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给女人做狗 第60节
一切收整完也喝了药,卫臻坐在床榻边等燕策醒来,手中的绢帕再次被她绞成卷。
尽管大夫反复保证过他这次很快就会醒,可他上回昏迷的情形仍让卫臻不住地后怕。
好在,不到三个时辰,燕策紧闭的双眸缓缓睁开。
那双往日里饱含神采的眸子此刻空落落的,有几瞬失神。
燕策正侧躺着,头还是有些疼,醒来后本能地翻了个身,后脑肿|胀|处挨到枕面,疼得他倒抽凉气,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屋内依旧浮动着很浓重的汤药味,他不爽,不喜欢喝药。
燕策抬眼望向床榻边一圈人,有燕姝,有他眼熟的几名侍从,还有个捻须的,大抵是大夫。
离他最近的,是名女郎。
很漂亮。
好像,
是她。
很细微的两个字落在燕策心头,轻飘飘的,顷刻间盖住了汤药散发出的苦。
是他在益州栖霞观见过一面的,那个找他解签的女郎。
他还记得她发间的银饰,和她那日抽到的上上签。
燕策再次下意识去看她的头发,就见她发髻梳起来了。
她嫁人了?
从益州嫁入京里,夫婿是谁。
眼睛好红。
夫婿对她不好吗。
众人与燕策几番交谈,才渐渐发觉异样——
他好像失忆了。
燕策的记忆停留在两年前,
塞北之战,他斩杀突厥可汗,受命回京,被母亲拘在府中养伤。
之后的事,记不起来了。
这意味着,所有亲友他都还认识,
但,对卫臻的记忆却只停留在当年栖霞观那一遇。
大夫再次给燕策诊脉。
他脉象无异,脑后摁上去有些疼却也只是皮外伤,认知无异,也不碍行动。
大夫推测是那一击产生了血瘀,导致他记忆暂时异常,便开了活血化瘀的方子。
此状新奇,这须发花白的老大夫也是头一回遇到,嘱咐众人再多求医问诊才稳妥。
二人虽都有伤损,但行动并不受限,便坐上马车回了国公府。
燕策前段时间重伤,本就让众人劳心伤神,以防韦夫人再次担心,几人商议过后决定暂时把卫臻被劫持和燕策失忆的事瞒着。
卫臻坐在返程的马车上,还在回想大夫方才说的话。
世上并无专门助人寻回记忆的方子。或可与燕策去这两年他常去的处所,多陪他聊天,多做些失忆前常做的事情。
多做。
做什么。
第51章
回府后,燕策径直去了前院书房。
他要快些掌握现下的局势,不能耽误正事。
虽失了记忆,但兵法韬略刻在骨子里,在亲信的协助之下,燕策很快便理出了头绪。
公事他有法子理顺,可是私事没人能同他讲。
想到此处,燕策有些不知所措,进屋后抬手揉了揉眼眶。
很不适应现下这个状态,他好像只是睡了一觉,醒来后,周遭的一切就都变了。
衣橱内添了许多件月白色的衣裳,他不喜欢。
像是把兄长的衣裳挂进来了——
兄长也过世了,就发生在他丢失掉的这段记忆里。
燕策不是优柔的性子,但此刻胸腔内却像压了块石头。
与兄长的感情称不上多亲|密深厚,
但醒来骤然发现亲人离世,且其他人都反应平平——因为在他们的视角里,这已经是许久前的事情了。
这使得燕策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恍惚间觉着自己被遗在了某个路口。
定了定神,他继续打量衣橱。
里边是二人应季的衣裳,很多件颜色鲜亮,是她的。
最边上挂着几条用料极讲究的罗裙,轻纱质地,怕是稍用些|力就会揉|出皱,被格外仔细地单独挂着,占了大半个衣橱。
两人其余的衣物则混在一处。
燕策不自觉地蹙眉,因为有些乱。
为什么不一人一个衣橱分开收纳。
“嫌乱吗?”
身后突然响起道清凌凌的声音,他回过身去看卫臻。
她把外衫褪|了,里边是件水绿色的主腰,十分*显白的颜色,两条带子在光|洁肩头打着漂亮的结。
主腰有些短,露|出细|细一条竖着的肚|脐,像枚小柳|叶。
底下是条素色的灯笼裤,料子顺|滑,垂坠|感很|强,走动间像水纹荡开。
她骨架小,腰很细,但肚子上软|肉|多,裤腰上的系|绳微微|陷|入|小|腹。
似是被系|绳勒|得不太|舒|坦,她随意挠了一下,白|腻的小|腹很快留下几道红|色的印|子。
头上发髻也被她拆了,发顶软|茸|茸的,几缕碎发在她脸颊旁翘着。
燕策没说话,卫臻就当作他在默认,对着衣橱没好气地继续道:“乱也是狗翻的。”
两人刚成婚时衣橱是很整齐的,二人的衣裳泾渭分明。
后来他自己早上更衣,以及每回事|后卫臻让燕策帮忙拿衣裳,他都会故意挑挑拣拣找出来好几件,再挂回去,
这般刻意地把两个人的界限打乱。
卫臻话音刚落,燕策垂眸看了一眼跟在她身后那只幼犬——
据说是他养的,
但自二人回来后,这狗明明一直在跟着她打转。
这么小的狗,能够到这些挂起来的衣裳吗。
燕策不太信。
卫臻没同他再讨论这个话题,取出要穿的衣裳就进了浴房。
燕策继续在屋内四处打量,试图记起些什么。
床|榻换成了一张更大更精美的拔步床。
上边的被褥是很浅的粉色,绣着花,枕头也是。
燕策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他用这种颜色吗。
靠里边的枕头旁搁着个话本子,还有条鹅黄|色的发带。
话本倒扣着,封皮花花绿绿,名字起得很是|大|胆。
燕策拿起来扫视几行,
原来书名已经在|含|蓄|了。
很快他把书按照原样倒扣回去。
虽记不起了,但他本能地觉得不能弄乱,她会生气。
里间一角摆了张很大的妆台,燕策记得这里原先是个博古架。
生活里突然多了许多属于女子的物件儿,他尚不能完全适应。
燕策靠在床|榻一旁思索着,膝盖碰到矮柜门,里面“咣当”一声,他拉开来看。
是几个小药瓶。
他不知道是治什么的药,但是就藏在床|榻边,想来不是她的就是他的。
凭借方才在屋内看的那一圈,燕策能感觉到,她的物件儿都大喇喇地摆在各处,不避人,至少不避他。
那这药,大抵是他的。
燕策摩挲了良久,打开嗅了嗅,很熟悉的味道,像是他以前经常吃的,但是记不起来。
卫臻手腕上有擦伤,一个人沐浴不太方便,这会子又和燕策有种说不清的生疏,她便让兰怀进来帮她。
但即便很小心了,手腕上擦伤处还是不可避免地沾到水。
挺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