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67章
  “医生!”我妻纱由里刚叫一声,想起来不对,赶紧按了床头的呼叫铃。
  护士先进了病房,得知患者有肢体反应之后又出了门,下一次进门的就是主治医生了。
  身后浩浩荡荡跟了一群人,将我妻纱由里请了出去,开始给诸伏景光检查。
  就在护士离开去找医生的时间里,诸伏景光已经睁开了眼睛。
  医生让我妻纱由里离开的时候,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感觉手上的温暖正在离开,下意识地用力抓住了我妻纱由里的手。
  但那抹温暖没有留住,飞快从手心中滑走。
  他感觉到了自己的无力,也感受到了周遭的嘈杂。白大褂推来各种各样的仪器设备给他检查,而他只能任由他人摆布。
  诸伏景光醒了没多久,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时不时又被走廊中的声音吵醒。就这么迷迷糊糊地,不知过了多少时间。
  医生办公室中,医生对我妻纱由里阐述患者情况:“我们没有调查出患者脑部的损伤,但他确实存在失忆的情况。不能排除有受到惊吓或者其他外因的影响。”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诸伏景光自己都不记得自己受了什么伤,又是怎么逃出来的。他甚至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跑去我妻纱由里曾经的出租屋,更不说和三位女生在出租屋中短暂的相遇。
  至于还有没有其他记忆的丢失,找不到其他人进行对账,暂时不得而知。
  我妻纱由里点点头,觉得诸伏景光可能是被什么药物影响了,只不过那药物不太常见,现阶段没有检测条件。就像aptx4869,能把人变小,也能把人毒死,但尸检查不出端倪。
  如果是组织的话,一个有着药物研究所,试图在返老还童、死者苏生领域做出成绩的组织,拥有这种功能的药还挺有可能的。
  毕竟现代医学的药物检测是基于已知的元素基础上,换句话说,先要知道标的物,才能反推血液中是否存在或过量/过少的情况。
  只是,如果是组织,波本就没有必要来找她了。就算组织要搞派系斗争,苏格兰是行动组,也该是情报组来对付苏格兰。
  那样一来,身为情报组的波本就不可能不知情。
  如果朗姆避着波本对苏格兰下手,那无论是波本还是苏格兰都混得太差劲了。何况组织二把手想要有什么动作,琴酒这个掌握行动组的头号杀手若是没有一点儿察觉,那他也白瞎这么些年的“全勤”了。又何须放任情报组插手他行动组的人呢?
  但排除组织,又有什么人能刚好卡在组织行动的当口去堵组织成员,顺利把人绑走,并且还使用了常规手段无法检测出来的药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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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上一次进入诸伏景光的病房时,我妻纱由里心情里喜忧参半的话,时隔一个小时,再进入时就是满腹心事了。
  诸伏景光半坐在床上,不知什么人帮他把病床的前半部分抬高,让他能够不用自己费劲就能起身。
  像他这样很长一段时间躺在床上的患者,肌肉会出现失用性萎缩现象,且平躺时的血液循环与站立状态不同,相较于普通人更容易产生血栓。
  也许是这样的原因,医护人员才想让他坐起来吧。
  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肯定不太舒服。只是持续躺了几十天,虽不至于完全下不了床,只是长期没有进食,手脚乏力头昏脑胀肯定是有的。
  我妻纱由里带了一些汤来,诸伏景光刚从长期昏迷中醒来,最初只能吃流质。见男人醒着,女孩的脚步一顿,又继续向病房内走去。
  对诸伏景光来说,两人上次分别时还是不欢而散,他留下话说,想要考虑一下他们俩的关系,之后就很长时间未曾相见。
  没想到自己遭遇了这种事之后,居然是我妻纱由里费了大工夫来救自己。要知道,在组织眼里,我妻纱由里确实是诸伏景光的女友不错,但大部分组织成员不会注意这件事。
  组织成员既然是人,有七情六欲颇为正常。这种在刀尖上舔血的人,反而更忠诚于自己的欲望,想吃就吃,想喝就喝,想要女人自然就会去找女人。
