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遗症
林朽在将千禧抵到卧室门上时,开始细密绵长又温柔的热吻,脚尖与脚尖辗转腾挪到床边。
他小腿肚先磕到床边,千禧轻推他小腹,林朽迫力陷进绵软的床垫里,双手后撑。千禧在他两腿之间,左膝盖提在他大腿根,一点点往中间去。
林朽仰着头,喉结滚着。
千禧半干的头发,一半散在前面,一半垂在脑后,她手背挑着前边那一半扬到后面去,接着双手交叉,从腰际卷住衣料往上带,长发穿过来,浑身只剩下三角那一块。
由下至上,小腹,肋骨,胸乳,都在黏腻的空气中起伏着,视觉效果刺激下情欲已经逼近林朽顶峰,偏偏她还拿膝盖踩着自己那处,身体已经烧的不像话,却饶有兴致等着千禧接下来动作。
林朽也的确情不自禁抒发,“我真挺想你的,不止这个……”
他被千禧推倒,跨坐,扭动着腰肢厮摩。
对千禧能给予他回应这件事,林朽没有期待,分开过一次,他也更了解千禧,他要说,要表达,要比从前更热烈,要让千禧时时刻刻知道他心里有她,而千禧对他的那份儿,也需要他去捕捉,收获。
听起来会有点累,但失而复得,已是万幸。
隔着粗麻衣物时的摩擦与加了润滑的感觉根本不是一种,更刺激,更直接,也更疼,力度没那么好掌握,时轻时重,林朽快要涨开,听清客厅唱出的那几句词。
Baby I'm down on my knees.
Hating every breath I breathe.
I'd knew I'd let you down eventually.
It's gravity……
是了,千禧这致命的吸引力。
千禧就以这个姿势接纳了他们今晚的第一次,她腰很细,林朽一只手掌便牢牢扣住,长发还有少许因为水分粘合在一起,扫过他虎口时也更痒,另一只手搓揉着胸前。
“轻一点。”
林朽嗯,胯下提顶的动作放缓。
“我说手。”
手……没多大力啊,林朽还是嗯,照做。
他想要今晚绝对完美,千禧也更动情,喘的更好听。
千禧依旧做不到对他敞开心扉,林朽清楚,只是从前执着她的坦白是基于两人关系和情感的认定,但这次不一样啦,千禧来找他了。
一切解释不通的,都在无需解释的行动中,充分解释。
他在她身体里,他们此刻是一个人,也都不再是一个人。
千禧这一整晚都特别主动,主动变化着姿势,林朽一次次抛她高潮,在她余烬时又重新接住她,再抛,最后千禧反着被他压在身下,发顶被湿汗泡着,至使在晃动摇摆的过程中已经干了的发尾又潮湿贴在脸颊,林朽等着脑神经密密麻麻窜过的那股劲儿散掉些许,才松了口气,从她身上下来,平躺,摆头与她对视。
千禧微微眯着眼,她点掉林朽鼻尖的汗。
林朽握住她的手,挪到胸口,身子又朝她的方向侧了侧,终于回了她前几日追出来时的问题,也是那日没来及给她答案的,“我要翻案。”
很平静,这件事无论是从下定决心开始,还是按部就班对每一严丝合缝计划的执行,林朽的心态都很平静。
越平静,越暗潮汹涌,越期待,越奢望,越将人拔高……
而千禧听着着毫无波澜的四个字,长睫遮着她微眯的眼,她看着林朽,似乎看见了那一年意气风发在篮球场上狂扫三分的少年,看见了状元榜上上扬嘴角未来可期的少年。
也看见了看守所里隔着栏杆望天的林朽,看到他所有颓败的模样。
说来也奇怪,千禧好像真的坚定着林朽是冤枉的。
无论有没有那些耳边的风,她都在与林朽越来越近的距离里深信着这一点。
她不想林朽又陷进那些不好的回忆,便又拉着他亲吻,指尖扫过他身体,也钻进他短发里。她甚至移想下去,做林朽为她做过的那份,林朽意识到时她的软唇已经碰到自己那儿,他立马撑起身子,拖住她的脸,“别。”
千禧呼闪着折光的眼睛,像条狐狸一样爬起来,眨了眨,“怎么了?”
“脏。”
林朽翻身将她压下,摸了个新的套,叼咬着一角撕开,要带,千禧问,“你嫌我脏?”
他那里还不是从自己那儿进去又出来的?
