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PO文学>书库>综合其它>打铁匠的俏夫郎> 打铁匠的俏夫郎 第32节

打铁匠的俏夫郎 第32节

  第31章 骂骂
  31
  天是一下变冷的, 夜里睡觉旁边有个暖炉倒不觉得冷,早晨醒来,身旁空无一人, 厚被子没盖紧, 凉风丝丝往被窝里窜, 后背都冻僵了, 青木儿翻身卷了一下被子, 闷头眯了一会儿便起身了。
  这一动弹,腰酸软得很。
  他蹙起眉颤颤巍巍地“嘶”了一声, 坐在原地缓了一会儿方才下地。
  房门一开, 凉气入鼻,青木儿偏头打了个喷嚏, 肩膀抖了两下, 把鸡皮疙瘩全部抖掉。
  院里头没人,唯有灶房升起炊烟,便知是阿爹在灶房忙活儿着。
  青木儿在院子拉伸了一下, 仰头望向吉青山, 秋雨过后, 沉沉的白雾压在山巅, 山间雾霭翻涌,被风带着飘向远方,云卷云舒,一时之间只觉心旷神怡,神清气爽。
  他站着愣了会儿神,便去灶房打水洗漱了。
  周竹在灶房忙活儿,灶房吃食多,引来的虫蚁老鼠也多, 若是每日不打理,过个夜,准得遭殃,他这会儿就是在灶房里撒驱虫药粉。
  他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青木儿一眼,笑说道:“起来了?锅里蒸了玉米饼子,洗完脸就去吃。”
  “知道了阿爹。”青木儿从木架上拿来木盆,灶上有热水,他舀了半瓢,再加点冷水兑一兑,端出去洗脸。
  早晚凉,再用冷水洗漱,只怕会着凉。
  他刚出灶房,就见双胎披头散发地蹲在桂花树下,一动不动地盯着树干。
  “在看什么?”
  “哥夫郎,牛角虫。”赵湛儿回过头说。
  “牛角虫?”青木儿没见过这是什么,闻言放下木盆走过去,谁知见到一只长着斑点和长须的虫子在桂花树上,登时汗毛竖起。
  他有点看不得这种虫子,往后退了两步,眉头紧蹙:“你们不怕?”
  “不怕呀。”赵玲儿说:“用绳子绑住,可以遛呢,就是要把牛角虫的牙齿拔掉。”
  “牙……”青木儿难以置信,以为听错了,他瞪圆了双眼,眼见赵玲儿准备上手抓,登时吓得一蹦,叫道:“别!”
  来不及了,赵玲儿已经两指捏住牛角虫的身体,高高举起,高兴道:“弟弟!我抓住了!”
  “绳子。”赵湛儿起身跑回房去找绳子。
  “哥夫郎你看看。”赵玲儿抓着牛角虫想跑过来。
  青木儿目瞪口呆,连退三步。
  顿时他就心不旷,神不怡,神智不清爽了。
  他连连摆手道:“我、我不玩,你们玩吧。”
  赵玲儿稍稍可惜:“牛角虫很难抓哦,这次不玩,下次就很难玩到啦。”
  “我……下次也不玩。”青木儿艰难地说道。
  “那好吧。”赵玲儿非常可惜。
  这会儿赵湛儿拿了一根细线过来,俨然是周竹缝衣用的黑线,两娃娃不会绑,想找哥夫郎帮忙,可哥夫郎一副很害怕的模样,他们便去找了阿爹。
  周竹撒完药粉出来洗手,便见双胎攥着牛角虫向他冲来,他脸一僵,扯出一个温和的笑,说:“爹爹在后院浇菜呢,让爹爹扎吧?记得让爹爹把牙齿拔掉。”
  “知道啦!”赵玲儿高声回道,然后和弟弟一起跑去了后院。
  两娃娃走后,周竹短促松口气,同青木儿说:“别的虫子都好说,唯独这牛角虫,咬人是真疼,也不知这两孩子怎么一点也不怕。”
