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当然。”我笑出声,半真半假地打趣道,“其实色彩做过后期调整,但整体差别不大。”
记忆瞬间被带回那个不算热的初夏。我把车停在小镇口,一路沿着海岸走下去。绿壤中杂生着荆棘,岩石硬得硌脚。走到最后,太阳毒得发白,风从悬崖边吹下来,我的背已被汗水湿透。那个小海湾藏在一道断崖后头,四面封闭,颜色深得像泼墨,如梦似幻。我又等到了日落,光线铺在海面上,染出一层粉橘的光晕。
那次我好像正跟岑仰闹脾气。但也许太累了,回到家我没多争,倒是破天荒地让他给我按了按腿。
席斯越接着提了不少地方,我几乎都去过。有些地方是她看过作品后决定的,有些则是她旅行时自己选的。她不是什么夸夸其谈的“懂行人”,说起几个摄影师的名字,眼神里有熟稔也有判断。她确实有自己的见识与品位。
我好久没碰见初遇就聊得投缘的人,一时情绪激动,憋了许久的话接连说出口。等我意识到失态,空气忽地一静,我也跟着闭了嘴。身侧几声长辈的笑随之响起。
“看吧,这俩孩子聊得挺来。我还是头一次见凝遇跟女孩子这么说话。”
我愣住了,没再接话。脸倏地一热,从脖颈烧到耳根。不自在地抬眼四顾,视线掠过爷爷满意的眼神,妈妈温和的笑,再往右——我心下一沉。
爸爸身边,岑仰不知何时站住了,目光落在我身上,唇角挂着淡淡的笑。
他什么时候来的?
我那点因热情留下的笑意在看到他的一刻尽数溃散。仿佛当场被撞破了什么,羞愧从胸口一直涌上脸颊。我明明没做错事,却还是止不住心慌。他有没有听见刚才我们说话?他看到我那个样子,会不会不高兴?
可他没有多余的表情,就那么站着,像尊沉默的雕像。我盯了他几秒,心脏像被挖去一块什么,急忙移开了眼。
“妈,我有点饿了……想出去吃点东西。”我垂下头,急急开口,只想逃出这个空间。
“先别走啊。”妈妈轻轻按住我手臂,“我让人把点心端来。”她话音顿住,下一秒又转头笑着说:“小仰,帮阿姨个忙吧。”
“妈……”我皱眉,听得出她话里的指向,胸口隐隐发闷。可她不肯停,话里话外都是推搡。
“你想吃什么,让他去拿就是。”
“是啊,你跟小席聊这么来劲,把人晾着也不合适嘛。”爷爷乐呵着接腔。我心脏像豁了个小口,风一下子灌了进来。土壤里的那棵树苗本就孱弱,此刻还被暴雨和雷鸣劈头盖脸地击着。我死死捏着裤缝,手心全是汗,牙根绷紧,连一个合适的表情都快绷不住了。
“这样吧阿姨,我也饿了,让凝遇陪我一起吧。”席斯越忽然出声,替我挡了一句。
我下意识看向她,甚至有些发怔。她眼神坦然,我才终于松了口气。长辈们果然乐得顺水推舟,把我们两人火速“遣散”。
离开前,我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想确认岑仰还在。他却不见了。
明明刚刚还在那,怎么转眼就——
我心猛地一跳,慌忙四下扫过去,大厅里却没有他半点身影。
他一定是生气了。
这念头猛然钻进脑海,我心头像堵了一团潮湿的棉,胡思乱想着,甚至忘了自己旁边还站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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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仰就像个男鬼一样盯盯hhh
席斯越斯越是四月出生的中意混血,英文名自然就是april
她弟弟是个重要角色耶。
第72章 恋爱脑
“你挺像我弟弟,季凝遇。”
一阵带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我这才回过神说,“抱歉,刚刚有点走神。”随即又补上一句,“还有,谢谢你帮我解围。”
席斯越歪了歪头,漫不经心地道:“那群大人挺烦的,不是吗?”那双浅绿的眼睛定定望着我,勾着唇,“不过你挺有意思,我对你有点兴趣。”
这话让我心下一跳,连忙张口想说点什么,“我——”
“不过,我们是不可能的。”席斯越斩钉截铁地说了出来,“你喜欢男人,对吧。”
“你、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不仅看得出你喜欢男人,我还知道刚刚站在你父亲身边的中法混血是你的伴侣。”
“你调查我?!”我右手紧握成拳,下意识绷起后槽牙,声音冷了下来。
“别急着炸毛。”她视线瞬间变得淡漠,“我只是习惯在谈合作之前,把可能的变数掌握清楚。”
“你爸妈不接受对吧?”她顿了顿,经过认真思索后说,“他们希望我们能够在一起。”
我沉默片刻,情绪渐渐收敛,低声道:“你应该知道以我的性格不可能答应他们安排的事。”
“我知道。”她语气平和,“我可以帮你。”
“我不需要任何形式的假装或演戏。”
“不是那个意思。”她笑了笑,唇角微挑,“我指的是,我可以帮你在事业上站稳脚跟,站到足够有资格和你父母讨价还价的位置。”
席斯越的气质稳定到她好像天生就拥有让人听从的能力。我血液倏地涌上头皮,望着她,喉结动了动,竟有些期待后话:“你为什么要帮我?”
