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吗?
回宿舍之后,莫忘就在写作业,忽然看了一眼手机,而后发了十分钟的呆。
随后她猛地摇了摇头。电脑没关,作业没保存,她一头扎进床里,拉过被子蒙住头,又发了一晚上的呆。
她像枝头一片欲掉不掉的枯叶,在风的叹息中瑟缩。
第二天一早,她拉开床帘,只见宿舍里只剩沉乐言,正坐在镜子前慢吞吞地化妆。莫忘撑不住眼皮,面色苍白,嗓音干涩夹着鼻音:“言宝,快救我。”
她把手机塞过去,屏幕上昨晚的聊天赫然在目——
【吴思屿:见我吗?】
【吴思屿:这周六。】
莫忘快要哭出来:“怎么办?”
沉乐言皱了皱眉头。
莫忘说:“他好轻浮,他真是个渣男。”
情绪正常后的沉乐言看着那几个字,皱眉深思。
莫忘站在沉乐言身旁,看着她拿着手机,在对话框里输入又删除,输入又删除,嘴上啧了半天,眉头皱得像山川。突然,聊天页面最上方,“吴思屿”三个字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
沉乐言一惊,把手机一把甩到桌面上。莫忘也吓得捂住眼睛。两人嘴上喃喃:“完蛋了……被发现了。”
紧接着,消息跳出来:【我想见你,可以吗?】
沉乐言瞪大了眼,忍不住问:“你们一直是这样说话的吗?”
这么暧昧。
莫忘还捂着脸,声音闷闷的:“也没有,除了他表白那几次。”
莫忘又说,“突然这样。”
“那他经常这样约你?”
“这是第一次。”
“我能往上翻翻吗?”
莫忘点点头,沉乐言伸手滑动屏幕。
除了对方分享过来的小猫日常照,上一次有内容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国庆那会儿,吴思屿问她去哪了。莫忘没回复。
莫忘盯着那三个字,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这人傻了吗,当时自己的手机不就在他口袋里。
“那我要怎么回?”
“那就去吧,顺便问问清楚。”沉乐言语气认真了几分,“他真是个海王的话,千万不要心软。”
莫忘犹豫几秒,接过手机,输入了一句:【好。】
很快,对方回复就弹了出来:【只有我们两个,好不好?】
这句话又把沉乐言给吓了一跳。她像是不小心偷看了小情侣的甜蜜私聊,羞得不敢再往屏幕上多看一眼。
“拿走拿走,我渣男过敏。”
莫忘倒是还好,像少根筋儿似的。她深知对方谈话手段的高明之处,镇定回复:【好,我也正想和你聊聊。】
她大概能脑补出渣男的行动逻辑,有一个“最”喜欢的,也有几个“还可以”喜欢的。
一直追不上最喜欢的,那退而求其次也行。
最喜欢的那个突然给了他好脸色,他以为有希望,便开始冷落现有的。
莫忘能想象到另外那个女孩子不安焦虑牵挂的心情。
她会处理得果断利落的,哪怕她也后知后觉地喜欢他。只是可惜自己的一颗真心,所托非人。
觉醒第一剑,先斩意中人。
意中人是大渣男,她要当女侠,为民除害。
下午,失踪人口·苏理罕见地早早回了宿舍,也罕见地没有像往常那样热情洋溢。她像一个日复一日疲惫下班的中年人,表情倦怠,动作麻木,拉开椅子坐下后环顾一圈,发现床帘几乎全都拉着。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也许是听见了她的叹息,沉乐言忽然“唰”地一下拉开床帘,语气带刺又带笑地说:“恋爱狂魔回来了。”
苏理这才堆起一个谄媚笑容:“这几天我不去谈恋爱啦。”
“你也有恋爱烦恼?”沉乐言下了床,也拉开椅子,面朝她坐下。她发现自己最近越来越像全寝室的情感咨询师了,谁见都想倾诉两句,知心大姐姐的熟练度都快点满了。
“吵架了,烦死了。”苏理抱怨着,又转头冲沉乐言笑得讨好,“还是姐妹们好,嘴甜、身软、还香香的。”
说着,她把椅子挪了过去,贴着沉乐言坐下,一副把酒言不欢的架势。
沉乐言听完苏理的鸡毛蒜皮恋爱小事,还没来得及嘲讽,就听见莫忘的床帘动了一下。两人默契地停了话,抬头看去,只见帘子被拉开,一头乱糟糟的长发探了出来。
莫忘只睁着一只眼,睁不开另一只眼,看见苏理在,冲她咧开一个没感情的机械笑容:“你回来了,我是睡到凌晨了吗?”
