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而男人的表情也在诉说,只要我妻纱由里有什么异动,他一定会立刻拔枪。
  也许开枪会引起旅店工作人员和旅客的注意,但子安亮实际上也只是想用枪限制女孩的行动,不会随便开枪。想要制服我妻纱由里,一个成年男性有太多种办法能够做到了。
  何况“子安亮”还是一名公安。
  “是梦。”
  比起之前的故布疑阵,我妻纱由里此时回答得飞快。
  快得子安亮的表情一滞,甚至没能立刻理解她言语中的含义。
  “我知道你不信,觉得这种事情非常匪夷所思。但是我真的梦到了,在我们第一次见面之前,在我还失忆着,什么都不记得的时候,我的梦里有你。”
  “虽然我现在对自己的事情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就是了……但我记得梦中的你哦,从小到大,从稚嫩到成熟。”
  “调皮的你、惊恐的你、可怜的你、病弱的你、康复的你、终于开怀的你。”
  女孩上前两步,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她无视男人充满杀气的眼神,伸出手来,摸上对方的脸颊。
  有着小胡茬的脸颊毛躁躁的,我妻纱由里摸得颇有趣味。
  男人忍耐着女人如兰的吐息吹在自己脸颊上,刻意皱眉,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态度,语气依然不好:“你之前一直不肯说,现在又为什么愿意说了?”
  既然只是一个梦,又有什么可隐瞒的?
  “我只是没和其他人谈过恋爱,不是没有脑子。”我妻纱由里的话语也变得不客气起来,“如果亮第一次问的时候我就如实回答,现在我们分手都得有一个月了吧。”
  他们谈恋爱也不过才一两个月的时间。
  被说中了事实,子安亮只能沉默不语。那双柔荑在他脸上放肆地摸着,逐渐攀到他的耳廓,又捏捏柔软的耳垂,倒比他们关系亲密时更加放得开一些。
  我妻纱由里一边享受着两人难得的亲密接触,轻哼一声,话语没有因此停止。
  “我知道要和第一次见面的人谈恋爱,还要立刻就坠入爱河什么的是有点强人所难啦。所以才想着多拖延一点时间。相处得多了,我们才能在相处中产生感情,不是吗?”
  这话是在指责子安亮一直带着得到信息就跑的意图。
  不过,子安亮知道这些并不是我妻纱由里要说的重点。同样的,也不是他想知道的内容。
  只是一个梦,就能巧合地和自己的长相相同,还说什么梦到了自己从小到大的事情……那么,从小到大的事情到底有多少?又具体到什么程度?
  在今天之前,如果有人和诸伏景光说,因为一个梦,所以看到了他的成长轨迹,还看到了他的现在。
  那么诸伏景光只会嗤之以鼻。
  而现在……他自然也不会轻易地就相信我妻纱由里的话。不进行验证就轻信他人,不符合公安的行事作风。
  因而,他收敛了在组织中的凶性,身体放松,向后靠坐在了沙发上。左腿跷在右腿上,双手挥开我妻纱由里放肆的抚摸,交握置于腿上,姿态轻松又张扬——忽略被捏红了的耳垂的话。
  “那么,具体说说吧,你的梦境。”
  如果我妻纱由里的梦境只有少数的片段,不涉及公安和组织的部分,那么结果和之前并没有不同。
  因此,女孩的手被拍开了也不恼。这会儿一副绞尽脑汁的模样,嗯嗯啊啊了好一会儿,这才吞吞吐吐地说:“看到小时候的你一直在哭。”
  “还看到你那个有点儿轻浮的坏心眼朋友,也是小孩的样子,在你身边陪着你。”
  “你们俩一起长大,变成了关系非常好的朋友。”
  这些信息都可以从子安亮透露给我妻纱由里的信息中推测出来,会产生梦境并不奇怪。
  如果我妻纱由里对他的脸如此痴迷,又突然看到了降谷零的样子——诸伏景光从不会轻视幼驯染的长相在旁人眼中的吸引力。此时女孩再听到他说起他们的朋友关系,自然会产生类似的联想。
  这不需要漫画家或小说作家级别的想象力,只需要普通人的合理推断就足够。
  虽然那时候子安亮没有透露过一句他们是幼驯染的内容,可我妻纱由里所说的“一起长大”也完全可以是她推测和杜撰的结果。反正是梦,错了就错了,没有任何影响。
  男人保持着审视,看着面前年轻的女人。
  我妻纱由里见说到这种程度都没能改变子安亮的想法,狠狠叹了一口气。
  【看来,不上点儿真家伙,这次是没法善了了。】
  “我觉得,我们的交往应该更加开诚布公一点。”
  女孩退开两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她涂着水润光泽唇釉的粉唇轻启,吐出能够刺破男人心理防线的音节:“你觉得呢,警视厅公安,诸伏景光先生?”
