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岑仰!”我嗓子哑得厉害。
“怎么。”他穿戴整齐站在床尾瞧我。我举起手机气急败坏,“给我换了!这让别人看到了多不好!”
“保护好嗓子。”
我气炸了,“你个混蛋!衣冠禽兽!”
庆功宴上都是熟人,没有权贵,我穿得随意,坐在沙发上刷手机。再过一周左右就是圣诞节了,各大社媒上全是出片和送礼的话题。我划着划着突然想起——平安夜是岑仰的生日。
交叠的小腿猛地伸直,我心中警铃大作。这会是我们重逢后的第一个生日。
想起之前在法国闹别扭,我总是故意回避有关他的日子,以平安夜为由去朋友家聚会。但他却总记得我的,会在生日当天摆个礼物和蛋糕。
想到这我心脏就生疼。愧欠,除了愧欠就是弥补,我必须补偿他。
但那时候我们还在冰岛,我赶快打开日程表,还好没跟工作撞上。怎么准备?我得为他策划一个空前盛大的生日。
“在干嘛呢?一直盯着手机。”岑仰贴着我坐下。
我怕他看到我屏幕上的搜索,连忙盖上手机,打着马虎眼:“在、在看我们冰岛行程......”
“休息的时候就不要想着工作了。”他凑得很近,食指点了点我的鼻尖,眼里带着探寻。我看出来了,心虚,移开视线,恰巧瞥见那个熟悉的设计师,就想起那套衣服。
“等等!我有些事要谈,你乖乖坐这。”我拍拍他的胸脯,起身,追了上去。
我向那位设计师询问能否购买,他让我去找达昂先生。我又去同西里尔交涉。
他端着酒,眯眼笑我,“可以啊,季老板的要求我当然会答应。”
“走什么程序?”我拿出手机准备联系李芒,忽又想起那衣服改过,便交代,“我等会儿发你一份岑仰的详细数据,你得确保那套完美,然后按时送到我手上。”
“wow!那当然。”他递来一杯酒,主动碰杯,又感慨,“那小子命真好啊,我一开始没看出来你们是couple,很抱歉上次对岑仰的行为,麻烦帮我带句道歉。”
我抿了口酒,“或许我们刚到挪威还没适应......感谢达昂先生这几天的照顾,也希望在冰岛能留下段美好回忆。”
他哼哼笑了几声,“明天带你们好好放松一下,晚上我们启程就去冰岛。”
我点头,寒暄几句。第一件礼物搞定,乐滋滋回头瞧了眼沙发上的人——岑仰正盯着我,笑得跟个狐狸似的,他又来这套了。
今晚是个难得的放松夜,我打算早点睡,跟岑仰说绝不能再胡来了。他在洗澡,我接到了个电话——是妈妈打来的,我从没想过。
“喂,妈妈,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凝遇,你们时候结束这次拍摄啊?”她声音很柔,我好久没听过她这么说话了,“会不会在家跨年?”
我软下语气,回道:“26、27号就回去了,妈妈有什么事吗?”
“你是不是过几天在冰岛。”
“嗯。”
“你祁叆妹妹在冰岛玩,她圣诞节想请你吃饭,不好意思自己说,你要去赴约好吗?”
“妈......”我咂咂嘴,“我要工作。”
“晚饭的时间都抽不出来?”
“可我们拍摄就在晚上。”
“那就中午。”
“我中午要去看场地。”
妈妈不说话了,突然叫了声我的名字,一下把我拉回小时候那种被规训的记忆:“季凝遇,拿出个绅士该有的样子,别让女孩子等待。”
“而且我看过你们上报的规划,你那天没工作。”
“您为什么执意要!”我烦躁了,因母亲越界的行为而心里发闷,那股莫名的恶心感倏地冲了上来。
我打开阳台的门,任由冷风往内灌,却没料到,最刺骨的不是风,而是妈妈接下来的话。
“你还正常吗,我的宝贝?”
我怔住了,“什、什么......”