沉乐言给苏理更新了一下莫忘和吴思屿的爱恨情仇,以及今天早上的“决斗”邀请。苏理听得那叫一个惊心动魄,确实比她的鸡毛蒜皮事要精彩一点。
莫忘坐在床上,撅着嘴,一边听,一边等眼睛适应光亮。
苏理的恋爱阴霾一扫而光,满脸兴奋:“所以现在是决定,周六和他来个了断?”
莫忘揉揉眼,声音还有点沙哑:“嗯,最近太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好!要找回当初那个爽飒的你!”苏理很是激动,“我最讨厌这种脚踏两条船的臭渣男了,当我们女生都是笨蛋和瞎子吗?”
她们决定晚上出去吃顿好的,顺便逛逛街。最近麓南路上新开了好几家风格清新的服装店,橱窗里挂着轻盈飘逸的裙摆和闪闪发光的饰品,光是看一眼就让人心情变好。
女性真理之一:吃饭、逛街、买衣服,是最快让女孩子回血的三连 bo。
一进店,苏理和沉乐言就开始极力劝说莫忘尝试不同风格,见什么都往她怀里塞,一个架后领、一个抬下摆,热情满满地往莫忘怀里塞衣服,还把她半推半就地推进试衣间:“别说不喜欢,穿上才知道!”
莫忘也不负众望,试一件成一件,妥妥的衣架子。这套好看、那套也不错,店员连连夸她穿啥都好看。
等到她抱着一沓衣服走向收银台,掏出手机准备扫码的时候,苏理一把挡住POS机,冲老板笑嘻嘻地说:“姐姐,便宜点呗~”
老板被她软语一绕,果真抹了不少。
大家提着大包小包走出服装店的时候,莫忘笑着说:“没想到理宝这么会讲价,以后你就是我的御用谈判代表。”
苏理摇头叹气:“你俩刚才那副要付钱的样子,明明觉得贵,又一个字都不敢说。”
沉乐言举起手里的购物袋:“好,为了庆祝我们第一次讲价成功,喝奶茶去!”
路过一家饰品店,莫忘的脚步停了下来,视线在橱窗前停留。她说:“我想打个耳洞……你们有耳洞吗?”
“有啊。”
“打吧!不疼的。”
莫忘有点迟疑:“算了,下次吧……”
另外两人立马不答应了。
Girls' Night鼓励大胆革新,严禁临阵退缩。她们一边笑一边拽着她往店里走,那家小店门口的小招牌上写着“无痛穿耳”。
莫忘被拖得整个人往后仰,像只煮熟的基围虾,挣扎着喊:“周六结束再来行不行?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沉乐言拍拍她的背:“行,那先去做个美甲。”
莫忘立刻点头如捣蒜,逃出生天般松了口气。
美甲店里,莫忘想也不想,选择多彩渐变的跳跃色系,像夏天的水果糖,缤纷轻快。她还加了100块,升级成猫眼款。真正的指甲油确实比彩笔更有质感,每一根指尖色泽饱满,不同角度闪出不同的光彩。
莫忘感慨:“真的好像小猫的眼睛。”
沉乐言说她马上要谈恋爱,要给学弟维持自己的温柔可人的好形象,选了桃粉色。
苏理说男朋友是猪,她要从此变成独立自强的大女人,再也不会为爱落泪,于是挑了红棕色。
三个人都对自己的新指甲爱不释手。
出了店门,重新踏上麓南路,她们说话变成打手语,三百六十度的打手语。
指尖一抬,便是少女的昂扬。
原本今晚一切都向好发展,莫忘难得平静如常。她还在感慨,还是和姐妹一起吃饭逛街的日子适合她,然后一看手机。
几乎是毫无预兆地捂住脸,蹲下了身子。
沉乐言和苏理接住了她的手机,屏幕上小狗嗅花实在会撩人心绪——
【吴思屿:周六,记得给我带个生日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