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29决心

  凌晨四点
  何时雨拥着身子,走进一家24h营业药店。
  “老板,避孕药有吗?”
  她拿出手机准备付款,身体是抖着的。
  尽管已经极力去并紧腿了,下体仍流出温热的浊液。她不知道那些属于什么,欢情后爱的结晶?
  不,只是某人凌虐她之后,留下的恶心排泄物罢了。
  顾非然没有进来,靠在药店门口的玻璃门上,抽烟。
  隔着有点脏的玻璃,静静看着她。
  她浑身在抖,他掐烟的手也在抖。把属于他的东西全射进去,并没有带来预料之中的快感。
  反而像一块巨石,压着他的心,闷闷的,沉沉的,喘不过气来。
  “顾非然,我们到此为止了。明天,以后,再也不见。”
  脑子里一直回放她的话。
  在岚顿酒店,她也说过类似的,当时只当这女人是赌气。
  可这次,语气是那么笃定,眼神又像一把利剑,直插他的心窝子。
  顾非然从不挽留任何人,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没有人值得他流连。
  “好。”他回答也相当利落。
  药店老板看了看女人,目光又落在门口的男人身上。
  两人打扮地精致卓群,可在半夜时分,都透着少许狼狈。
  把紧急避孕药交到何时雨的手上,还没握稳,她就急切地拧开药盖子,倒出两颗,吞咽下去。
  “美女啊。”她忍不住多嘴,“这个要少吃,伤身体的,看你还年轻。”
  何时雨吞得太猛,被呛了一下,手狠狠拍着锁骨。
  “以后啊,让你男人戴套。”药店老板指了指收银台前的避孕套,顺势推销了一波,“我们正在搞活动,要不要带点。”
  她尴尬地苦笑,“谢谢,不用了。”
  他们不会再有第二次,也不会再有以后了。
  租的公寓就在市中心,何时雨是徒步走回去的。
  一路上,她感觉下体的黏液越流越多,内裤已浸湿,顺着大腿根子内侧流下来。
  回到家,她先开卧室门看了眼陆陆,已沉沉睡去,悬着的心安稳下来。
  多日不见孩子,不知道他有没有害怕,有没有想她。
  随后,便把自己锁进卫生间,冲洗掉身上所有污浊。
  她的眼泪混进奔流的热水里,捂着脸蹲坐在淋浴间角落,失声痛哭起来。
  何时雨,你可真是蠢到家了,世界上怎么有你这么蠢的人。
  还自诩头脑超群,这么多年,读的书都喂狗肚子里去了。
  顾非然是什么人?你蠢得想把他当作资源踏板,往上跳。
  你能忍受他的肮脏、下流、卑鄙、把女人当刍狗,随意糟蹋的秉性么?
  你根本没有这个能耐,你是玩不过他的。
  到最后你被吃干抹净,像个破抹布抛弃,人生的大好时光就耗费在他身上,值得吗?
  陆陆长大了,会怎么面对你?
  你的父亲何斌,在九泉之下,会怎么看你?
  你想过吗?
  “顾非然这个人没有底线,风评扭曲,你跟着他是做不久的。”
  郑成林的话像警钟,在她内心长鸣。
  顾非然把她当婊子,可她却做不到抛弃所有,躺着跪着把钱挣了。
  她想站着挣钱,挺直腰板。
  可那男人是根本不可能让她站起来的。他从未真正看得起她过,她也只配吃些嗟来之食。
  那些对她所谓的“好”,也不过是他惯用的、迷惑女人的手段。
  就像毒品,若长期服用,便会上瘾,这辈子都戒不掉。
  何时雨做了人生中第二个决定。
  第一个是六年前,把陆陆生下来。
  第二个,便是现在,她决心与顾非然断绝一切关系。
  她进去洗澡那会,顾非然一直坐在客厅里,手上的烟条没停下来过。
  直到兜里那包被抽光了,他烦闷地把壳子摔在地上。
  一个普通的、落魄的、看不清自己几斤几两的女人罢了,身边还带着一个累赘,毫无圈点之处。
  却在看到她决绝吞药的瞬间,心仿佛被揪死了一般。
  没有任何女人能让他拥有这样的情绪,就是曾经的沉柯云也不行。
  他无比讨厌这样的自己。
  何时雨出来后,情绪收敛好,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从储物间拿出行李箱,把陆陆和自己的衣服、生活用品,全数收进去。
  顾非然看着她的动作,眉头紧锁,想说些什么,又咽了回去。
  何时雨把今晚穿的那件Dior礼服迭好,看都不看他道:“这个你拿走,我不需要。”
  她又从包里翻出公寓的门禁钥匙,还有他给她的那张私人银行卡。
  “才开始做,没多少利润,也没亏钱,我一分不拿。钥匙、卡都还给你。”
  何时雨递给沙发上的顾非然,他没接,她就扔在了茶几上。
  “我明天就带着陆陆搬走。这些天的房租你算一下,还有之前从你卡里预支的学费,你帮我还的贷款......我身上没多少现金,最多半年时间,算上市场利息,我会一分不差地还给你。”
  “我们就这样吧,到此为止。”
  到此为止?
  他冷冷地笑了出来,她却站在那儿,不为所动。
  “何时雨,你可想好,明天你一旦踏出这个门,我不会给你任何反悔的机会。”
  “以后,你就算饿死、穷死、还是在外头被人打死,我都不会再管你。”
  “只要你现在跟我服软,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顾非然握住手心,明明现在就该把那几箱碍事的行李扔出去,再把这女人和她那熟睡野种赶出家门。
  为什么还给她留着台阶下,他到底在奢望什么?
  她凄凄地笑了下,盯着顾非然愠怒的眼睛。
  “明天,等陆陆早上醒来,我就会搬走。你这几天算一下账吧,到时候把账单发给我。陪你睡的这些日子,就当......我们逢场作戏。”
  “还有,我至今挣的所有钱,都是靠我个人的精力与能力,干干净净,清清白白。我不欠你什么,也不求你什么。我不是你口中的婊子,以后请你学会尊重人。”
  “顾非然,我们今后两清,再不相见。”
  “好,好,好。”他给她鼓起掌来,力气大到自己手心生疼,“好一个贞洁烈妇啊,我算是开了眼了。”
  顾非然掏出手机,屏幕反光映着他的脸,已经被气的有些扭曲。
  “钱就算了,一来一去太麻烦。”他点开银行转账界面,“我尊重你的劳动成果,虽然体验感极差,但也付出了时间与精力。”
  “酬劳给你了,以后出去,别说老子亏待你。”
  手机“叮”的一声,银行入账两百万,转账人:顾非然。
  他果断拔腿起身,狠狠甩上公寓的大门。
  何时雨吸了口冷气,这钱就像定时炸弹,她一点儿都不想再沾上。
  反向操作转回,却发现自己的卡限额,根本转不了两百万。
  她头疼地跌坐在地毯上,明天还得跑银行一趟。
  时间已经快凌晨六点了,天蒙蒙亮。
  桌上的衣服、钥匙、还有他的卡却都没被带走。
  好像一切都如常。可是,事情都真实地发生了。
  有点口渴,她起身去岛台倒水,发现上面有一个很大的驼色纸皮袋子。
  何时雨翻开袋子,看见里面的东西,却愣住了。
  乐高玩具、积木、赛车模型、甚至还有一些她也说不上来的儿童玩具。
  悄悄打开陆陆的房门,床头柜上摆满了奥特曼。
  是与顾非然初见那天,在超市,她舍不得买的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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