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穿孔就像拉勾起誓

  新的关系,新的一周,新的早晨。但是,一切并没有如想象中的那样发生改变。
  不如说,好像还更难对话了。
  程牙绯躺在床上,想着要不要搜索恋爱怎么谈。
  虽然夸下海口说要天天烦人家,可是写的那张纸根本就没有作用!
  她把手机扔到枕头边,长叹了口气,忽然对过去的自己产生了怨念。
  为什么活了这么多年,一次正经恋爱都没谈过,怎么做到的?连同事家12岁的小侄女都网恋叁轮还差点被骗钱了。即便是性取向上不方便,现在互联网这么发达,尝试都不尝试一下吗?怎么会这么乖?到底是在怕什么?就算是怕妈妈,谁不怕?那又怎么了!
  看着天花板悲春伤秋没几分钟,消息提示音响了起来。
  周品月发来的:【可以去你家吗?】
  她赶紧回:【来。】
  结果就这么简单吗?
  可回完又后悔了,因为东西还没怎么收拾,也没费心思添置,现在不叫乱,但是很空。40平米的一室一厅,进门是客厅,只有沙发和一张正方形的靠墙餐桌,客厅右边是阳台和洗衣机,阳台前方是带有窗台的卧室,卧室里是一张床还有简易挂衣架,客厅的沙发对面就是厨房和卫生间。都只有最基础的一些工具设施,唯一比较满的地方就是冰箱。
  总之实在是有些简陋。
  至少在对方来的路上还有时间扫除一下,本来是这么想的,但刚放下手机,门铃就响了。
  门外,周品月手里提着一大袋荔枝,穿了一身睡衣似的衣服,好像刚睡醒就晃荡过来了。
  “要吃吗?我邻居的妈妈一口气买了十斤寄过来,吃不完,分我了。”
  那张脸上没什么表情。
  程牙绯愣了愣,才接过袋子说:“啊,谢谢。进来吧。”
  于是她们坐下来,在餐桌边沉默地吃荔枝。
  吃了几个荔枝后,周品月一脸严肃地对她说:“我最近思考了一下,关于你喜欢痛的这件事。”
  “啊……嗯。”
  “这个癖好说要改是痴人说梦,我知道,但是上次,你让我掐你的时候真的吓到了。”
  “对不起。”
  “嗯,后来你也知道我那样做的心情了。”
  “嗯。”
  “所以我想管管你,既然我们现在是,咳,这种关系,那在类似的,可能出现人身伤害的不良习惯上管一管你,应该没关系吧?”
  但是,怎么管?“那是我想的那种管……”程牙绯说。
  “对的。”
  “我还没说是哪种呢。”她吞下嘴里的荔枝肉,擦了擦手,对着周品月咧嘴一笑,拉过那双手一起擦擦。
  周品月抬起眉毛,倾身靠过来。
  “我刚刚在想给你发消息,你就来了。你是不是也很想我?”
  周品月移开视线,别扭道:“没有。”
  “可是你一直在想我的事啊。”
  “也没有一直想。”
  “但是有想,对吧?”
  “……去洗手啦,黏黏的。”周品月推开她。
  她不依不挠:“如果你会想我,我会很开心的。”说完,对面的人叹了口气。
  “当然会想的,开心了吗?”
  于是她笑了,将她们唇间微小的距离再度缩短,隔着纸巾勾住周品月的短袖袖口,对着嘴角响亮地亲了一口。
  虽然还没谈过这个问题,但她觉得自己应该仍然是没有随便亲嘴的权利,所以每次都亲的嘴角。现在嘴角也黏黏的,有股荔枝的香气。
  周品月起身去洗手间,招招手示意她跟上,两个人挤在洗手盆前一起搓着泡泡。
  “然后呢,我就想……我们也有安全词的。”
  “啊,对哦。”
  要说出这句话似乎得耗费莫大的勇气,总之,蓄力了好久,她才听见周品月说下一句:“那你有没有兴趣试试SM?”
  她睁大眼睛:“我们都还没有过实习期,就已经是有这种内容了吗?”
  水龙头关上了。周品月借着擦手,把脸背了过去。
  “你说的,我们要找到自己的模式。”
  “唔……我不知道,我没什么这方面的经验……”
  “告诉我排不排斥就好了。”
  “也不算……吧。”
  “那就是可以吗?”
  “所以你是为了上门跟我说这个吗?打个电话就好了嘛,荔枝好重的。”
  周品月垂下眼睛,撇嘴道:“电话里说这个很奇怪啊。”
  “有吗?”
  “而且也不是纯粹为了说这个……”
  “那还有什么?”
  “你别问了,回答我可以或者不可以。”
  说着,程牙绯被甩了一脸水,她闭上眼睛,抹了把脸,又把水甩回去。周品月把脸凑到袖子边,将眉毛上的水滴擦掉。
  “你是不是在担心我?”
  那个女人居然直接承认道:“是啊,怎么,你有意见。”
  “那怎么可能。”
  “反正很怕你乱来就是了,听到别人认真地说要自杀可没有很好消化,再联想到你确实有类似的自伤行为……”
  “你当时就是挺好消化的样子啊,还说想自杀没什么大不了呢。”
  “但是也会后怕的,而且,不可以随便让人掐脖子。”周品月推开她,走回客厅,“所以到底可以不可以?”
  “那让你掐就可以吗?”
  “不行,我绝对不会掐你了,而且做别的也要有限度。”
  忽然,程牙绯有一种感觉,感觉一切就像与曾绝交的朋友发生肉体关系一样无厘头,又似发生肉体关系后拘谨地决定成为朋友,再反悔不想当朋友,转而进入恋人实习期那样突兀。
  “如果在这方面满足了你,你就不会再做那种事了吧。”周品月又说。
  她突然觉得很过意不去,不是出于愧疚,而是感觉为这样的好意感动的自己太拎不清了,明明过往的那么多年里,有那么多人比眼前的这个人表现得更爱她,她不应该为这轻飘飘的柔情而动容,又实在是有些鼻酸。“大概,可以吧。”无论如何,她只能说。
  “好,那就这么约好了。”周品月朝她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随后从随身的帆布包里,掏出了一个看起来像订书机,或打孔器的东西。
  在她困惑的目光中,周品月慢悠悠地开始拆那东西的包装,并把装着酒精和消毒棉片的东西摆在茶几上。
  “我考虑过要买戒指,但说实话,我一直喜欢不起来戒指所谓忠贞不渝的寓意。只想要一种约定而已。”
  这时候,她突然想起,在高一的某个小长假,就是她们开玩笑说,假如同性婚姻合法,那以后要不要一起生活的那次,周品月也表达过类似的观点。
  “可是,用无名指来起誓太俗套了,结婚也会离婚的,还是和我小指拉勾比较实在,做不到就要吞一千根针,比离婚严重多了。”
  而如今,在她眼前,这么多年过去,变得更加成熟的那位好友,靠近她的侧脸,问道:
  “所以你有没有兴趣在身上穿孔呢?我记得你以前还说想打耳洞的,现在也没打。”
  “可是为什么突然就要穿孔……”
  周品月眨眨眼睛,淡然地说:“因为这样就可以证明我们约定过这件事。我来管你,你不准随便找痛吃。有什么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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