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离婚准备
和周宇麟达成共识后沉韫没有在杭市继续待下去,她又不是闲得没事做,这段时间推了不少行程,攒了一堆工作,还要想办法把婚离了,沉韫抗压能力虽强,也不免感到头大。继续住在酒店干什么都受限不说,也不够安全。
她一贯不喜欢在陌生环境里待太久,待久了就会疑神疑鬼,没安全感。能在周宇麟这住这些天,就说明她潜意识有把他当成半个自己人,只是她肯定不会承认就是。
刚好周宇麟这段时间也很忙,每天海市杭市两头跑实属不便。沉韫离婚既成定局,他就不必继续紧逼惹她厌烦。
沉韫返回苏市后休息了两日,又到北山转了转,然后就是给阿姨放假,开始筹备搬家。
她不是苏市本地人,虽然因工作和结婚的缘故在此定居,但并没有很强的归属感。当然,前半生辗转多地求学,光是在英国就搬了四次家,早就习惯不断变更居住地点,对任何地方都很难产生依恋和归属感。
傍晚时分,别墅陷入昏暗的幽寂,唯有二楼卧室和衣帽间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沉韫叫来了秘书林淑瑶、生活助理Annie,以及两位奢侈品和珠宝鉴定师和两位专业保全。两名保全佩戴胸前摄像,全程录制并实时上传至云端。
Annie熟悉衣帽间布局,凭借优秀的记忆,根据使用频率熟练地分类打包衣物、鞋包;两名鉴定师则对珠宝首饰、腕表以及稀有皮箱包等逐一鉴定验证,林淑瑶在一边协助,将处理好的物品贴好编号登记到平板。
一些物品价值较高,需要确定购买时间,估算价值,以及确认其原始来源是自行购买还是婚内赠与,有无发票等。
沉韫穿着浅灰色真丝衬衣和米色绸质西裤,神色平静地靠在首饰柜旁查看清单,余光看到Annie正要将一只铂金包打包。恍惚了一秒,出声叫住她,“这只不要了,退库吧。”
这支包是魏琪送的结婚五周年礼物,虽然可以算作赠与收归己有,但就像魏琪这个人一样,沉韫已经不想要了。
接着她又用手指虚点包柜里其他几只包,看着Annie将它们一一拿下,打开首饰柜,将魏琪送她的那些挑出,“这些也都不用收了,整理好单独放起来吧。”
Annie在一边看得十分肉疼,近百万的包和首饰说不要就不要,哪怕知道老板财大气粗,也不免暗自吸气。但跟了沉韫几年,她知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不该多嘴时绝不多嘴。
一行人忙了两天才把各种物品分类整理并打包好。
沉韫单手扶腰站在客厅看着一个个打包完毕标注了编号的打包箱,林淑瑶在身旁低声汇报,“沉总,所有物品已建档完毕,后续计划将您的衣服、鞋履、大部分手袋以及核价低于一万美金的饰品存放在办公别墅地下一层,那边的恒温和防潮系统我已让人重新检查了一遍,没发现问题,这两天又做了加固改造,强化了安保系统。”
“大部分珠宝、腕表还有五只当前价值超过十万美金的手袋有被主张分割的可能,准备存放在用HK信托租赁的三花银行私人仓库。 这间是去年新增的,和您身份做了隔离。”
林淑瑶跟了她七年,做事向来稳妥,沉韫点头,“好,就这么安排吧。”
搬家那日沉韫给周宇麟拍照发了过去,周宇麟回复“收到”后就没了下文。
沉韫无所谓他回或不回,两人关系还没好到每天谈心的地步,周宇麟展现温情脉脉她才受不了。开始说每天汇报进度,但床上答应的事,实施起来打点折扣再正常不过,沉韫只在想起来的时候发个消息敷衍。
和魏琪共同生活了七年之久,整理和转移个人物品却只用了不到一周,很是唏嘘。自己的东西基本全部搬空,沉韫干脆住到存放重要资料用的别墅。
周六她和陈蔚然等人如约在事务所会面。
会议室里几人面容严肃、围桌而坐,气氛有些紧张。陈蔚然翻着资产清单,“你名下自然人账户基本已经梳理完成,没什么太大问题,”她顿了顿继续道,“但易衡资本有部分分红是直接打进你招商的卡里的,你准备怎么处理?”
早期没有搭建好信托结构,以自然人身份认购基金、投资股权还是挺正常的,沉韫认为这是无伤大雅的历史遗留问题,语气平稳道,“王旭已经帮我清理了所有实名账户。必要的话可以从东誉或者华韬这边调一笔对公借款,用历史项目的未结算款项或者管理费分成做抵押,先把账面净资产压下去。”
这是比较常见的离婚前资产转负债的方式,手段不高明,但有效。
陈蔚然点头,“可以。但要有完整的对公合同、流水,最好附上出资人或董事会知情备忘。”
王旭跟着补充,“也可以走应收账款质押,用沉总持有项目未来的分红或者管理费收益做担保。”
“对了,P1087项目的退出收益会在三号前后打到Xaris Holdings账户。”沉韫脑壳疼,“法律上看这不算在我个人名下吧,容易被穿透吗?”
