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这不是一个吻，是一场空气争夺战。
雷竟怕她憋死，几次撤开嘴都被她重新捉回去，没点儿体力根本不配吻她。
她在拿命接吻。
柯灵浑身瘫软，整个人吊在他脖子上，如涸辙之鱼，宁愿胀死也不肯放弃水源，肺活量让男人望尘莫及。
“不要命了？”胶着的嘴唇因剥离张力发出啵地一声，他掰住她的脸，烧得烫手，唇瓣也肿了，颤巍巍的睫毛上还挂着水雾，一种让人渴念滋生的美。
她不乐意，还往他身上缠，借机大口换气，雷竟被缠得燥热，尤其是某处，他向来看不上女人疯疯癫癫，也讨厌被剥夺狩猎本能，却一再被她折腾硬，难以理解，即使再漂亮的女人他也见过，但从没有谁能让他随时硬得像个性功能失调者。
她难得穿裙子，黑色缎面的小礼服裙，领口开得不算大，却因胸脯弧度拉低水平线，让人忍不住幻想裙子下面的风景，他当然无须幻想，但她一定不是为了庆典本身，一个尚且能穿着工作制服参加别人订婚典礼的人，今天这么刻意打扮，无非是为钓方家那个败家子，广撒网，多敛鱼，择优从？
她这根本是饥不择食。
所以吃点儿好的就晕菜了。
身体却不死心，隔着丝滑布料一下下够他，刀与刀鞘，近在咫尺的距离。
只要撂起她的裙子，就能刀剑入鞘。
他时常在想，管她是什么动机，她想给，他想要，各取所需，最简单不过，哪怕他从没想过会靠这种露水情缘满足生理需求，但，今天实在不是一个好时机。
门咣地被撞开，天幸跌跌绊绊冲进来。
“叔叔，哥哥说姐姐来……”
像一句定身咒，叁个人同时定住，柯灵庆幸后背没长眼睛，她实在不想知道天幸的眼神，但天幸直接给出定义。
“叔叔，姐姐喝醉了吗？”他见过哥哥喝醉，就是这样抱着一个男人不撒手。
雷竟淡淡应一声，将人从怀里剥出来，手没松，仍架在她腋窝，怕她像上次那样跪下。
柯灵这才慢慢转身面向天幸，脸和眼睛都红扑扑，倒真像醉酒。
天幸腾地跑过来，抱在她软绵绵的腰上，仰头看她：“姐姐你怎么才来看我，我又打赢……”
瞟到一旁的叔叔，及时打住。
柯灵意识逐渐清明，一个吻就把她迷得七荤八素，到现在什么线索都没捞到，照片没找着，胳膊上的纹身也没看到，有天幸在身边，今天怕是再也不会有机会了。
天黑有烟花表演，露台上自动组成叁个小圈子，爷爷辈坐那儿喝茶聊天，孟可涵和韩冬旭被几个妈妈级的女人围住，她的肚子已经很明显，脸也圆了，充满母性光辉，雷天宇和方存一伙不知在玩什么游戏，程思彤推着雷太太在一边看热闹，见到天幸牵着两个人从二层大门口出来，手指捏紧轮椅扶手。
方存也注意到这不能说怪异，甚至看上去很和谐的画面，但怪就怪在这种和谐感。
有雷竟在，他不敢近前，从小他就怕这位叁叔，按说交集也不是很多，可他就是没来由地怕他，但凡有他到场的活动，方存都尽量避免，孟可涵订婚时他就礼到人没到，今天这个庆典要不是因为私心，他才不会来，和一群老头子凑什么热闹，玩也放不开。
孟可涵的妈妈看到天幸，招手让他过去，雷竟就拉着天幸朝那堆人走去。
柯灵停在原地，手下意识松开天幸。
情绪还没能从刚刚的悸动之中抽离，心和脸都是火热的，她身体素质好，性欲旺盛，生理需求强烈，很难从常规性爱中获得满足，但今天不过一个吻，她就已经偷偷湿了，这让她感到无措，一种难以掌控的被动，尤其可悲的是，她可能早就被动了。
以至于轮椅和人惊叫着从她身侧滑过去直冲围栏，木纤维发出断裂的怒吼，柯灵才反应过来，她整个身体扑向轮椅，在轮椅掉下去的刹那死死扣住雷太太两腋，受自由落体的重力拉扯，柯灵听到关节深处的某块组织被生生撕开。
轮椅哐地砸向楼下的花岗岩地面，又持续发出一系列铿铿锵锵的杂音，老太太身体悬在空中荡来荡去，每荡一次，都像有刀子在她肩胛骨里刮。
柯灵咬紧牙根，雷太太瘦瘦的身体重似千金，就要坚持不住了。
一双手从身后伸过来，将雷太太提上去，也把她拖回安全地带。
其他人慌张跑过来，雷太太早吓晕了，被抬到二层的某个房间，柯灵却彻底清醒了，疼的，雷竟抱起她乘升降梯下一层，天幸要跟着，被雷竟制止：“你回房间，别乱跑。”
柯灵脸上浮起一层汗，最后聚成几道水淌下来，脸色由红转白，嘴唇也被牙齿咬得不过血，和脸一样白。
她靠在雷竟怀里，脸贴着他结实的手臂，被发达的肌腱一下一下触碰，突然想起那个纹身，也许就枕在她脸下。
这样想着，人已经被平放到床上，一只手在她肩周轻按，她疼得轻哼出声，手的力度突然加重，另一只手握住上臂，缓慢外展。
全身肌肉疼得紧绷。
一个稳而快的内旋、上推，肱骨头滑回原位，锐痛减轻，酸胀感铺满右半边身体。
柯灵静静躺在那儿，眼珠清澈，看雷竟有条不紊地为她处理肩膀，当四目相撞，她一字一顿：“你得补偿我。”
雷竟正要去拿肩部固定带和冰块，听到这话回身坐到床边，视线落在她肿起的肩胛上，又缓缓扫到锁骨，小礼服拉链已撕开，原本白皙的胸脯泛起一层淡淡的粉，像事后的颜色，他伸手勾住下滑的衣领，想帮她拉上去点儿，手指掠过肌肤，肌肤瑟缩，不知是疼，还是痒。
雷竟收回手，目光锁在柯灵脸上，认真地像在谈判。
“好，你想要什么。”
“很多。”以为她只是想上他一次而已吗？雷太太的命值得更多。
当然换做任何人她都会本能扑上去，但恰好是他妈妈，递到嘴边的肉，哪有不吃的道理。
“等你好了，列个单子。”他瞄向她的右肩膀，粉色正在蔓延。
“不用，我信得过你，我随时想要，你随时给就行。”
柯灵对他的表情非常满意，终于有了掌握主动权的感觉。
“你是不是以为我要上你？”
他盯着她，浓眉挑得更高。
“别担心，上还是要上的。”
男人嘴角轻挑，手臂越过她的身体撑在肩侧，脸悬在她上面，又是呼吸相缠的距离。
“你现在拿什么上？”
“你被我预订了，在我没上（够）之前，你不许被别人碰。现在，把衬衫脱了，我要先验货。”
“不是应该验下面吗？而且——”他手上多出一块纱布，轻轻揇掉她鼻尖上的汗。“你不是已经验过了？”
还验过不止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