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赵洛川笑骂他没出息,林志也不生气,嘿嘿一笑,回去跟媳妇儿说了这事儿。
  全福婆还是上次给杨冬湖撒帐的那位婶子,朱翠兰铺好了褥子,全福婆边念叨吉祥话边将干果子撒满床。
  杨冬湖现在肚子大了,干活儿不方便,赵方初想让他歇息,自己把那些红喜字贴满窗户。
  但杨冬湖坐不住,跟着他一块儿跟着他旁边递些粘窗的米糊糊。
  赵方初高兴他哥娶媳妇,剪了好多的红囍把菜园子的篱笆上都贴满了,从外头进来一看到处都是大红囍字,让人不由得也跟着高兴。
  赵方宇不见人影,他心里慌乱的紧,想着赵洛川有过成亲的经验,还想向他取取道,赵洛川记着上回的灌酒之仇,看着他紧张的模样,微微一笑,让他自己想。
  赵家忙碌杨安锦一家也不得清闲,杨安辰跟张老爷告了几天假,自己动手把门上贴满红囍。
  杨安锦把喜服叠的整整齐齐放在床尾,手指不断抚摸过喜服上的刺绣,心里的紧张不比赵方宇少。
  他绣衣裳的时候心里对成亲这件事儿还是模糊的,如今外头的囍字一贴上,他才开始有种不真实感。
  待嫁的哥儿现在还没有要去别人家的伤感之情,脸上更多的是期待与喜悦,张兰珍从屋外推门进来,看见杨安锦的第一眼,眼睛立刻红了一圈。
  “娘,你咋了。”杨安锦把张兰珍扶坐在床上,握着她的手小声问询。
  张兰珍想到明天一过,杨安锦就彻底成了别家人,以后想这样日日都见,怕是难啊。
  她越想越伤感,嘴角向下一弯,眼泪瞬间滑落:“哎,早知道不这么早给你许出去了,你打小就在我跟前,这猛要一走,我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像少了什么似的。”
  杨安锦被她伤感情绪感染,要嫁人的喜悦也被即将分别的伤感冲去大半,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跟着张兰珍一起哽咽。
  二人哭了有一会儿,张兰珍才擦擦眼泪,握紧他的手道:“好了好了,别哭了,娘不该说这个,快擦擦眼泪,要不然眼睛肿了明天上妆该不好看了。”
  杨安锦抽泣着抹了抹眼泪,但是一时情绪上头,说不哭就不哭也太难了些。
  张兰珍知道自己家的哥儿品行好,也知道朱翠兰一家人都厚道和善,但当娘的心思还是难免多嘴叮嘱:“你到了人家家里去,可不能像在家里这样松散,侍奉公婆照料家里琐事儿,你要学着上手,在家里你被娇惯的厉害,娘没让你干过什么粗活,赵家人都厚道,你翠兰婶子不会为难你,但过日子不能光索取,得有付出,你到时候跟着学,把自己的小家经营起来,才能和和美美的,知道不?”
  “嗯,我知道。”杨安锦秀气的小脸儿上都是泪痕,赵兰珍给他擦了擦眼泪。
  “方初那孩子好,冬湖又跟你是好友,你去了也不会受妯娌姑子的气,方宇能干,日子比旁人都好,娘就是后悔在家里没让你多学着做饭,哎,以后慢慢学吧。”
  张兰珍絮絮叨叨说了许多,直到深夜才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刚才叮嘱杨安锦的时候滔滔不绝,把这小册子才拿出来她就有些支支吾吾。
  “这个,你是哥儿,娘管你管的紧,觉得你太小一直没告诉过你这些事儿,我也不好意思说出口,这小册子是从你香婶子那儿借来的,等会儿我走了你看看,要不然明儿晚上该闹笑话了。”
  杨安锦好奇的接过那本小册子,他虽然上学不多,但也是认识字的,但这小册子光从外头看,看不出来里头说的什么。
  张兰珍看夜已经深了,又把她给杨安锦准备的嫁妆清点一遍,她不是卖小孩,该返回去的聘礼一点儿也没少,嫁妆也不少准备。
  见杨安锦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她站起身:“你等会儿看完了早点儿歇息,明儿来给你上妆的婶子天不亮就该到了,成亲一天喜服束缚的紧,要是不歇息好了明儿肯定难熬,听见没。”
  “好。”杨安锦点点头,看张兰珍走出去关上了门,才好奇的翻开那小册子想细瞅瞅。
  他毫无防备,从中间翻开,只看一眼,杨安锦就被那页两具白花花扭动在一起的身子吓得大叫一声,又想到这东西不能见人,赶紧捂住嘴巴。
  脸上腾的一下立刻烧的通红,那册子仿佛烫手一般,一下被他扔出去好远,
  这是什么东西!
