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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就是相互骗,谁都没有真心

  国庆后的第一次月考,清晨一起床简泠就发现自己来了月经,第一天有点不舒服,虽然不至于影响考试,但还是让她有些烦躁,下了早自习,她没去食堂,只啃了个小面包就趴在桌上补觉。最近和江明铮的纠葛占据了她太多学习时间,她不得不熬夜把落下的习题做完。
  李宜笑走进教室,见简泠趴在桌上一动不动,犹豫片刻拿着一瓶牛奶起身,那些事情过后,简泠不跟班上任何人往来,唯有她还算是她半个朋友,可走到一半,后门却传来骚动,江明铮提着一个保温桶大步走来,齐小咚落后他几步,吊儿郎当地跟着。
  顿时她脚步就一停。
  江明铮径直走向简泠,轻手轻脚地在她旁边的座位上坐下,顺手拿起她桌面的书翻看。
  也许是察觉到了李宜笑的目光,江明铮漫不经心地抬眼看过来,李宜笑立刻转身,僵硬地原路返回。之前听过一些风言风语,说简泠和江明铮在一起了,她本来觉得是天方夜谭,可现在看来居然是真的吗?
  这两人一个年级第一,一个出了名的煞神,谈恋爱?教室各处响起窸窣的议论声,李宜笑忍不住再次回头,看见简泠已经醒了,江明铮倾身过去用指节亲密地抹掉了简泠嘴角的面包屑,这个总带着戾气、让人闻风丧胆的少年此刻垂着眼睫,温柔得让人心惊。
  “不舒服吗?”江明铮用手背去碰简泠的额头。
  简泠侧枕着手臂,眼睛迷茫地眨了两下,心中逐渐清明,她缓缓直起腰,原本想说自己只是来了月经,可眼睛瞥见他身后百无聊赖玩手机的齐小咚,话转了个弯就变成了,“肠胃不大舒服,没事。”
  江明铮蹙起眉,“吃早饭了吗?”
  简泠摇头又点头,“吃了一个面包。”
  “那刚好,再吃点。”江明铮打开保温桶,热气腾腾的瘦肉粥香气四溢。
  简泠低头看着,陷入犹豫。他们之间其实横着一个未解的结,那天在包厢,江明铮莫名其妙的怀疑,就像是个烂在那儿没人处理的伤疤,她不问,他不提,在伤口上欲盖弥彰地裹了一层纱布,但没人知道里面是悄无声息地好了,还是已经腐烂得深可见骨。
  他之后来找她,像是要轻飘飘地揭过此事,但简泠心里始终悬着,落不到地。又是把妈妈的遗物送她,又是若无其事地来送早餐,看着不像是有所怀疑?
  简泠垂下眼,猜不透他的心思,只觉得心烦意乱,她摇摇头,“不想吃,我去洗把脸。”
  她站起身,江明铮却拉住她的手腕,声音很轻但强硬,“洗把脸,回来吃?”
  齐小咚在一旁看着两人拉扯,对简泠的不识抬举很是不爽,他阴阳怪气地插嘴:“我哥亲自熬的,起了个大早。”
  简泠面露诧异,她忍不住用眼神询问江明铮,他点点头,分明是匹野性难驯的恶狼,这种时候偏又露出小狗求表扬一样的表情。她心头微动,声音似乎也软了,像是有所触动,“那我回来吃一点。”
  江明铮这才笑了,松开她。
  两人目送着简泠离开教室,江明铮的笑倏然淡下去。
  齐小咚手里转着他的手机,低声道:“都准备好了,随时监测。”
  说完他又忍不住皱起眉,“有必要搞得这么复杂吗?既然有所怀疑,不如就把她抓起来直接问,咱们有那么多方法,不怕她不开口。”
  江明铮冷冷瞥他一眼,“我只是想知道她要干什么,不是要和她分手结仇。”
  把柄是他交到她手上的,也根本不畏惧她找到了什么,但她默默记在心里作为倚仗和主动查他是两回事,前者代表她心里有气,后者代表她心里有恨,不爱与恨,天差地别,他就是很执着地想知道,简泠对他是不是完全的虚情假意。
  他在她手心看见铜钱的那一刻心潮有多澎湃,就有多介意这件事。
  齐小咚不懂他哥这种矛盾的心理,他问:“那如果她真的动了我手机呢?”
