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真相？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头顶的木质吊扇缓慢转动。扇叶一圈一圈划过空气，带着一点吱呀声。那种由深色木片拼接的扇叶，旧旧的，带着东南亚小镇常见味道。
角落里的线香冒出细烟升起来，混着木头受热散发出的气味，一点一点弥漫在屋里，像是墙缝里长出来的霉气，被风扇搅动后吹散到四处。带来一股子凉意，可这凉意里裹着说不清的压抑。
池闻自早上醒来后，就一直坐在客厅。屋子很安静，他背靠着竹椅，长腿随意地伸着，眼神却不离那道门。
他在等。等爷爷奶奶回来。
整整一个上午，他都没说什么，连手机也没碰，就安静地坐在那。程小满看着，心里有些发紧——他今天状态又不好了。
直到中午时分，院子外传来脚步声。爷爷奶奶提着袋子回来了，像是刚从镇子上买完东西。
一进屋，奶奶还笑着招呼：“小满，饿坏了吧？天天吃泰餐，今天做顿家常的吃。”
程小满点点头，却偷偷瞥了池闻一眼。果然，他在那一瞬间站了起来。
气氛从奶奶推门的那一刻起，就被他生生拉紧了。
池闻没有绕弯子，开口就问：“爷爷，奶奶，我想知道，我妈和余建明……到底是怎么回事。”
奶奶愣了一下，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她手里提着的袋子差点滑落，好在被爷爷接过去放下。两个老人对视了一眼，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屋子里的风扇依旧缓慢地转动，发出单调的声音，可此刻听在耳朵里，却显得格外刺耳。
爷爷沉着脸坐下，点了根烟，烟雾在昏黄的灯光下缓缓升腾。他没急着说话，只是抽了几口。
“阿闻。”爷爷终于开口，声音带着压下去的低哑，“有些事，不值得反复拿出来提。过去的，就让它过去。”
池闻笑了一下，带着点自嘲：“那我呢？我要是根子就烂了呢？难道也能装作不知道？”
奶奶急了，连连摇头，眼眶一下子红了：“你胡说什么！不管外面谁在说，你是我们从小抱到大的孩子，是我们池家的唯一的种！”
她声音有点颤抖，眼神却格外坚定。
池闻盯着她，目光一瞬不瞬。那句话像是一根针，扎进他心里，没有流血却是一阵钝痛。
奶奶越说越急，声音忽然拔高了一点：“你别胡思乱想！你爸年轻的时候脾气大，心也狠……他做了什么，咱们心里有数，可那都是大人的错，不该你来背！”
话一出口，她才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抬手去抹眼角，没敢再看向自己孙子。
空气顿时凝固下来。程小满在一旁屏住了呼吸，心里“咯噔”一声——她听明白了，哪怕只是无意的半句已经足够说明很多，余建明的死跟池闻爸爸有关。
池闻却没立刻接话，他只是低垂着眼，指尖慢悠悠地摩挲着沙发的扶手，看起来像是在消化奶奶的失言。
可他心里，却像是掀开了一道暗帘。
——果然。
他早就知道。父亲动手那天发生的所有事，但对于身世心底的怀疑从来没有散过，只是没人说过“是”或“不是”。今天，他终于从奶奶的嘴里听到了那个不小心的承认。
他心口涌上一股怪异的快意。不是轻松，而是得意。自己赌对了。自己演得像个一头雾水的小孩，终于让老两口忍不住露了马脚。
“赫。”他在心里笑了一声，眼神却依旧沉静，像是什么都没听懂的样子。
今天这一出，他本来就是来试探的。余建明以及他母亲——他故意抛出这两个名字，就是为了看爷爷奶奶的反应。
奶奶的手抖了，茶水溢出打湿了桌布。她慌忙拿布去擦，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爷爷的动作很慢，把烟头按灭，手掌在烟灰缸边沿上停顿良久。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低着头，把烟灰一下一下压进烟灰缸里的裂缝处
结果，比预期还要顺利。
奶奶眼眶一下红着，低声念叨着“那是大人的事，阿闻，跟你没关系。你只要记住，你是我们家唯一的孩子。我们盼的，就是你能平安幸福地过日子，别再被那些陈年往事绊住脚。”
池闻没应声，眼神落在茶几上，唇角扯了一下，笑意冷淡。
爷爷看着他，眉头紧锁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沉着岁月的厚重又好像压着千斤石头：“你查不到，是有原因的。很多事情，不是没人知道，而是没人敢说。阿闻，安心回去生活，那些没影的事，咱们不要管。”
奶奶点头伸手握住池闻的手，掌心发抖：是啊，孩子。别让那些脏东西搅进你心里。我们老两口，就盼你日子过得好。”
客厅里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只有吊扇依旧慢悠悠转着。
程小满坐在一旁，手指紧紧的拢在一起。她想开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而这一刻，答案已经从老两口口中落下来了。
池闻缓缓靠回椅背，眼神淡淡扫过爷爷奶奶。唇边勾起一抹笑，那笑容却凉得很。
“我知道了。”他说，语气轻飘，像是随口。
他早已经确认，父亲的手上确实有血。至于自己，到底是池远合的儿子，还是余建明的血脉，老两口一口咬死不提，只留一句“唯一的种”。
程小满心里慌的不行她真不想听别人家庭的秘辛，但还是攥住了他的手“放心，我陪着你呢”用只有他一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声的对他说。看向池闻，却见他神情镇定，唇角还带着点若有若无的笑。好奇怪，为什么池闻是这样的神情。
池闻忽然笑了一声，吊儿郎当地伸了个懒腰：“行，那就这样了。”
声音轻快，可眼底的阴影更深了。
奶奶盯着他，似乎想看透那层笑，最终只是长叹一声，转身进了厨房。爷爷靠在椅子上，闭上眼，好似是耗尽了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