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宿舍里的空气很安静，只有林晚翻动书页时发出的、轻微的“沙沙”声。
  她整个人陷在柔软的沙发里，手里捧着一本彩印的旅游图册，上面介绍的是某个遥远南方的、终年阳光普照的海岛。
  湛蓝的海水，洁白的沙滩，还有大片大片摇曳的椰林，看起来像个与世隔绝的乌托邦。
  她其实一点也看不进去，目光只是无意识地在那些色彩鲜艳的图片上滑动。
  她不是没有去过兰罗的那个地下实验室，第一次去的时候，她还饶有兴致地参观了一圈那些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一看就贵得离谱的高精尖仪器。
  但林晚很快就发现，自己的存在，对洛伊而言，是一个巨大的干扰源。
  那个平日里在实验台前专注得像个入定老僧的少年，只要一察觉到她的注视，就会立刻变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他会下意识地挺直脊背，试图展现出自己最可靠的一面；他会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数据录入错误而懊恼半天，脸颊涨得通红；他甚至会为了给她倒一杯水，而来回确认杯子的洁净程度。
  于是，在第叁次洛伊因为她差点打翻一整排试剂之后，林晚便很自觉地不再去了。
  “亲爱的宿主，您又在叹气了呢。”
  系统18号那欢快的声音适时地在脑海中响起，UI光球上还弹出了一个关切的表情符号，“根据本系统的情绪监测，您在过去一小时内，平均每十分钟就会产生一次‘轻度忧虑’的情绪波动。需要为您开启‘搞笑萌宠视频连播’服务来放松一下吗？”
  “不用了，谢谢。”
  林晚有气无力地回答，“我只是在想，我这样把他一个人丢在下面，是不是有点不太负责任。”
  “请放心哦，宿主大人！”
  系统的光球自信地旋转起来，调出了一张实时数据分析图，“根据我对实验室能量消耗和数据流动的监测，目标人物洛伊的研究进度已经完成了78.4%，核心理论模型已初步构建成功，目前正处于数据验证的关键阶段。可以说，他距离摸到成功的门槛，只差最后一步了呢！”
  “是吗，那还不错。”
  林晚听完，心里总算安定了一些。她合上手里的书，丢在一旁，伸了个懒腰，准备先去睡个回笼觉，等洛伊晚上回来再说。
  她刚站起身，宿舍的门就被人从外面轻轻地打开了。
  洛伊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看起来疲惫极了，眼下带着一圈淡淡的青色，身上那件白衬衫也皱巴巴的。
  可当他看到客厅里的林晚时，那双原本因为疲惫而显得有些黯淡的蓝色眼眸，瞬间就亮了起来，像被擦拭过的蓝宝石，重新焕发了光彩。
  他的手里，还提着一个眼熟的、印着草莓图案的蛋糕盒子。
  “你回来了？”
  林晚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今天又要睡在实验室了。”
  “实验……暂时告一段落了。”
  洛伊走了进来，将手里的蛋糕盒子小心翼翼地放在餐桌上。
  他走到她面前，有些局促地站着，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放，“我，我回来的时候，路过你最喜欢的那家蛋糕店，看到今天有新出的草莓慕斯，就……就给你带了一个。”
  林晚看着他，又看了看桌上那个包装精致的蛋糕盒，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像是被轻轻地碰了一下。
  她走过去，打开盒子，一股香甜的、混合着草莓和奶油的气息立刻弥漫开来。
  “你还有钱买这个？”
  她拿起附赠的小叉子，挖了一大块放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问。
  “我……我把之前攒的奖学金取出来了。”
  洛伊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想，你等了我这么久，总得……总得补偿你一下。”
  林晚没有说话，只是又挖了一勺蛋糕，然后举到他嘴边。“张嘴。”
  洛伊愣了一下，脸颊瞬间就红了，但还是顺从地张开嘴，将那勺混杂着她气息的蛋糕吃了进去。
  甜腻的奶油和微酸的草莓果酱在舌尖化开，那滋味似乎比他记忆中任何一次都要好。
  两人就这么你一口我一口地，很快就分食完了大半个蛋糕。
  林晚用餐巾纸擦了擦嘴，看着对面那个因为一点小小的亲密举动就耳根红透的少年，心情好了不少。
  “洛伊。”
  她忽然很认真地看着他，“等这一切都结束了，等你的成果得到所有人的认可，等我们再也不用担心任何人的威胁，你想做什么？”
  这个问题似乎让洛伊有些措手不及。
  他认真地想了很久，然后抬起头，那双蓝色的眼睛里，映着她的身影，也映着窗外的万家灯火。
  “我想……”
  他看着林晚，声音很轻，却无比清晰，“我想，继续做研究。但是，不是像现在这样。我想每天都能和你一起吃早饭，能送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能晚上抱着你睡觉。”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终于鼓足了全部的勇气，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燃烧着一种混合了爱意和某种献祭般的光芒。
  “等我做出成果，得到费曼教授的认可，你就再也不用为我担心了。到那个时候，林晚，你要怎么欺负我，都行。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