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骨头 第210节
浑身都是酸软的,连血液都是。
明明有点力气,他却抬不起胳膊去阻止她离开。
江岸张合了好几下嘴唇,话没吐出,往回吞咽的是满口的酸水。
在下楼时,阮绵加快步子,一路脚底生风的往外走,她埋着脸没去看人,没注意到商衡跟陈堇阳正从她右侧方走过去,两人看得真切。
“阮绵?她怎么在这?”
商衡没搭理陈堇阳的问话:“走吧,先进去。”
其实,商衡大致已经看懂了。
陆淮南搞这么一出戏,又是抢台山的地,又是突然要让的。
他那点心思,商衡看得透透的。
阮绵恐怕是跟江岸闹掰了,看破没点破,不管阮绵跟谁在一起,对他来讲,商衡没那么在意,他也不会去劝她跟陆淮南和好。
本身就是火坑,没必要重蹈覆辙。
破镜重圆,那也是会有裂痕的。
出门上车关好门,阮绵在车里哭了一场大的。
她跟江岸的性格,不出意外的话,这辈子不会再有牵连瓜葛。
商衡进包间前,给陆淮南打了通电话。
他指尖掐着支烟,漫不经心的说:“你这地让的,不是存心给人家小两口添乱子嘛,刚在夜色瞧见阮绵了,哭着出去的,估计是分了。”
陆淮南那头许久都没出声。
商衡喊他:“嗨,你在干嘛呢?半天不出声。”
“在家。”
“老宅?”
“嗯。”
商衡刚张唇要说话,陆淮南解释:“我没想让地逼她,应该是叶慧琳去找过她了。”
“江岸他妈?”
陆淮南:“暂时只能想到这个可能。”
商衡眉梢挑动,若有所思了瞬:“阮绵可不像是被唬大的,她能听叶慧琳几句话的摆布?”
“那就是那次的事。”他明知道就是那次车里的事,故意这么扬着调子说话。
“不是吧,这……”
连商衡都没好再往下说了:“淮南,真要断就断干净吧,你这样搞得大家都挺难堪的。”
“嗯。”
陆淮南声线应得温吞吞的,有气无力。
“我跟堇阳在这边,要不要过来?”
“不了,晚点得去盐城。”
挂断连线,陆淮南抬手看了眼腕表,距离去盐城的时间,还剩两小时,他上楼坐在跟阮绵婚内的那套房里抽烟,青烟朦胧。
眼底升起一抹抹的雾。
屋子里的东西,都是原版原样,没人动过。
阮绵走时,只带走了南山公馆的衣物,这边的她几乎没拿走一件。
梳妆台上摆着两个圆墩墩的瓷娃娃,是那年他去云城出差,给他带回来的。
也不知怎么,嘴里的烟抽着抽着就变了味。
陆淮南起身,找来块布把两个笑得牙不见眼的瓷娃娃蒙上。
然后,继续坐回那抽烟。
康堇上楼来叫人,瞧着陆淮南脚边全是抽干净的烟头,横七竖八的十几根:“陆总,我们差不多可以准备出发去盐城了。”
“嗯。”
陆淮南深吸一口,掐灭扔掉,拿起椅背上的外套穿好。
深邃的眼底平淡得不起波澜,唇如刀刃抿得绯紧。
康堇跟在他身后下楼:“陆总,叶慧琳去找过阮小姐。”
“嗯。”
“阮小姐的助理小何说她让阮小姐跟江岸分的手。”
陆淮南步子很稳的下到客厅,他眼皮都没掀动一下,随口出声:“江家那边跟萌美,你都找点人时刻盯着,尤其是叶慧琳。”
叶慧琳能找到阮绵,就证明她一定会出手。
“不去见一下阮小姐吗?”
陆淮南捏着手机的手指,蓦然收缩下,神情也彻底乱了,他好难才调整好情绪,声线略显压抑:“不去了,盐城那边的会议等不了。”
康堇知道他这是找的借口,包括去盐城出差。
他想给自己下一次决心。
……
跟江岸摊牌后,阮绵在家窝了两天。
大门不出,门窗紧闭。
第二天下午,浑浑噩噩的高烧到四十度。
红着双眼睛,眼皮都快浮肿得翻过来了,阮绵撑着仅剩的力气打车去医院。
商衡来医院看望朋友,经过廊道时,撇眼功夫看见了她。
阮绵坐在角落里最后一排,头顶挂着一瓶滴到半多的盐水瓶,她双眼沉闭懒靠着椅子,单薄的身上搭了件雪白色的毯子,安静又娇弱。
第233章 物以群分,人以类聚
路过的护士见他一眨不眨的往那头看。
问了句:“你是她家属?”
“朋友。”
年轻的护士,眼底闪了抹怜惜:“她一个人来的,来的时候发着四十度的高烧,都没个人照顾,这会儿吊了点盐水人估计好点了。”
商衡跟陆淮南他们是同一个圈子的人。
都说物以群分,人以类聚。
商衡也不是那种能随处大发善心的性格,他很精明,也很理性。
能停留片刻,不是可怜阮绵,是照顾陆淮南的面子。
毕竟她曾是他的枕边人。
“阮绵。”
商衡唤道。
阮绵背对他斜坐着,腾空的那只手抱着吊水的胳膊,闻言她半睁开眼皮,映入眼帘是男人清秀斯文的面容:“商先生。”
商衡走到对面位置落座,目光从她扎针的手背挪开:“怎么生病了?”
“一点小问题。”
她样子看上去有些颓败,病态的颓。
脸色惨白的,眼皮褶成了三层,不施粉黛的五官精巧立体。
这
个点上,医院走道很多人。
时不时的便有那么一两个人走过去,商衡长相这一块来说,那绝对不比陆淮南差半分。
路过的女人总往他这边看,连带着搞得阮绵也不自在。
“怎么没叫个护工照顾你?”
阮绵:“用不着,打完水就能回家了。”
“你跟江岸分手的事,他母亲去找过你?”
她不知道商衡是以什么立场角度问她这句话的,是陆淮南朋友,还是简单的关心她这个人,不过她想,大概率是前者吧,商衡又不是闲人。
此时的氛围,显得就有点没话找话说。
阮绵在陆淮南的圈子里,从来都是安安静静,本本分分的形象。
商衡也就默认了她这种刻板印象。
可当她下边的话说出来时,他有种颠覆感。
阮绵撑着眼皮,说:“商先生,我欠那么多,拿什么还陆淮南,他要我的身体,那我只能拿身体还他,还完我就是个没道德底线原则的人。”
“分手无关旁人,是我自己配不上,是我贱,我活该。”
其实有一段时间。
闲暇下来,她认真想过跟江岸的未来,可惜想象总是丰满的,现实总是骨感残酷的。
事情接踵而来。
也就打破了她想要跟江岸好好处下去的天平秤。
阮绵字字玑珠,商衡却觉得她是在骂陆淮南。
那腔调,那语气确实是太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