  江明铮被他问住了,他愣了一下,旋即垂下眼,那就说明简泠一直在演戏,她一心想查到他的罪证送他去坐牢,他抗拒去想这个可能性。
  齐小咚见他哥这样一副失神的样子,忍不住又问,“哥,你想好了吗?如果她真的查你,你会和她分手吗?”
  其实齐小咚完全不看好江明铮强求来的这段感情,他是局外人,反而清醒一些,就冲他们之前对简泠做过的事,就注定江明铮和简泠之间不伤经动骨洗髓易筋,走不到最后,他不明白江明铮为什么上赶着吃这个苦。
  可江明铮依旧没回答,他沉默了很久后才答非所问地说:“去找个人买点治肠胃的药,别影响她考第一。”
  齐小咚瞬间感觉像被人硬塞了一整块干馒头,堵得难受。都这时候了,还惦记着人家要考第一?他哥真是被棒打懵了。
  有江明铮在,搬桌挪椅腾走廊的事完全轮不到简泠动手,那么沉重的书箱,他单手就拎去了教室外面,他明目张胆地和简泠早恋,丝毫不管自己这番行为会激起怎样的波澜。
  齐小咚一直站一边玩手机,把不能在校玩手机的禁令视作废纸一张。他好像很看不惯江明铮为简泠当苦力,时不时就要哼上两声,像个哑了火又偏要咋呼两下的炮仗。
  简泠不在意同学怪异的眼光,也不在意齐小咚的讥讽,她的注意力,一直若有若无地锁定在他的手机上。考场是绝不允许带手机的,江明铮和齐小咚也不例外,如果她能提前半个小时交卷,就能悄无声息地回到教室,翻查那张关键的账单,这是学校规章制度给她提供的机会。
  问题是赌不赌。
  如果不赌,那就会错失这个好机会,再想拿到齐小咚手机只能等上天给契机,如果赌,就有被江明铮发现的风险,如果他真的起疑,会不会早已做好了准备挖好了陷阱?到时候她能不能承担得住这个后果?
  简泠花了很长时间来思考,第一堂考试的最后十五分钟,她几乎都在失神,只差没捏两个纸团,抽到哪个算哪个,可她又不喜欢把选择权交到别人手里,哪怕是虚无缥缈的上天。
  最终,水笔在试卷上落下最后一个答案时,她还是决定赌一把。
  两堂考试的休息时间,她做了充足的准备,首先确定了回教室的路线,确保在江明铮的考场看不见她的动向,然后她去厕所撕掉卫生巾,垫上了厚厚的纸巾,一切准备就绪后,她回到考场,趴在栏杆上一边看书一边谨而慎之地在脑中演练整个过程。
  要不要把手机带去厕所?还是直接在教室外面查?
  如果齐小咚改密码了怎么办?如果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她蹙起眉,手指无意识地翻动书页,脑中思绪万千,机遇总是伴随风险,如果胆子这么小她不如什么都不做,老老实实做江明铮女朋友等他厌倦就好了。她定了定心,抛开杂念给自己打气,她很聪明,她一定行!
