处理完余砚舟，就回来接你。到时候我们在北塔国的庄园里，种你喜欢的向日葵，好不好？你乖乖待在这里，别乱跑，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秋安靠在他怀里，能感觉到他胸膛的温度，能听到他平稳的心跳，可这些温暖的触感，此刻却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再哭，只是睁着空洞的眼睛，盯着地板，那里还有刚刚被打扫的痕迹，脚踝上的铁链还在泛着冷光，链环碰撞时发出轻微的声响，在寂静的地下房间里格外清晰。
秋安忽然觉得，自己不是被锁在了这里，而是被锁进了樊青的执念里，再也逃不出去了。
她抬眼盯着樊青，一字一句地问：“你是不是早就想这样做了？”
樊青刚要伸手去碰她的脸颊，指尖却在半空僵住，他从没见过秋安这样的眼神，冷漠得像在看一个陌生人，连半分往日的柔软都没有。
他喉结滚动着，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秋安接下来的话钉在了原地。
“你明知道我根本不爱你。”
秋安的目光扫过他骤然收紧的瞳孔，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的清明，
“如果不是这次我故意用章姨的手机给你发求救信息，你以为能找到我？余砚舟把我护得严严实实的，你这辈子都别想靠近我半步。”
她顿了顿，继续道：“我选章姨的手机，就是因为你只要顺着这条线查，总能抽丝剥茧找到我的位置。呵，也就是我蠢，竟然主动招惹饿狼。”
秋安的指尖轻轻碰了碰脚踝上的铁链，金属的凉意透过皮肤渗进骨头里，
“你再次得到我，就必须把我锁在身边。你说的‘解决事情’，是去安排更隐秘的藏身地，是去转移资金，对不对？还有你跟兄弟说‘回不去就由他做主’。那根本不是‘回不去’，是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回去。你要抛弃你的兄弟，抛弃北塔国的势力，然后把我藏起来，一起跟你去过你所谓的‘梦中日子’，一个我永远逃不掉的日子。”
樊青的脸在油灯下一点点扭曲，原本温柔的眼底翻涌着暴戾的怒火。他猛地伸手，死死抓住秋安的手臂，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他没说话，只是双眸喷火般盯着秋安，直到她把话说完，才突然疯批般咧嘴大笑起来，笑声在狭小的地下房间里回荡，听得人头皮发麻。
“都怪安安太不老实了。”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语气骤然变得狠戾，
“招惹了余砚舟，还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我当然要解决掉那些人，才能安安稳稳跟你过日子。”
话音未落，他突然伸手掐住秋安的脖子，力道不大，却足以让她呼吸一滞。
他另一只手掏出一部特制手机，按亮屏幕，屏保还是两人在海边的亲密合照，上面跳动着的鲜红倒计时，数字早就呈现了负数。
他把屏幕凑到秋安眼前，眼底满是偏执的疯狂：“还记得这个吗，安安？我们约定的，我回来找你的时间。”
秋安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段被她刻意遗忘的记忆突然翻涌上来，当年樊青离开时，确实拿过类似的手机，说等倒计时结束，就会回来接她。
“可你没有回来！”
秋安的声音带着窒息的沙哑，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
“只当你死了！我救的人，现在看清不过是只反咬一口的野狗，我想要自由的生活，他却用铁链把我锁起来！”
“你以为我不想回来？”
樊青猛地松开手，却没退开，他伸手抚上自己脸颊上那道从眉骨延伸到下颌的疤痕，指尖的动作带着几分自嘲的粗糙，
“我刚离境的那天，就在船上遭了余砚舟的暗算！无数人拿着刀砍我，我跳进海里，凭着一口气游了三个小时才被人救起。”
他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血腥气的沙哑：“回去之后，我莫名被认成了基地掌事人的私生子。原来的继承人怕我抢他的位置，派了无数人来杀我。那段日子，我在乱葬岗吃过死肉，在下水道喝过污水，手里沾了多少人的血我都数不清。”
樊青低头，看着秋安震惊的眼神，眼底闪过一丝脆弱：“离死亡最近的一次，就是这道疤。当时我躺在死人堆里，快撑不下去的时候，就想起你，是对你的承诺，让我硬生生挺了过来。”
他轻轻碰了碰自己的疤痕，语气里带着难以言说的苦涩：“我知道，你每次看到这道疤都欲言又止。很丑，对不对？我也想干干净净地站在你面前，没有血腥，没有算计，可这辈子，我没机会了。”
油灯的火苗剧烈晃动着，映得他脸上的疤痕忽明忽暗，也映得他眼底的偏执与脆弱交织在一起，像个被命运逼到绝境的疯子。
秋安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有震惊，有同情，可更多的还是恐惧与抗拒。 “樊青，这不是你锁着我的理由。”
秋安的声音重新冷了下来，
“你的苦难是你的事，我的自由是我的事，你不能把你的执念，强加到我身上。”
“我放走了你，那我呢？”
樊青的眼尾泛红，墨蓝色的瞳孔里翻涌着偏执与脆弱，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已经见过阳光了，安安……我回不去黑暗的世界了。”
他突然松开掐着秋安的手，从腰部摸出一把匕首，刀刃泛着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