  青木儿也想知道他们怎么如此胆大,竟能上手抓。
  周竹看了一眼愣愣的青木儿,笑说:“快去洗漱吧,等会儿牙齿拔了,拿着遛遛其实挺好玩的。”
  好不好玩这事儿青木儿不知道,只是他见赵玲儿抓着细细的棉绳,另一头绑着牛角虫在前面飞,飞着飞着,绳子一拽,牛角虫被拽回头,飞到赵玲儿的发髻上,青木儿吓得差点把手里的玉米饼子丢掉。
  双胎丝毫不怵,还在那嘎嘎大笑。
  青木儿轻叹一声,默默坐远了。
  朵朵白云堆在天边,像一团团棉花,柔软蓬松。
  日头起来,天也暖了,他们坐在院子里剥蒜,把大蒜分成一瓣一瓣,种到菜园子里,来日冒尖发芽,不仅能吃蒜苗青蒜,来年还能将花茎抽出,便是蒜薹。
  而且割蒜苗时,只要不把根茎拔坏,就能一茬接着一茬长,这青蒜炒肉好吃不腻,村里头家家户户这个时候都会种上几排。
  大蒜剥了小半篮子,眼看着差不多够了,周竹拿着锄头去后院菜地寻了块地,划出小沟浇上水,浇透。
  青木儿把草木灰拎过去,慢慢撒到小沟里,随后将剥好的蒜瓣,按进土里就成。
  这活儿不重,就是得一直弯着腰,昨儿个夜里,扭腰摇了半宿,本就酸软,现下弯了一会儿,就有些吃力。
  幸好这蒜瓣不多,哪怕随手丢在土里,蒜瓣发芽时都能自个儿埋土里。
  青木儿忍着酸,把小半篮蒜栽完了。
  栽完了蒜,他直起身,抻了一下,又去鸡舍把鸡鸭鹅放出来溜达,之前买的鸡苗鸭苗都长成了小鸡小鸭,跟在大鸡大鸭后头上跳下窜,逗趣得很。
  带头的那只大鹅,“鹅鹅鹅”地往前冲,鹅头往篱笆缝隙一钻,看样子想冲破篱笆,到外头玩耍。
  新扎的篱笆用的都是好竹子,竹桩扎根扎得密,岂是它这一只大鹅能扑倒的?
  大鹅张开翅膀扑了好一会儿,终是认清现实,缩回鹅头,追着鸡鸭玩耍去了。
  周竹把菜地里泛黄的菜叶子摘下来,拿回前院,剁给鸡鸭鹅吃。
  青木儿待到身子爽利了,回到前院,把换下的衣裳拿去洗,双胎见状把细绳绑在桂花树上,这样洗衣回来还能继续玩牛角虫。
  现在河水冷,洗衣裳都得等到太阳起来一点了再去,这样即便冻手,也不至于到刺骨的冷。
  到了河边,发现河岸上围了许多人,且汉子居多,青木儿抱着木盆有些迟疑,他在吉山村这么久,也就在老赵家那回见过这么多人,熟稔的人闲暇时会坐在大树下聊天,但青木儿从未凑过热闹。
  是以他这会儿犹豫着要不要走过去,可衣裳得洗,不如往上游走走,寻块僻静些的地儿洗。
  他转头和双胎说:“我们换个地方。”
  双胎在家里活泼,在外却是十分乖巧安静,人多他们也怕,见哥夫郎如是说,于是点点头,说“好”。
  要往河岸上游走,也得先走到河边,走近了才发现,竟是村里的汉子在下河捞鱼。
  一汉子手里抓着网的一头,往河中心走,没多远,河水漫过半腰,那汉子便停了,网的中间和后边被另外两个汉子抓着,三人一同下水捕鱼。
  岸上有人在聊:“下了这么久的雨,河水涨了挺多啊,之前下水,走到中间了那水也才到胸口。”
  “河水涨了鱼才肥啊!”另一人说:“哎,贵子你快下网啊,再晚点鱼都跑光了”
  河里走在最前头的汉子王贵子回道:“怕甚,这么多鱼,随随便便就能捞一网!”
  “哎哟,就怕你捞不着,回去挨你夫郎念叨哟!”
