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楼贮艳
却说萧曙赊闲的这几日里,求侍疾的侧妃们一概劝退,来探病的闲杂人通通不见,惟有因要紧的公务来觐见的僚属,准他们按次序,一个个进到正院的书斋里,向他请示事体。
即使是在府邸中,一理起公事来,便是个没完没了。待终于能抽出空子了,他再回清风鉴水闹腾小姑娘。
然而,来探病的,也不全是闲杂人等。
就有这么一个晴和的白昼,重重迭迭,幽深的罗帐内,颈交着颈、腹贴着腹、齿磕着齿,仙郎与佳人正啖蔗之时,侍儿战战兢兢跪至帐外,禀报说官家易服微行,亲自来探望千岁爷,现下已等在前厅里了。
得亏彼时是刚休止了一场战事,将将要歇过来再弄一回时。玉杵并不曾锁在花径里,只是被美人骑在腿心,正摩擦着花唇取乐罢了。
萧曙虽不觉得是什么难应付的事,兄长关心他,他怎忍教兄长担心,闻报便放了藏雪,急急披衣拢发下了床榻。
藏雪看得出他虽情急,却不慌乱。
侍儿们团团簇拥着他,须臾为他将锦层层的衣裳穿得齐整。他却不预将乌发束起,只教之随意披散在山背后。正待离去,忽回身凑近她,问她:“阿雪看孤,可像是病中的人?倘若被兄长看破,孤可如何交待?”
“我哪里看得出来?”话虽如此说,她捧起他下颌,细觑,温润如冠玉的雪面上,妆点着残霞缕缕,“或可假充是风邪所致……”
“那孤便多谢阿雪提点了。”
他微一俯脸,就叼了她的唇入口,将娇嫩的两片吻得潋滟方才去了。这缠绵之态,若是他兄好打发走,是定要折返回来、将中断的雨意云情重新接续的。
她拿帕子擦了唇,赶紧睡下了,且不说腰身酸胀得快要断了似的,一双玉股也难合拢了,血气少被消磨一分是一分吧。
萧曙素来最是个稳重靠谱之人,兄弟间又亲厚,因此梁帝见了他,并不疑有它,果真以为他面上潮红是病气所致。知晓他近来是在清风鉴水养病,拉着他的袍袖,慨然叹道:“海照怎一日也懒不下来?病中好容易得些清净,不好好休养,怎么又把精力移到了读书上?”
他一丝心虚之意也未显露,笑道:“弟不过染了些小恙。平素无暇读书,正好趁这种时候匡补几分缺失。”
他若果真是染了小恙,便不会是闭门养病,而是如常支撑在政事间了。
沉诚也以公务之由,排着次序到王府觐见过一次。
他献美次日,千岁爷破天荒地旷了朝,之后又传出染病的消息,他不能不多想。小藏雪虽是极美,可,能这般有能耐么?
果不其然,是千岁爷对她私心抬爱太过。
但见千岁一丝病容也无,谈清公事后,竟盘问起藏雪的底细来。说是小姑娘有好些事,他问了好几回,提到时她便伤心,便不愿说。可惜,沉诚所知亦不多。
萧曙可算是“病愈”后,藏雪别说是下楼,接连数日连床榻也难下。幸而这男人一沾汴州府的府衙,便将心沉入公务上了,不辞辛劳,数日不曾回府。其间,没人敢慢待她,敢真把她当寻常婢子使。
他再回府,竟又是直奔清风鉴水。
她身子已好全了,灵动的兔一般,欢蹦乱跳到他跟前,求他准她就住在这座书楼的雅阁里。他答应得极爽快,当下便准了,特许她在此处居住,而不是如其他侍婢一般食宿在专门的住所,或是与他的妃子、姬妾们一同待在后宅。
藏雪原没想到他这么大方,她只是问问随意争取下。他显然是很宝贝这座楼,这书楼侧妃们都不让随便进,他竟轻易许她一朵闲云独占了。
面上欢喜谢了恩,心上,却不以为意。皆因,深浓的宠眷,如今给得容易,他日,一朝弃掷得亦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