“理由很简单。”她抬手挥着,像是招呼了个服务员,“第一,商业合作。我帮你不是白帮的。你们家背后的资源,你爷爷的影响力,对我们公司是实打实的利益。不过你们家老爷子太精明,我不太想和他打交道。我想和你达成长期合作,我需要你站到更高的位置,为我们带来更多的好处。”
她没有多解释,神情却自有分寸。就在这时,我忽然感觉身后有什么人,一道目光贴在我后颈,灼得我脊背发紧。我侧过身,偏头望过去——岑仰端着托盘,穿过人群朝我们走来,随后递出两杯酒。
“第二,”席斯越接过其中一杯,带上话头,“私人方面的事。我需要借你男朋友一用。”
“嗯?”我怔住,皱着眉没出声。她话里的意味太奇怪,我一时间无法立刻判断。但我还是先转头望向岑仰,低声问:“你……刚刚没生气吧?”他摇了摇头,脸上是温和的无奈,像是早知道这一切会发生。
“你们认识?”我警觉起来,视线在他们之间来回扫动,莫名的预感压下来,“你说的‘借’是什么意思?”
席斯越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换了个角度:“我很喜欢我弟弟,他可是我们家的宝贝。我说你像他也绝不是随口一提。”她晃了晃酒杯,深红色的液体泛出光来,“那个傻乎乎的恋爱脑,这阵子栽了个大跟头,被某个狐狸精迷得晕头转向,可把我愁坏了。”
“我可不是恋爱脑。”我不悦地拉下嘴角,反驳得有些迟疑。
她轻笑一声,那笑里带着认同,却也像在取笑:“果然恋爱脑都不承认自己是。你要真清醒,就不会和岑仰走到这步了。”
我一噎,心里有点不服气,却又无从反驳。确实每次只要岑仰靠近,我的脑子总会短路。
“至于借你男朋友一用,是......我需要他扮演个角色,去试探那个把我弟弟迷得神魂颠倒的坏男人。”
她边说着,边抬手把杯沿贴到唇边,眼神却始终盯着我。我终于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可不知怎的,这事在我心里就格外别扭。让岑仰去演一个等着被勾引的角色——说是演戏,其实也和把他推到别人面前没什么两样。我心里顿时横起股憋闷劲儿。
“你为什么不去找个专业演员?”
“你能想到的事我能不知道?那人可聪明得很,是不是包装成的富二代他一眼就能看出来。他现在就赖在我弟弟身上不肯走了。”席斯越谈起那人时,眼里不自觉就浮了层冷蔑。话里话外也将其描述成个无恶不作的狐狸精,让我一时有些不舒服。
“你不找找你弟弟的原因,怎么把错全赖在那人身上?”
“呵。”她笑着冷哼,“你要是看过我做的背调,并且认识那个人,你也会赞同我的看法。”
闻言,我挑了挑眉,觉得颇有意思,好奇心倏地被勾了起来,“你让我来试试吧。”
“你来?”她犀利的目光从头到脚扫遍我,“宝贝,你看起来可达不到他的要求,他多半会把你当成姐妹。他喜欢我弟弟那种,像岑先生那样。”
“你开什么玩笑!”被人这么一说我顿感不爽,“我在法国可是——”
“我知道。”她抬手止住我,“他与你差不多,只不过更清瘦单薄些。”
“但我有钱啊,你既然说他热爱金钱与权势,这些我都能给他。”我双手交叉抱于胸前接着道:“而且岑仰可演不来那角色,我不允许。”
“亲爱的,你真傲慢。”岑仰冷不丁笑着插了句嘴。我心下一紧,不知是羞是怒,抬眼看向他:“你对不感兴趣的人跟块木头似的,为什么要答应帮这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