  青木儿听了一耳朵便走开了,村里人他认识的不多,熟稔的更是少之又少,遇到这样的热闹还是避开为好。
  沿着河越往上走,周围的杂草也就越多,且离河越近,眼瞅着再继续走,就全是比人还高的杂草丛了,青木儿停下来,找了块稳当的石头把木盆放下了。
  “就这儿吧,早些洗完早些回去。”青木儿说。
  赵玲儿点点头:“知道啦。”
  赵玲儿负责放衣裳下水浸湿,赵湛儿负责把衣服捞起再放上无患子给哥夫郎,青木儿负责拍打和洗,最后三人齐心协力,一块儿把衣裳拧干。
  这活儿他们相当熟练,哪怕是河水冰冷,速度丝毫不减,没多一会儿,这盆里的衣裳就只剩最后一件。
  赵玲儿刚把衣裳放入河里,便听到河对岸传来一声呻吟,她听不懂是啥,下意识抬起了头,隐约看到前方杂草在动,再要细看时,被哥夫郎冷冰冰的手捂住了双眼。
  这样的呻吟声两孩子不懂,可青木儿再熟悉不过了。
  他万万没想到,竟有人光天化日之下,如此放浪,如此猖狂,如此……不要脸。
  “哥夫郎,那有人么?”赵湛儿问。
  青木儿倏地捂住赵湛儿的双眼,他怕俩孩子看到了什么不该看,慌忙压低声音说:“你们别看,把衣裳捞起回家。”
  “哦,好。”赵玲儿虽不解,可既然哥夫郎说了,那就会听话。
  赵湛儿也同样点头。
  青木儿放下双手,见他们很听话地没往那边看,放下了心,他捞起河里的衣裳,没管干不干净拧没拧干,放进木盆扛起就走。
  “走吧。”青木儿小声说。
  三人扛着木盆偷摸往回走,走回常洗衣的河边,捞鱼的那群人还在,不过围看的人少了一些,青木儿也没再凑过去洗,反正只剩一件了,回家洗也行。
  兴许是被那过于惊骇的□□惊到,青木儿走得很快,双胎跟得有些吃力,赵玲儿刚想说让哥夫郎慢点,谁知前方竟走来两人,正是陈阿珍和赵四婶。
  青木儿脚步一顿,他不想理会,打算偏开那二人,谁料陈阿珍眼一瞥,朝青木儿脚边啐了一口,骂道:“小畜生。”
  青木儿对这样的辱骂并不在意,他让双胎走在里面,低声说:“别管她们,咱们回家便是。”
  “全是吃粪的小畜生。”人都走过了,陈阿珍想想不解气,停下来,转过头又骂了一句。
  青木儿不理,照直了往前走,他见识过陈阿珍的手劲儿,心里多少有些发怵,他宁可被骂几句,都不想和这样的人起冲突。
  他没有赵炎那般强悍的力气,现下避开是最好的。
  “哎哟,娘,你管他们作甚?”赵四婶撇嘴,上回打那么一回,害得她男人在床上躺了半月,丢了镇上帐房先生的差事,要是再来一回,只怕是刚找到的差事又得丢。
  她儿子赵玉才念书一个月要花二两银子,要是没了差事,她儿子还怎么考状元当大官?
  陈阿珍顿时不爽:“你叫嚷什么?那几个狗养出来的小畜生骂一骂怎么了?就知道周竹那个狗操的玩意儿教不出什么好东西,呸!”
  青木儿一口气涌上,猛地停下。
  骂骂他,他是没所谓的,难听的话,他听多了,以前管事骂人,句句戳人心肺,骂得人直想撞墙,再狠毒挖心的叫骂,他都能忍下来。
  然而现在,他忽然忍不了了。
  他不喜陈阿珍骂赵家人,自他来了赵家,日日都顺心,家里没人会嫌弃他笨手笨脚什么也不会,也没人说过他一句不好,他想,他在赵家过上了美夫郎所期盼的平凡而美好的日子。
  木盆一丢,青木儿猛然回头。
  他咬了咬后槽牙,双唇止不住发颤,他还是发怵,心里还是害怕,他压住心底的惊慌,稳住发软的双腿,张口。
  “死、死婆子……臭婆娘……老泼妇!”
  他其实不太会骂人,但他记得田柳是怎么骂人的。
  “不要脸! 阴贼!臭婆子!”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