林朽笑的酥麻,“你别嚼字。”
千禧想再斗一句的,被他顶进来,伴着一声哼叫咽下去了。
再结束时,千禧已经掀不开眼皮,四肢没有一条听得使唤,林朽的声音也在蒙了层厚厚的东西在耳边,隐约是,要不要洗澡。
她不要。
林朽只好湿了个毛巾给她擦,里里外外擦,她跟个布娃娃的似的,没有任何攻击力,软的不行。
他洗完出来,摸着千禧的头发也都干了,将餐桌上那个一直腾雾的,一定是加湿器的东西搬到卧室来,搁在椅子上,挪至离千禧很近又不会被她碰掉的地方。
千禧舒服的侧过身,脸颊面向湿雾。
睡得踏实,林朽却怎么都没有睡意,一手托着腮,另一手从她肩后顺过前面去,沿着她手背扣进五指,将人再捞进怀里一些,这种感觉很踏实,林朽长这么大都没跟人一个被窝睡过,爷爷奶奶也没,至少在他记忆里都没。
显然千禧也是,这个姿势停留不到两分钟,千禧就梦到一只大火龙追着自己喷火,而她前方就是大海一般的地界,她便想要逃,先逃到床边,除了脚跟和胯部,整一条腿都已经出了床边,奔着加湿器去的。
林朽将她捞回来,千禧不情不愿皱起了眉,他只好松开她,规矩躺在自己那侧。
再后面的失眠,他归结于千禧家的床太软,总之真正睡下时,已经记不清是凌晨几点。
林朽几乎不打鼾,除了空气太干被迫用嘴呼吸,或者太累太累无意识的那种,今天两者都不存在,但他还是在浅睡眠中听到了自己的鼾声,然后立马醒过来,看到千禧蒙住了自己的头,他给掀开,在她眉心落下一吻,去沙发睡了。
*
千禧自然醒,也就是冬季生物钟指定的早上五点半。
她起床,下意识看向另一个枕头,鼓着,自己的却是凹进去的,她穿上拖鞋快步出来,厨房的拉门隔绝了里面所有煎炒的声音,千禧只看得到个画面,热气熏着林朽的脸,他扇扇手散开,低头尝了勺子里的一口,然后满意关了火,这时余光也看到千禧。
先飞吻。
千禧忍住笑,到了卫生间,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是笑出来,忍得好丑,哈哈。
洗漱后就坐在餐桌等着,托着腮,看着林朽忙活。
不是她不去帮忙,而是只要朝那儿多迈一步,林朽就用一种‘老实等着’的眼神打过来。林朽没想到她起的这么早,毕竟今天周末,不用赶早自习,天光都还没大亮,房间里先是靠着射灯照亮,在日头一点点升起来后他们都不约而同忽视掉了还亮着的灯。
面对面坐下,林朽推上一杯牛奶,“昨晚热的,还喝吗?”
千禧摇摇头,不想喝,打嗝很臭,她今天应该还会和林朽接吻。
林朽拿回厨房,他也不打算喝。
哦对,雪梨汤昨晚忘记放冰箱了。
*
俩人到冰场的时候上午十点左右,阳光正好,林朽提出来滑冰,冰场是他雇人浇的,以防学校那边大发雷霆撒盐化冰,还是得趁着没开学这天去利用上。
千禧有一双自己的冰鞋,去年买的,今年因为时宋送了她一双,她就没买,她在两双鞋之间犹豫了下,然后林朽套好外套直起身,千禧将时宋送的那双放回去。
林朽不会滑冰,孙芳芳教过他很多次他都没学会,总觉得不管滑的多帅都有摔倒的时候,一倒,所有的帅都是白费。
他就不学,后来孙芳芳给她在院子里堆雪山,浇水做滑梯,年龄一点点大了之后也开始失去兴趣。
今年冬天本来就冷,他每次回家,院子里空空的,人也没有,什么都没有。
千禧那句话:‘你敢说你对我的感情不是你孤独的产物吗?’
他想了很久,答案竟然是肯定的,他仗着一点点的悸动将对林百万和孙芳芳的那份不舍也好思念也好,都以一种报复性的架势通通塞给千禧,然后一遍遍让她给自己答案,所以他自己那份情感升温的同时,他也迫切地巴望着千禧能还回来。
自以为是的成熟、理性,如今看来哪一样单挑出来都是不如千禧的。
千禧已经滑了一圈,逐渐加速,林朽沿着雪堆砌出来的防护带一圈圈走,千禧离自己远了,他就喊着慢点,千禧出了汗要脱外套,随手丢在一处雪堆,林朽过去顺手捞起,搭在小臂上。
千禧第二圈看到衣服没了,往林朽那儿看去,莫名一阵酸涩。歇口气的这会儿,也许是因为心率过快,也许是喝了太多冷气,总之胸口很不舒服,她想咳却可不出来,使劲儿会导致胸口更疼。
这后遗症好久了,真够难熬的。
林朽看见千禧弯了腰,脊背颤抖着,从外圈小跑着过去,“咋了?”
千禧背对着他的,摆了摆手,又闷着咳了几声。
林朽迈进去,要拍拍她背,手都伸出来了,右脚贴上左脚时‘扑腾’一声人就矮了下去,千禧回看,他上半身栽在防护带里,屁股可是严丝合缝贴着冰面,加上那一声响,有多痛已经不需要感叹词描绘了。
林朽撑了一下,没起来。
千禧笑出来,边咳边笑。
“笑啥。呛了还是怎么了?”
千禧说呛了,伸手要扶他。
“不用,我坐会儿。”嘴上这么说,其实是屁股摔麻了,拉一下也起不来。
千禧学滑冰的时候也没少摔,她缓好了不少,蹲下来,两手迭在膝盖上,“疼吧?”
实话实说,“疼。”
千禧依旧是笑着的,抿着唇笑着,只是笑着笑着有些发苦,没由来的酸了眼角,她将脸埋进膝盖里。
林朽莫名慌了,“怎么了?”
也顾不上屁股了,拖着往前挪了点,摸着千禧头,贴她很近,轻声问着,“怎么了啊?”
那些找到出口的情绪都在他一句句怎么了之下飙出来,眼泪止都止不住蔓延,林朽见过千禧哭啊,但她总是倔强的,润了眼眶,落下两行都是她极大情绪波动下的显现了,一声接一声的啜泣是林朽从没见过的,他心里真真空了一块。
“千禧?”
他一点点挪开千禧的胳膊,捧起她的脸,他好像看到她的睫毛将盐粒筛选,挥洒在溃烂不堪的旧创口。
千禧听到他唤她,而后突然抱住他,脸埋在他胸口,“林朽。”
林朽被撞了满怀,他给不出回应,只是缓缓回抱住,抱紧……
然后听到她说:“我也好想你。”
我也……
……
那一瞬,林朽突然就被人扼住了喉咙,几度张口无声,他也红了眼睛开始打转,颤抖着下巴,“天……”
天,他好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