  她这样计划着,憧憬着,然后就在这关键的时刻收到了来自敌方的一条提醒。
  蒋明顺如同一个幽灵,在与她错身而过的瞬间,用极低的声音飞快地留下了一句,“别小看江明铮。”
  那声音恍惚得像是错觉,简泠心头一震,方才的豪情壮志骤然被一盆冷水浇灭,心跳都漏跳了半拍。她目光凌厉地看向蒋明顺,但这个人已经闪身进了别的考场,没留下任何追问的机会。
  数学考试结束前的二十分钟,第一考场的简泠提前交了卷,众人都很诧异,毕竟那是数学,大家都苦于时间不够,没想到还会有人提前交卷,监考老师翻开她的试卷瞧,发现她能做的题都做得特别漂亮,不会做的题试都不试。
  坚持需要勇气,果断放弃同样需要勇气,这是个尤其果决的女孩子,监考老师这样想着,放她出了考场。
  简泠沿着自己看好的路线回到教室,她蹲在自己书包旁边掏东西,眼睛一直盯着旁边齐小咚的书包,他的手机就放在外侧口袋。
  没几秒后,简泠把一个东西揣兜里,飞快地冲向了厕所。
  盯梢的人远远看见她直起身,给下方考场的江明铮打了个手势,那意思是,她行动了。
  江明铮的试卷早已答完。若有心人细看,便会发现他的答卷与简泠如出一辙——会做的题笔走龙蛇,不会的干脆留白,从不做多余挣扎。
  黑笔轻轻磕在桌面上,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起身离席,监考老师张了张嘴,见是江明铮,又保持了沉默,他们老师之间都有共识,对这位江二公子的事情要睁只眼闭只眼,少管最好。
  走廊里,江明铮脸色阴沉地往厕所方向走,尽管心里有准备,但她真的如预想般掉进陷阱,他心里还是又气又怨又恨,她多有心机,一枚铜钱就把他耍得团团转,将他送上云端,又拽入地狱,她压根就没想过好好和他谈恋爱,她一心只想弄死他!
  她在他手机里找到了什么?她要齐小咚手机干什么?里面有什么东西?
  江明铮越想越愤怒,还有一丝说不清的委屈,他手里还攥着刚给她买的药,明明是去抓她现行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一想到早上她苍白的脸色又忍不住拿上了药,他觉得自己这一刻特别贱,像是个揣着套去抓奸的丈夫,明知道她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但还是犯贱地把套给两人送过去,生怕她染上什么脏病。
  分手是不可能分手的,江明铮咬牙切齿地想,他才不会让简泠如意,到时候看是他先让她认命,还是她先送他进监狱!
  他这幅样子实在可怖,简泠从厕所出来,猝不及防被他堵上吓了一大跳。
  她皱起眉,“你在这儿干什么?”
  江明铮阴恻恻地盯着她,“我才要问问你在这儿干什么。”
  他一边说,一边上下打量她,目光锐利地在她身上搜寻齐小咚手机的踪迹,同时冷笑着步步紧逼,“年级第一的简泠同学居然提前交卷了?压轴题做完了吗?什么天大的事值得你放弃考试?”
  简泠被他骇人的气势压迫得连连后退,脚下不稳,差点向后摔进洗拖把的水池里,她惊呼一声,双手下意识向前抓去。江明铮眼疾手快,一把揽住她的腰,用力将人拽回,牢牢困在自己怀里。
  她奋力推搡他,怒声道:“江明铮,你发什么神经!弄疼我了!”
  江明铮下意识松了劲,但转念就更愤怒,他就弄疼她了怎么了,能有他心疼吗?他手臂猛地收紧,将她箍得更紧,紧到两人剧烈的心跳似乎都隔着胸腔纠缠在了一起。
  “我问你拿了什么东西进厕所!”他声音冷得瘆人。
  简泠被他吓得心脏乱跳,终于发火了,她猛地推了他一把,声音拔高突然发难:“问问问,问你妈的问!你不就是怀疑我吗?那回在包厢是,这回也是,江明铮,你怀疑我就直说,不用兜这么大弯子阴阳怪气地问我!”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提前交卷?行!”她像是豁出去了,突然不管不顾地一把将裤子拉下去,露出光溜溜的两条腿,“你自己好好看看我拿了什么进厕所!”
  江明铮被她突然的爆发惊住了,他下意识低头,她的裤子掉到了脚上,黑色运动裤层层堆迭,白色内裤上套着一个新的卫生巾,下面大片的血迹挡都挡不住,显然里外都渗透了,他忍不住一怔,所以简泠提前交卷是因为来月经弄脏了裤子?她带进厕所的也不是手机?
