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点
正如周鸣所说那个背包里什么都有,连旁边都放好了外套,如果她没有去,也会有人去,或许那个人就是他自己。
泥浆灌进鞋子的刹那,她好像望见独自往东南坡去的背影。对讲机里传来许久没听见的声音,是谢易然沙哑的怒吼:“周鸣!带沉嘉瑶回去。”
接着是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整座山都在战栗,对讲机再无声响。
“谢易然你傻逼!”她对着空茫的雨幕嘶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个总把“利益最大化”挂在嘴边的男人,竟然会信别人的一面之词。沙土随风擦过脸颊,沉嘉瑶的眼眶红了。
对,溶洞,他那么聪明,肯定会找到的。眼见着大部队还没来,沉嘉瑶先按照周鸣说的路线走去。
爬了好久的坡,坑坑洼洼的黄泥路面,又冷又湿,四处照着可能的地方,喉咙又干又疼。她不应该来的,她为什么要来找他,他是死是活跟她有什么关系。
可是他为什么要进山?为什么?她要问清楚!只是这样。沉嘉瑶想着。下一瞬,伴随着巨大轰鸣,地动山摇,巨石滚落的瞬间,她被人拽着扑进岩缝,腐殖土的气息扑面而来。
溶洞里的钟乳石滴着腥咸的水,沉嘉瑶跪在碎石堆上,刚才她被人一甩贴在了墙角,倒是没被压到。颤抖的光扫过谢易然惨白的脸,他左腿卡在岩缝里,血水混着雨水在身下积成暗红的潭,沉嘉瑶心口猛地一紧。
“谢易然!”她冲过去扒开他身上的石块,指甲被磨破都浑然不觉。
“救援队……”他喘着气扯开领口,露出锁骨下方狰狞的擦伤,“不是让周……”随后闭上了眼睛。
沉嘉瑶费了好一番力气将他扶起靠到墙角,满身血迹,衬衫贴着结实的肌肉,已经湿得透彻,唇角泛青。
“谢易然,喂,谢总!”沉嘉瑶叫着,男人却一直没有回应,对方体温低得吓人。她颤着手摸向他额头,几乎像在摸冰块。
寒风裹挟着砂砾灌入洞口,她将湿透的头发别到耳后,跪坐在潮湿的岩石上,粗喘着解开谢易然染满泥浆的单薄衬衫。
布料下的皮肤泛着诡异的青白色,左肩处的伤口狰狞翻卷,暗红血痂混着碎石。沉嘉瑶咬开消毒棉片的包装,冰凉的酒精味刺得她眼眶发酸。酒精棉擦过他胸前伤口时,感觉到对方肌肉有片刻猛地绷紧。
擦拭的动作突然被攥住手腕,谢易然指尖冷得像冰,语气却更寒:“谁准你又来逞能的?”掌心的血渍蹭在她腕间,和那天流得满地都是的红墨水重迭。
沉嘉瑶挣开他的手,从背包里扯出最后一条应急毯以及一件还算干燥的西装外套,“那你现在自己脱,我再看看后背,不然会感染。”随后整个人背过去不再看他。
呵。
良久,沉嘉瑶才听到对方的一声轻笑以及压抑的闷哼,恍惚间似有什么金属扣落地的声音。溶洞岩壁渗着水珠,像无数只窥视的眼睛。手电筒放在在钟乳石间,将他的轮廓拓在石壁上,血腥味混着他惯用的雪松香钻进鼻腔。
“转身。”男人低沉的嗓音传来。
沉嘉瑶回头,呼吸陡然停滞。洞外透进来的幽蓝冷光里,谢易然精瘦而充满爆发力的胸膛袒露无遗。流畅的肌肉线条如刀刻斧凿,随着微弱呼吸起伏的轮廓,在岩壁阴影下勾勒出惑人的肌理纹路,
几滴未干的水珠顺着凸起的锁骨滚入沟壑,消失在隐约可见的腹肌线条间。
他竟然裤子也脱了!