  【作者有话说】
  降谷:谁轻浮了?
  降谷:你们小情侣闹脾气,和我有什么关系?勿cue!
  第49章
  可怕的压力瞬间布满密闭的空间,生物的本能疯狂向我妻纱由里发出警告。
  她头皮如炸开一般发麻,揪起每一根头发,汗毛更是根根竖起,寒意顺着神经与骨骼蔓延到身体的各个角落。最开始是指尖发寒,随后是肌肉僵硬,没一会儿就连内脏都承受了因紧张而产生的压力反应。
  胃部痉挛,心脏跳得飞快,每一次呼吸都变得艰难而沉重。
  这才是组织代号成员苏格兰真正的压迫力,能够一击夺取对手性命的,狙击手。
  说出那句话是我妻纱由里自己的决定,她自然有考虑过后果。
  “子安亮”会从此消失,但这个后果和她不说出那句话的结果相同,无论有没有揭开诸伏景光的身份,她名义上的男朋友“子安亮”都不会再存在。
  那么,说与不说并无不同。
  最重要的是,子安亮消失之后,诸伏景光会不会为她留下。
  或者说,我妻纱由里和诸伏景光的羁绊还存在与否?
  但凡今天没有点破对方的身份,今日之后,我妻纱由里和诸伏景光就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往后擦肩而过都只能和同行人说一句,“我看见一个很像我前男友的人。”
  她才不要相忘于江湖的结局呢!
  若是只能抓住对方的把柄才能在一起,那么她就会主动挖掘他的把柄,狠狠抓住。
  如果要对方感到亏欠才能在一起,那么,就让诸伏景光对她感到亏欠吧。
  人生短短时光,怎么能让他就这么无牵无挂地离开,不在心底留下一点儿属于“我妻纱由里”的刻印呢?1
  就算未来真的有比她更好的“诸伏景光的另一半”出现,我妻纱由里也得是诸伏景光的朱砂痣、白月光才行。
  何况,有没有这么一个人物还得两说。
  那个人至少得通过我妻纱由里的考验才行。
  如果生死会阻碍他们在一起,那就打破生死。
  如果组织会阻碍他们在一起,那就毁灭组织。
  如果公安会阻碍他们在一起,那就……好吧,公安不能毁灭。把公安毁了,诸伏景光拼死也会和我妻纱由里翻脸。
  这事缓一缓,以后再考虑。
  暂时的设想里,也没有公安会阻碍下属谈恋爱这个可能性。
  黑色的手枪泛着金属的色泽,沉甸甸的质感却不影响面前之人稳稳举起它的动作。
  诸伏景光从听到话音到做出反应拔枪,只用了一瞬间的时间。
  曾经温柔如天空般包容的眸子,如今只剩下无机质的冷冽。
  【啊啊啊,这就是我喜欢的人。】我妻纱由里面无表情与男人对峙,心中的小人却早就摇旗呐喊,举着小喇叭吹奏赞歌。
  她的美瞳遮掩住了震颤的瞳孔,化妆品覆盖了她的脸色,只保持着如画般的容貌,让人看不出喜怒。
  “你要杀死我吗,hiro?”
  比起刚才的场景更糟糕的,是引发了一切的女人又添加上了一份重量,说出只有他幼驯染好友才会说出口的称呼。
  “不要动!”
  这一声,是公安的喝令,也是组织代号成员的警告。
  诸伏景光的眼神已经变得凶煞、狠戾,只差下一秒就扣动扳机,将眼前的威胁扼杀。
  可为什么他还在犹豫呢?
  他的食指甚至都没有扣在扳机上。
  女孩微微阖眼,露出混杂着得意与释然的真心笑容,她笑得比以往每一次都真心,“虽然我不懂手枪,但是扣动扳机之前需要打开保险栓这种基本常识还是知道的。”
  再抬眼时,她的笑容带上了三分自信。
  “让我们来合作吧,hiro。”
  她毫不畏惧地张开双臂,做出想要拥抱的姿势,“我们是情侣不是吗?”
  “你想要剿灭组织,我想要你,我们的所求并无冲突。”
  刚刚还滞涩到几乎要凝固的空气突然呛了诸伏景光一下,他的双颊不自觉地泛起绯红,有些磕巴地问道:“什、什么‘想要我’?女孩子难道不应该矜持一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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