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骨头 第389节
人跟人之间,最大的误会就是没有上帝视角,
不知道互相有多深爱。
就像是眼下的黎近,跟陈堇阳那么多年,却依然不知道对方是否深爱她,或者说还爱着她。
爱又有几分。
她带着这个没有答案的问题,熬到了天亮。
去医院做检查,医生说她怀孕已有四十多天。
除了怀孕,其他的话,黎近近乎没听进去,在出医院时,还跟对面走来的人撞了个满怀,人家瞪着眼睛大骂她不长眼,神经病。
她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把对面的人都哭蒙了。
赶忙来问她:“小姐,你没事吧?”
黎近只是一个劲的哭,眼泪如泄洪,嘴里鼻腔跟脖子都是泪水。
她多坚强的一个人,做梦都想不到,会在人来人往的医院门口,哭得仿佛个迷路的孩子。
如果给黎近一个愿望,她一定会许:在25岁那年把关于陈堇阳的所有记忆都抹掉。
陈堇阳在她25岁生日,送了她一个天大的笑话。
打那天之后,黎近消失了。
陈堇阳回家,发现家里空无一人,满燕州的找,让陆淮南跟商衡一块帮忙,黎近仿佛从未来过他的生活,消失得一干二净,连个影子都没留给他。
那几天他过得浑浑噩噩,手机一响,他就去接。
可没有一个电话是黎近打给他的。
她所有的东西都在,没拿走一件,包括黎近最喜欢的那个陶瓷娃娃,也依旧摆在她床头。
电话都快打爆了,黎近的手机号一直处于一个无人接听的状态。
他有想过去找黎雪萍,黎雪萍跟他说:“以后别再来找阿近,她不会再见你的。”
那一刻,陈堇阳的心都快死了。
在黎家门前长跪了一天一夜,最后被雨淋到高烧,人是商衡接走的。
医院待着的那些日子,陈堇阳瘦下去一大圈。
以前他总是觉得,黎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他的,他早拿捏住她了。
当人真正消失在生活里,陈近阳才猛然发现,最离不开的那个人原来是他。
他活得像个小丑。
皓镧潮笙的蒋茵茵把跟黎近的通话记录删了,陈堇阳甚至都不知道,黎近生日那晚的事。
是商衡跟他提及,陈堇阳才想起来。
她在包间里,抱头低吼:“我他妈怎么这么蠢,那天是她生日。”
他却在外边跟别的女人喝得烂醉。
陈堇阳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即便那年他都25了,还依旧性子嚣张突出,张扬且放肆,根本不受黎近的管,她管多了,他反而觉得是感情里徒增给他的负累。
所以他想着各种办法逃离她的管控,跟她离得越远越好。
陆淮南丢掉嘴边的烟。
伸手一把给他薅起来,摁在身后沙发上,拿了杯水往他脸上泼过去。
人是清醒了大半。
他逼问陈堇阳:“你跟她生活了这么久,难道一点端倪都没发现吗?”
第439章 这次是认真的
傻子都知道,一个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跑得了无踪迹,尤其是女人,黎近还那么爱他。
她怎会舍得独自跑掉?