  他眼睛猝然亮起,内心涌上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欣喜。
  人面对自己内心倾向的答案,只需要一点点证据,天平就会立刻一边倒,他的怒气蓦地消散大半,心里已经信了八分。
  简泠瞥见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喜悦,内心忍不住嘲讽翻涌,原来在这段畸形的恋爱关系中,不光她在演,他也是,明明对她起了疑心,偏偏还装得深情款款迷惑她,他们就是相互骗,谁都没付出真心,最后不过是看谁棋高一着罢了。
  但不好意思,这一次还得她赢。
  简泠分不清自己内心燃烧的是怒火还是斗志,她感觉自己仿佛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在冷眼旁观这场戏,一个却投入地扮演着角色,她趁势再添一把火:“是不是还不够清楚?是不是要我脱光了给你检查!”
  她咬着牙,作势就要去解上衣。
  江明铮这才彻底回过神来,急忙上前一步,一把将她的裤子提好,语气又急又快,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我让你脱了吗?这会儿胆子怎么这么大!”
  简泠眼里泛起泪光,似乎也感到了强烈的屈辱,她深吸一口气,用力后退几步,拉开与他的距离,声音冰冷:“江明铮,玩不起就别玩!既然怕,当初就不要假惺惺地把把柄送到我手上!防我就防我,还装得多有诚意一样?你不光是小人,还卑鄙得不坦荡!”
  她用手背狠狠擦了下眼睛,蓦地扬起一抹冷笑,“这样谈恋爱没劲透了!与其这样互相猜忌来猜忌去,不如分手好了!”
  江明铮原本心中百味杂陈,懊恼、庆幸交织在一起,可一听见“分手”二字,眉头立刻紧锁。他向前一步,猛地攥住她的手臂,厉声道:“你胡说什么!随随便便就提分手,你把我当什么!”
  “是你先不把我当个东西!”简泠压根不吃他这套,她一字一句,清晰而用力地谴责他,精准地利用他的心虚和内疚来折磨他,“江明铮,如果和你谈恋爱就代表要时刻承受你这种莫名其妙的怀疑,那我宁愿被霸凌!我宁愿被全校孤立,和垃圾、和死蛇一起生活,也不受你这种侮辱!”
  她胸口剧烈地起伏,看似情绪化,实则句句都精心算计过,江明铮被她的话狠狠刺中,想起自己之前做过的那些混账事,心口一阵钝痛,哪里还记得齐小咚那个破手机。
  他瞬间软下态度,低头认错,“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是我有病。”
  “你肠胃好点没有?”他把药放在简泠手上,“我给你买了药。”
  简泠冷着脸,看也不看那药,吐出冰冷的两个字:“分手。”
  “不分。”江明铮唯独这个不松口,他不可能和她分手,之前气到昏头他也没想分手,更不要说现在,他低声下气地哄,“除了分手,其他条件你提。”
  收卷铃声在这时响起,安静的学校好像在一瞬间活了,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
  简泠抿紧嘴唇,眼圈倏地红了,她适时地用手抵住绞痛的腹部,咬住下唇,猛地抓起他递过来的药,狠狠砸回江明铮身上,她的声音带着强忍的颤抖和巨大的委屈:“江明铮,你王八蛋!”
  她用力抹了下眼睛,头也不回地转身快步离开。
  齐小咚和她错身而过,被她狠狠瞪了一眼。他看向他哥,却见江明铮唇角绷紧,目光紧紧追随着简泠远去的背影,脸上的神情复杂到了极点——挣扎、后悔、犹疑,最终都沉淀为一种如释重负的释然。齐小咚从未在他哥脸上见过如此复杂的情绪。
  他扬起手机,正要开口:“哥,监测的人说——”
  “算了。”江明铮突然打断,他笑了笑,像卸下了一块重石,也许真是他心脏才看谁都想算计他,所以算了,他不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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