“不要让妈妈失望。”
挂断后骤然的寂静。
正常?不正常!她知道什么了?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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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monpetitange......cesoir,tuesmonpetitbébésage.【我的天使、我的爱。今晚你是我乖乖的宝贝。】
第43章 改变
不正常,温度不正常。明明屋内开着空调,怎么我从浴室出来,一股寒风直从脚底往上窜。
我穿好睡衣,拐个角就找到风源。季凝遇穿着单薄的睡衣站在阳台门口,我心一紧,抄起沙发上的棉袄就走过去,“怎么穿着个单衣?冷不冷,披上。”
他不作声,任我将外套披上,却始终没回应。
“突然不开心了?遇着什么事了。”我展开手臂想去揽他,他却一个转身躲开,“就是有点闷......”声音低得很,“关上吧,我正好累了。”
他径直向床头走去,把棉袄往地上一扔,钻进被子里,蒙住头,闷闷说,“不要问我发生了什么。我想说自然会说,哥......”像气音一样的“哥”,刚出嗓就被他掐断,“晚安。”
我站在原地,心里一沉。直觉告诉我出事了,很大的事,能让季凝遇回到以往状态的事。
我醒得比闹钟早,身边是个安静得几乎没温度的被窝。季凝遇背对着我,身体蜷着,像个襁褓里的胎儿,双手紧抱着被子,没有安全感,也没有醒来的迹象。
他昨晚手里好像抓着手机,会不会是有人发了消息,或者打了电话,和他说了些什么。思及此,我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手机,在道德与信任的边缘挣扎着,最终还是放弃了。
不行、这也不对!他想说自然会说的,他不愿意,我就不能越界。
我掀被准备起身,身后却传来一道有气无力的声音:“今天,我不想去了。你和达昂先生说一声,我晚上会准时到机场。”
我愣了下,点点头:“好,那我留下来陪你。”
“可我想一个人......”这拒绝并不意外,他又回到那个状态里了。我料到会发生的一切,可他又顿了顿,补道:“算了,你想留就留吧。”
这句倒在我意料之外,季凝遇似乎进步了。
“嗯,我会交代好的。”我站着给他掖好后背的被子,问,“早餐想吃什么?”
“没胃口......”
我吸了口气,没再劝,只拍了拍他的肩,“洗漱去了。”
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我还是取了份早餐。从外头回来时,季凝遇已经坐在书桌前,穿着单薄的毛衣,戴着那副熟悉的眼镜,靠在椅背上,目不转睛盯着电脑。
窗外是挪威一贯的灰蓝光线,我侧身瞄到屏幕上不断闪过绿光与雪原,最终又将视线定在他的脸上。明明在审核片子,眼神却空空的,不知在想什么。
我擅作主张搬了把椅子过来,请求,“能和你一起看吗?”
他没说话,半晌才呆呆点头,手指下意识点了鼠标,画面跳到了下一张。我刚想开口给些建议,季凝遇却像上了发条的机器人般暴走,迅速过着照片,最后退回到缩略图,把刚刚看过的一次性全删了。
我挑了个眉,思索着他这可不行啊,坏脾气要误着工作了,便出声询问,“这组都不要了?色调看着比其他几组的风格冷了不少。”
“太风景照了,得压一点感觉出来,我们最终要的是商业感。”
“又在挑自己毛病了?哪有那么多问题。”他没反驳,我就顺着继续往下说,“这个色调好歹留几张,怎么有全部删除的道理。”
“你是专业的还是我是专业的!”他终于肯扭过头来看我,蹙着秀气的眉,眼里蕴着不好的戾气。
“嗯?”我探出大拇指去抚平他夹着的眉心。他一把扭头,喉音发出抗拒,躲了过去。
我叹口气,不再强迫,“好、好。我不动你。”让他转过来正眼看我。
等他回到开头的姿势,我才又耐心地问,“怎么突然发这么大脾气了?”我也垂了眉尾,故作委屈地凝视他,心中五味杂陈,压了些语气劝,“不对我说重话好不好?”
“我们好好商量行不行?”
他嘴唇肉眼可见地抖了几下,立马瞥过头去,嗡嗡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的......”
“我知道的。”我上手去揉着他的肩,轻声说,“调整好情绪再开口。”他像个小电风扇似地咋呼吹着气,我顺势把还冒着热气的餐盘往内推了推,开始替他吹粥,“凉了,先吃点东西,不吃早饭会把胃熬坏的。”
“我说了没胃口。”
“再说一遍。”我一手在下托着,一手将勺子凑近了些,“可以不讲理,但不许坏了身体。”
“......”
“张嘴。”我变了个声调,说得短促,带点要求的意味,他那金嘴终于张开,肯吃东西了。
我喂了几口,他把勺子要了过去,说,“我自己来。”
“起码吃一半。”我倾身把无线鼠标拿了过来,打开回收站,把刚刚删除的照片都恢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