陈堇阳快崩溃了,他抬起的脸,又再次垂下去,打喉骨中挤出两个字:“没有。”
黎近消失的第五天。
堵在黎家门外的陈堇阳总算是见到了人。
她从一辆深红色的拉法上下来,站在她身侧的男人不是旁人,正是黎近大学时期最要好的朋友薛洲。
黎近跟他的关系,曾经她多次跟他解释过。
陈堇阳也一直以为,黎近连看薛洲一眼,都不会的,她骨子里渗着的本就是高傲不可攀,而薛洲是薛家的私生子,这些年薛洲在圈子里过得并不那么光鲜。
他也从始至终都是这么想的。
真当看到两人走在一起时,又是另一番心境。
作为男人,他没有大度。
陈堇阳视线笔直,直勾勾的盯着两人,他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像是在自嘲,又像是在嘲讽黎近跟薛洲。
黎近也没想到,他会堵在那,面色略显变化。
但无伤大雅,她低头垂目的跟身侧薛洲说:“你先回去。”
薛洲担心,没肯走:“我怕他过来……”
没等话说完,眼前闪过一道黑影,是陈堇阳快步上前,抡起拳头狠狠砸在他脸上,他面目憎怒的扼住他脖子处的领带,恶狠狠的警告:“姓薛的,离她远点。”
“啪……”
黎近二话不说,扬起手甩了陈堇阳一巴掌。
这一巴掌特别狠,打得陈堇阳后退半步。
两个男人同时错愕在原地,属陈堇阳更甚,还是黎近冷着声开口撵他:“陈堇阳,你要发疯别来我这发。”
心痛,脸痛,浑身骨头痛,陈堇阳一时间都不知道到底哪里最疼。
他张了张嘴,好像嘴也很痛,说不出话来。
想笑,奈何笑不出,心里堵着一团棉花,喘不过气。
薛洲反应很快,将黎近护在身后,唯恐他要去拽她。
黎近怀着孕,可禁不住他的拽力。
“我们走。”
黎近刚转了个身。
陈堇阳眼神锋利且狠,上前横身拦住路,他个头很高,比起薛洲还要高出一截,一字一句的说:“她是我的女人,你凭什么带她走?问过我吗?”
黎近只觉此时的他,厚颜无耻,她咬得牙根痛:“好,那我现在跟你说分手。”
“分手”两个字,互相都听麻木了。
每回说完不到一个月,两人还是会滚到一块去。
陈堇阳根本就不信。
他也只以为这是黎近的新套路,随便找个男人,故意气他的。
他目光幽幽转到她脸上,说:“跟我回去,这件事我就当没发生过,以后我们该怎么生活……”
“陈堇阳,你听不懂吗?我要跟你分手,不想跟你过了。”
黎近确实很生气,脸也很红,跟以往的每一次模样无异。
唯一的不同,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次的分手是认真的。
她没给自己留后退的路,也没有。
没有试探,也没有佯装,更不是逼着他挽留。
黎近说出口了,才知道,原来跟陈堇阳分手断离,好像也不是那么困难的事,一直都是她自己把事情想得太难了,她只想轻轻松松的离开,找个安静的地方透气。
陈堇阳有点有恃无恐。
还是那副高傲的德性,他看了看薛洲。
又望向两米开外的黎近,呵笑道:“分手是吧?黎近,你要跟我分手可别后悔,别到时候跑来我面前哭着求我。”
黎近心像是被一根尖锐而长的针穿过去,疼到鲜血淋漓。
她想抬手捂下胸口,又觉得好生矫情做作。
提步越过薛洲,她后背脊挺得笔直,面对陈堇阳:“我不会求你,我已经申请去藏。”
说完,怕他不信,黎近补充句:“不信你可以去问问荣教授,她不会骗你。”
陈堇阳下颌绷得锐如刀刃。
他眉心拥蹙起,事到如今依然觉得黎近是在骗他,是在试探他,试探他的真心。
这就好像被爱着的人,永远不会怕。
陈堇阳眼眶绯红,唇角上扬:“黎近,你觉得这样很好玩是吗?”
黎近笑得比他难看:“不好玩,从头到尾都不好玩,所以我他妈不跟你玩了。”
“好啊!”他说:“那就不玩。”
或许是黎近的行为真的刺激到陈堇阳。
又或者是这几天来的艰苦,让他心底所有的怒火瞬间被撩起点燃,又也许是在薛洲面前,他想表现得更有面子,男人之间的斗争,面子很重要。
架可输,面子不能丢。
黎近看他的眼神,满带失望,就像要丢掉他那般,不屑的冷哼一声。
陈堇阳站在原地没动,目送一高一矮的身影离去。
他在黎家候了许久,天快蒙蒙亮起,这一夜的寒霜冷到刺骨,没人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