这不像她能问出的问题,陈蔚然有点无语,“资金路径那么短,你说呢?”她看着王旭,“最好暂缓交割资金。”离岸公司不是天然就具备隔离功能,法院是有权进行股权穿透、追查实质控制人与资金来源的。
王旭那边已提前做了准备,接话道,“Eastlight Ltd.可以接这笔款。我们会补一份结构调整决议,同步发出税务申报延迟函,避免被认定为既得收入。”
陈蔚然表情轻松了些,“好,这部分你们能处理好就行。”然后又转向沉韫,“你女儿信托那部分资产魏琪知情?”
“他签过知情声明。”那时候两人感情还没破裂,这种事她也没瞒着魏琪的必要。
“Ok,有书面声明就能排除在共同财产之外。”
王旭提醒,“沉总,您名下有家壳公司曾有历史跨境入账,要不要处理?”
他突然提起沉韫有点反应不过来,但大概就是某个被闲置的壳公司,“注销掉吧,该清理的都清理了。”
陈蔚然又问,“你们婚后房产怎么分?”
沉韫答得果断,无一丝不舍,“按市值平分,我补偿他现金。”抓大放小,离婚决定来得突然,房产操作余地不大,她不想费劲去争。
助理在电脑记录,陈蔚然则拿起保险清单,“你投的这些保险……”储蓄型、分红型、投资连结保险在现行婚姻法下都是很明确的共同财产,没什么操作可能。
沉韫接过单子,随意扫了眼,“退保就好了,变现的钱和他平分。”这部分现在退出的话差不多有九百万现金,毕竟她是用魏琪给的钱发了家,离婚不可能一毛不拔。
“OK。”陈蔚然推了推眼镜,在平板点点戳戳,“你这部分已经解决了,现在我们谈一下魏家那边。魏琪虽然没股份,但我们已经掌握了他这些年主持的各种项目的资金链,包括出资方和退出路径……”
处理好所有事,沉韫陷入一种虚无,这几天还是会偶尔回魏琪几句,发一发吃了什么之类的日常。但她心里清楚,两人关系已无可转圜,表面的和平也维持不了多久了。
劳动节假期结束,沉璐白也从美国回来了,沉韫亲自到机场去接。小姑娘胖了点,头发扎成两个小啾啾,皮肤晒成了小麦色,很是健康有活力的样子。
看到沉韫远远就跑过来,一头扎进她怀里,腻歪好一会儿不知从哪摸出个米奇玩偶塞给了她。
沉韫抱着女儿亲了又亲,一会儿捏捏胳膊一会儿拨拨头发,怎么看怎么爱,“宝宝怎么这么好呀,还给妈妈带了礼物,谢谢我亲爱的宝贝。”
小姑娘笑眯眯,“这是我自己选的,爸爸也有一个,在我的书包里呢。”说着她扭扭身子,让沉韫看她背后带着小翅膀的奶黄色书包。
沉韫摸摸她脑袋,“爸爸收到肯定高兴坏了。”
“爸爸在哪呢?”沉璐白一双大眼睛转呀转,显然是想魏琪又不好意思说。
和带队老师打过招呼后牵着女儿离开,助理在后面推着行李,沉韫同她耐心解释,“爸爸在越南出差,回去你跟他视频好不好?”
“好呀妈妈。”小姑娘像泥鳅一样根本牵不住,挣开沉韫的手在前面跑跑跳跳,“妈妈,妈妈,你太慢啦。”
刚好这两天沉韫哥嫂带着侄子侄女来看爷爷奶奶,嫂子吴玥打来电话询问有没有时间去吃饭,一家人一起聚聚。沉韫应下了。
沉璐白飞机上睡了一觉,精神得不得了。到底是小孩子,十几个小时折腾下来跟没事人一样。
回家后保姆帮忙收拾东西,沉璐白洗了澡窝在房间和魏琪视频,沉韫还没做好面对的准备,又不想被孩子看出端倪,陪着阿姨在厨房,装作很忙的样子。
沉璐白不懂大人间的弯弯绕绕,也看不出自己老爸在强颜欢笑,自顾自地叽里咕噜说个不停,天马行空,分不清现实和想象。魏琪情绪价值给得很足,无论女儿说啥都能配合,给女儿捧得越说越兴奋。
直到聊得差不多了,他才装作不经意地问,“宝宝,妈妈在忙什么呢?”
“妈妈做面包。”
“那好吧,还是别打扰妈妈啦。”他低头看了眼手表,“爸爸一会要去工地,有时间再给宝宝视频好不好?”
沉璐白注意力已经被新买的玩具吸引,没什么聊天欲望了,闻言立刻跟魏琪挥手说拜拜,“爸爸再见。”挂断前她又趴在屏幕上亲了一口。
哎,魏琪一颗心呀,真要融化在女儿这个吻里。苦与甜一起涌上心头,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