“你——”
男人挑眉,“怎么?”看着沉嘉瑶没动又补了一句,“现在不怕感染了?”
……
待到沉嘉瑶走进刚抬起手,就被男人突然翻身压在岩壁上,体温透过湿透的布料烫进肌肤。他喉结滚动,伤口渗出的血珠滴在她锁骨窝。她还想挣扎却在下一秒摸到男人后颈碎发里的砂砾,停止了动作。
手电筒突然熄灭的刹那,谢易然带着血腥气的唇擦过耳垂:周鸣给的姜茶好喝吗?
沉嘉瑶僵住,感受到握着她腰肢的手突然收紧,开口道,你知道他有问题?
她的指尖刚触到他渗血的伤口,谢易然突然闷哼一声,手臂无意识地舒展,肱二头肌紧绷的弧度几乎擦过她泛红的脸颊。她慌忙后仰,后脑却撞上冰凉的岩壁,而身前的男人似是被牵动伤口,低哑的呻吟声裹着灼热气息喷洒在她颈侧。
“为什么进来?”谢易然颤抖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像个小刷子刷着脖子带来丝丝痒意,她的手悬在半空,复又握拳。
“那你又为什么进来?”沉嘉瑶反问。
哈,为什么进来呢?这是一个好问题。当李达急匆匆敲开他的门说沉助理往山里走去还没回来,他当时在想什么呢?
噢,先跑到房间去看,又问了楼下的人全都说没见到人,电话也打不通。突然有人说她好像往这边走。
好像?自己人生中居然会出现好像这个词,好像意味着不确定,意味着有巨大风险,意味着利益损失。他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商人,他不应该信所有未经考证过的东西。
但就是好像,所以他来了。
男人久久未回答,却突然忽然咬住她耳骨,犬齿陷进软肉,你猜啊,沉秘书。”
体温在厮磨中攀升,谢易然带着薄茧的手伸进外套里,拇指按上她敏感的腰窝。
“宝宝,我好冷。”闪电透过岩缝的刹那,沉嘉瑶看见他眼底映着两个小小的自己。
“我把我的外套也给你吧,我还好。说着沉嘉瑶就要脱衣服。
明明自己牙齿都打着颤颤,还给他,还好?
“脱了吧。”男人语气淡淡,却在接过衣服的刹那,两人位置反转,将沉嘉瑶抱在自己怀,跨坐在自己腿上。
他将人强硬地按在胸口,不大的应急毯包裹着两个人。冰凉的脸颊贴上来时,沉嘉瑶听见他说,“其实最好的取暖方法是——”
未说完的话男人下半身给出了。
沉嘉瑶气急,这种时候还这么不着调!
“我不想!”整个人气得晃了晃,眼尾那抹薄红比鲜血更灼人。
在谢易然眼里,就是一只手忙脚乱又炸毛的布偶猫,偏要装成老虎,虚张声势,可爱得紧。
指尖点上她裸露的肌肤,头慢慢靠近。呼吸交缠的间距里,此刻正随着急促的喘息漾起涟漪。
你……沉嘉瑶向后仰头躲避,后腰却撞上男人不知何时弓起的大腿,谢易然顺势捞住那截细腰,掌心下的肌肤瞬间浮起小疙瘩。几天前咬在她肩头的齿痕从领口探出来,耳垂新结的痂红得像颗朱砂痣。
指尖触到脊椎凸起时,男人肌肉骤然绷紧。洞外暴雨如瀑,洞内呼吸声清晰可闻。
“放心吧,老公不喜欢——”,谢易然朝她小巧的耳朵吹了口气,“野战”。
砰砰砰,心跳共振。他的身体是冷的,但触感却热得让人脸红心跳。沉嘉瑶努力将自己缩小在他怀中,不知道是谁温暖谁。
空气灼热,情绪翻涌。
谁都不愿意承认,现在的靠近,或许不再是“生存”。
是控制不住的执念,是悬崖边的滑坡。
是一场,注定要失控的……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