  杨安锦喘着气如同看向妖怪一般盯着那本册子,那白花花的一片让人着实难以接受,他缓了好长时间才敢重新拾起那册子。
  深吸一口气后,他忍着羞涩缓缓翻开第一页,这本册子也不知道香婶子从哪儿得来的,不光图画的精细,旁边还标注了一小行的文字,往后翻看几乎每页都是如此,越看越露骨。
  杨安锦花了好一番功夫把册子翻完,看到最后只觉得天塌一般的眼黑,他娘说这是明儿晚上用的着的,该不会明儿他跟赵方宇也要这样扭在一起吧?
  第271章 接新娘
  房间似乎是有走动声,杨安锦迷茫的睁开眼睛,只见张兰珍与另一个婶子喜笑颜开在说着什么,二人说话之际见他睁开眼睛,一人一边把他从床上拉起来。
  “昨儿都说了让你早点睡,今儿起来的早,肯定一个人胡思乱想呢,要不然怎么这么难叫醒。”张兰珍一边唠叨一边从水盆里洗了净脸的手巾轻轻擦拭着他的面颊::“快醒醒神,你婶子还等着给你上妆呢。”
  “不急,天儿还早,咱们安锦肤色白皙,不费什么功夫就能打扮漂亮,头一回当新娘子,头天晚上紧张睡不着是正常的。”
  给他上妆的王婶子笑呵呵的同张兰珍说笑,她手里拿着一截拽的笔直的棉线,一端攥在手里,说完话后把另一端用嘴巴紧紧咬住。
  新娘子上妆之前要先把脸上的细小毛发打理干净,这样上妆后才能服服帖帖的。
  从王婶子手里过得新娘子没有一百也有把八十,她绞面是一把好手,有些耐疼的新娘就不会觉得很痛,就能清理的干干净净,但杨安锦显然不是能忍痛的哥儿,一直神游在外的他受不了绞面的刺痛,一声痛呼后彻底清醒。
  从他被强行拉起来开始,他就一直没留意张兰珍说什么,脑海一片混沌之中,他竟有些忘记了昨儿晚上是什么如何睡着的了。
  绞面的刺痛让他清醒过来,猛然想起昨日的小册子,他瞬间将身子挺的笔直,还微微瞪大了双眼。
  “怎么了?可是嫌疼了?再忍忍一会儿就好。”
  杨安锦身子一动,王婶子是最先察觉的,她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安慰道。
  “不是,”杨安锦摇摇头,赶紧回头去看自己的床铺,果然看见枕头边空空如也,昨儿那见不得人的感觉又重新回来了。
  昨儿晚上虽然看那小册子有些羞人,但杨安锦耐不住好奇,又觉得自己偷偷看反正没人知道,便开始慢慢大胆起来,看的越久还有些津津有味的意头,一时忘了时间直至深夜,看着看着眼皮越来越沉,就这么趴着沉沉睡去,小册子也忘记了要收起来。
  今儿早上她们进来肯定看见了,杨安锦真的很想把自己的脸遮起来,这样的东西自己看就算了,还看睡着,别人该说自己孟浪了。
  张兰珍在给他打理喜服,他回头的动静太大,她忍不住侧目,看见杨安锦像是在找什么,不禁发笑。
  那小册子是她进门的时候眼尖看见了收起来的,张兰珍本来还怕他觉得害羞不好意思看,没想到他学起来还挺认真。
  杨安锦一整个早上都觉得坐立难安,不知道王婶子看见没有,也不敢跟王婶子搭话,直到穿上喜服盖上盖头,看不清外头的动静,他才觉得好过一些。
  他与杨冬湖那时不一样,赵方宇想把他用花轿接走,不仅要过了堵门那一关,还需要等着杨安辰背着他出去送入花轿才成。
  敲锣打鼓一路吹吹打打的热闹,还夹杂着汉子的起哄声,杨安锦听着那声音心里越发紧张,但脸上始终是带着笑意的,只不过是默默的绞紧了手中的喜帕。
  门口堵门的都是村里年龄相仿且相熟的汉子,或是同一族中沾亲带故的,玩笑起来也不会太过分,图个乐呵抢过喜钱就把人放了进去。
  张兰珍和杨朝仁端坐在堂屋里,赵方宇进门先给跪下二位长辈磕了个响头,感谢他俩对杨安锦的养育之恩。
  大喜的日子是不该掉眼泪的,但张兰珍还是忍不住眼眶泛红,杨朝仁稍微理智一些,把赵方宇从地上扶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叮嘱他一定要对杨安锦好。
  这话都不用人提醒,赵方宇才不会是那磋磨人的恶棍,两家来往走动频繁,杨家二老也都知道,所以都没多难为他,朝里屋喊杨安辰可以背着送新娘出嫁了。
  杨安辰一直等在屋里,先是将杨安锦扶着出来拜别爹娘,随后才弯下身子。
  他一身素色衣衫稳稳的把杨安锦背起,这动作他小时候常做,小哥儿小时候娇气,走两步都觉得累,他作为哥哥自然是要照顾弟弟妹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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