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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王律细细看过一遍余清淮给她的东西,才收好放在桌上。
她又重新打量了一遍眼前的女孩儿。
这可能是她遇到最省心的一个当事人了。
证据线索清晰,逻辑完整,不需要她费力去追问来龙去脉,甚至很多细节都提前核实过。通常只有长期接触案件的人,或者接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才会做到这种准备程度。
她并没有追问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但心里清楚,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收集到这些,背后必然耗费了极长的铺垫与心力。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更何况面前这个女孩年纪还这么轻。
她们这段时间偶尔会在微信里交流,余清淮对扳倒对方的态度一直很坚定,哪怕她一开始来找她的时候,王响觉得这事能成的可能性很低。
王响之前有了解过余清淮的家庭背景,她自己也有个女儿,她都无法想象那么小的一个人仅凭自己要如何立足。
她带着欣赏和一部分的恻隐之心,她愿意顺手拉这个女孩一把。
王响忽然问到了别的问题:“你这个月就要考试了吗?”
余清淮略一愣神:“对。”
王响说,“那你现在有在工作吗?等考完试,有没有兴趣来我身边做事?”
突如其来的橄榄枝,就这样抛在了余清淮面前。
她愣了好几秒,有些不敢相信,之后才猛的站起来,“王律师……我,我当然愿意。”
王响接着说,“你也别想太多啊,我就缺一打杂的。”
余清淮紧攥着手,“谢谢您……打杂也好,什么都行,我都愿意。”
………
四月,余清淮在王律的协助下,实名递交了举报材料。王律说,初步核查大概要两个月时间。余清淮便把心思尽数收拢,扑在备考上,她要确保自己万无一失。
她只有在极偶尔的空隙里,才会突然想起宋珂。
想到某些片段,想到他凝视自己的眼神。
但她通常不会让自己想太久,就会很快的又投入到书本里去。
她从未忘记过,她接近宋珂的最初目的。
他们每天的联系并没有间断,但她表现得忽冷忽热。
她吊着宋珂,她在宋毫爱意最浓时,与他保持着最远的距离。
她确信自己手上已经多了一样东西——那是一把匕首。
那把匕首可以因对方的毫无防备,而刺穿某个少年柔嫩的心脏。
但现在还没到使用它的时候。
于是宋珂得了相思病。
他没有过这么痛苦的时候。他无时无刻都在想余清淮,想她在哪里,在做什么。
他心思根本不在学校里,他想念着余清淮,但余清淮很冷淡。
他很克制的跟余清淮发消息,找各种觉得她可能感兴趣的话题。
他让余清淮发黄黄的照片,黄黄是那只小鸡,宋珂让余清淮取的名字。
他买了很多东西,都寄送到了余清淮那里,他想自己不在旁边,就让他挑的东西陪着她。
有的时候她会很快回复,更多的时候,消息一条条发出去,都像掉进水里,没有回应。
这都是宋珂主动的情况下。
他有一次试过一天都不给余清淮发消息,她也不会尝试着找自己,就像消失了一样。
但到了晚上她又会没事人一样给自己打电话。
他安慰自己,是因为她要考试,这次对她很重要,他应该体谅她。她也是在为他们两个人的未来做着努力。
可他还是忍不住。为了不显得太烦人,他会盯着表,掐准时间——一个小时到了,可以再发一条。
他经常对着手机发呆,只要不睡觉,手机就不会离手,因为他在等她的回信。此刻他们唯一的联系,只剩这一部手机。
余清淮每天在他身边的时候,他还没觉得什么,现在余清淮不在,他觉得自己像行尸走肉。
他好像一直只是个空着的壳子,余清淮闯进来,把里面填满了。可现在这一切又被生生抽走。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
尝过爱是什么滋味的人,又怎么能忍受没有呢。
好在他们约好每天晚上打一通电话。那成了他一天里最快乐的时刻。可每一次先挂断的电话的,都是余清淮。
他想着等余清淮考完试,这样的情况就会好一些。
但他依然惶惑无措,心落不到实处,他只想时间赶快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