  不了解的人,根本不会想到“女朋友”对一个组织成员有多重要,哪怕苏格兰为这个女人和其他代号成员产生冲突,也只会认为他们本质上是代号成员之间的权势之争。
  只有想要对付苏格兰的有心人,才会关注我妻纱由里。而诸伏景光对这些人心中有数,只要对特定的几个对象表现出我妻纱由里依然在他的保护范围内,对方便没法对女孩下手——除非他们想要尝尝看狙击手的报复有多么神出鬼没。
  可我妻纱由里大张旗鼓地找苏格兰,就必然会在组织大部分成员的脑中留下印象了。说明了我妻纱由里和苏格兰存在长期稳定的关系,并且非常关心对方。
  在苏格兰失踪,可能是组织叛徒的情况下,她亲手把自己送入了危险的境地中。
  一时之间,诸伏景光竟然不知道应该对我妻纱由里说什么。在他说“考虑一下”的时候,他们俩实际上已经没有直接关系了。
  我妻纱由里对他放手,给了他说“不”的权利。
  两人的视线游移,终究还是躲不过相视。
  诸伏景光惊觉,面前的女孩与以往相见时大不相同。她不再是那个穿着靓丽服装的小公主,而像是个邻家妹妹,清爽的发型,浅色系的搭配。
  如果不是她被请出病房时医生曾叫过她的名字,诸伏景光甚至不敢确定这个人是我妻纱由里。
  女孩将汤放在床头柜上,给他把餐板翻开,又铺了餐巾,准备了餐具,这才与他对上视线。
  诸伏景光还是先开口了:“纱由里……”
  他的声音*嘶哑,刚才喝的一点儿水,根本不够缓解干渴的嗓子。他的唇倒是没有干裂,但长期没有喝水的嗓子不能作假。
  不用说,嘴唇没有干裂必然也是这个女孩儿的功劳。
  “谢谢你。”他脑子里有无数话语千回百转,最后却只干巴巴地说出这么一句,不知道此时还能说什么。
  女孩摇摇头,眼中又有水光积蓄。她似乎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流泪,埋头将餐盒端到餐板上,默默退开几步。
  退开前,她说了两人再见后的第一句话:“需要我帮忙吗?”
  诸伏景光赶忙拒绝并再度感谢,这次流利多了。日常小事时的道谢自然比救命之恩的道谢好出口得多。
  诸伏景光几乎喝不出汤的咸淡,他几乎把所有注意力都用在了控制手不要颤抖上。心中担忧的是自己这样还怎么进行卧底任务,要知道,苏格兰可是一个狙击手啊。
  我妻纱由里默默坐在了自己的专属座位上,遥遥看着男人慢慢进食。她自己也没有吃饭,随着诸伏景光的醒来,后续的事情接踵而至,她根本想不起来要吃饭这件事。
  这会儿见到诸伏景光艰难进食,她也没增加一些胃口,只觉得担心。
  诸伏景光所担心的,又何尝不是我妻纱由里所担心的呢?
  先不说诸伏景光忘记的事情有多少隐患,光是他卧床的这么些时间,身体素质下降,需要再复健。普通人复健就不容易,何况是他这种长期接受训练的公安,要恢复到生活自理的水平不难,可超过普通人的水平,成为万中挑一的精英呢?
  苏格兰失踪这么久,再回到组织必然会被上层怀疑。事实上,不仅仅是组织,就是公安方面也要对他的忠诚度打个问号。
  忠心的对象对自己的怀疑才是最伤人的利剑,诸伏景光能够承受吗?
  结合原作中,诸伏景光的死亡节点大概率是警视厅内部有内鬼才致使他身份暴露,才有了天台上的一幕。这一次,若是事后他活了下来,还能对这个国家付出忠心吗?
  我妻纱由里知道,不应该猜测一个警察的忠诚与献身精神。可在诸伏景光回到公安必然会受到猜忌的情况下,她也不想让自己所爱的人做出无谓的牺牲。
  或许是我妻纱由里的视线太过有实感,诸伏景光本就手臂手指都没什么力气,手抖得厉害。有人看着更加紧张,他下意识地想要遏制手抖,反而抖得更加厉害。
  努力喝了几口,汤洒出来的比喝进嘴里的多,最后还是放弃了。
  他深吸口气,唤道:“纱由里,我想……可能还是需要麻烦你……”
  我妻纱由里像兔子一样跳了起来,带着她体温的风从诸伏景光面前拂过,三两步蹦到了他的身边。她拖了一张椅子坐下,熟练地接过勺子端起餐盒。
  将汤吹凉,然后凑到男友嘴边。
  诸伏景光惊讶女孩照顾人的姿势过分娴熟之余,脸颊也开始慢慢红了起来。
  他求助的时候就已经感到了羞耻,只是想到医生对他说过,要尽快进行系统的复健。这才不想浪费时间在吃饭上,只想着赶紧吃完饭,稍事休息之后就进行复健。
  等身体的肌肉恢复,自然就能正常饮食了。
  此时真的被女孩喂上了,这本该被压下去的羞耻感又死灰复燃起来,血液如同这感觉一样涌上脸颊,将脸染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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