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经过这两遭事,刘彻本就头疼,耳边一直传来卫子夫的哭声,令他烦躁地蹙了眉。他起身走到床边,见刘据还是那副样子,厉声道:“怎么还未退热?朕要你们有何用?!”
天子一怒,宫殿里所有人除了皇后,全都跪伏在地。
太医署负责人太医令跪在地上,颤着声回道:“回、回陛下,大、大皇子落入池塘喝进不少脏水,这高热想来也是因此久久不退,所以若想退热,必要先除去大皇子体内的污秽……”
“那还等什么?!还不快治!”刘彻喝道。
刘据是他唯一的儿子,还是未来的太子,他决不允许他出一点事!
被刘彻这么一喝,太医令吓得浑身都开始抖。他本还想说可大皇子年纪尚小,许多药他不敢乱用,所以这污秽怕是短时间内除不完,必须先把高热降下来一些,保证烧不坏大皇子的身体,但污秽不除高热又退不下去,这便陷入了死循环。
但剩下的这些话他怎么也不敢说出口了,只能冒险试药,他咬牙应道:“是是!”
也就是这时,卫子夫忽然想起什么,她止住哭泣,擦了擦脸上的泪,起身对刘彻道:“陛下可还记得,国师给的药?臣妾记得,里面好像有可以退热的药。”
听她一说,刘彻也想起来了,他让卫子夫立马去取过来。卫子夫应下,脚步匆匆而去。
可等卫子夫把药都拿过来后,她却不知该怎么办了。因为眼下她心里乱得很,即便有‘说明书’,她也不知该给刘据怎么吃、吃多少,毕竟这些药没有人见过。
而且此前沈乐妮给她药的时候也说过,小孩子更要谨慎着吃。
她很害怕,拿着药求助地望向刘彻。
刘彻也不敢轻易喂药,便让太医来看,可太医连听都没听过什么感冒药退烧药,也见都没见过这些圆圆的小东西,就是给他们一万个胆子也不敢用这些。
卫子夫想了想,只能请求刘彻道:“陛下,如今这药,只有国师知道该怎么吃了,请陛下传国师进宫吧!”
刘彻也没拒绝,吩咐人出宫去找沈乐妮了。
此时国师府内。
躺在床上睡了两三个时辰的沈乐妮终于醒了过来。她缓缓睁开眼,看到熟悉的床顶时还有些懵,继而脑中一下就想起了方才发生的事。
她嗖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摸摸脸又动动身体,发觉自己没事了后才舒了口气。
沈乐妮靠在床上,开始思考自己在哪里中了招。
想来想去,最大可能性就是那桌子菜或者那壶酒了。
可又是谁给她下的药?和此前校场里刺杀她,或者传播流言的人是一伙儿的吗?
给她下药是想干什么?那几个宫女想把她带到哪里去?
沈乐妮忽然想起,当时她感觉身体越来越热,让她很想脱衣服……想及此,沈乐妮眼睛一瞪,脑中有个意识忽然冒出。
她……她不会是中了春药吧?!
一旦这个想法出现,就愈发挥之不去。更要命的是,沈乐妮想起最后看见的人是霍去病,那应该是他送她回来的,她后面没有对他做什么事吧?没有出糗吧?
沈乐妮连忙查看了下自己浑身上下,见衣裤完好无损,干净整洁,还是那一身,这才长松了口气。
应该是没有做出什么事的。
话说来,她不敢想象,若是她当时没有及时反应过来,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虽说她不会为了所谓的贞洁寻死觅活,但也不能让人占了她便宜去。
眼下都过了这么久了,刘彻应该知道这件事了吧?也不知道查出个什么来没有。
既
然回来了,那她还是等天亮再进宫去。沈乐妮下了床,正要出门去简单洗漱一下,屋外就传来了婢女的声音。
刘彻宣她进宫。
都这个时辰还让她进宫,难不成宫里出事了?
沈乐妮不再耽误,连忙乘上马车随宫里的人往未央宫而去。
路上沈乐妮得知她离开后宫里发生了什么,听说刘据掉进池塘高热不退,已经烧了好几个时辰,再烧下去怕是要出事后,沈乐妮也担心起来,让车夫加快速度。
沈乐妮大概猜到为什么会让她进宫了,应该是陛下和皇后想给刘据用她给的药,但不知该给他吃多少,所以才叫她去。
也不知今夜这两件事的幕后之人,是不是同一个。
一刻钟后,沈乐妮就在宫人的带领下到了刘据的寝殿。这还是她第一次来这里,不曾想是因为这种情况。
殿内鸦雀无声,帝后在床榻前各坐一边,刘据紧闭着眼躺在床上,小小的脸蛋被烧得像熟透了一样,几个太医跪在床前,时刻关注着刘据的情况。
气氛凝滞到令人不敢呼吸。
“陛下,皇后。”沈乐妮来到两人近前,行礼道。
见到沈乐妮,卫子夫瞬间站起身来边朝她走过去边道:“乐妮,快,救救据儿!”
一向稳重的国母,面对高热不退的儿子,终究是乱了心神。
第141章 你与冠军侯……
“皇后娘娘别担心,大皇子一定会没事的。”不忍见卫子夫如此伤心焦急,沈乐妮先温声安抚她道。
刘彻面上看着倒还算平静,可那已经攥出褶皱的衣料已经出卖了他的内心。他开口询问道:“国师身体可还好?”
沈乐妮回道:“谢陛下关切,臣喝过药,现下已经无事。”
刘彻颔首,对她简单说了下刘据的情况,又说来令她进宫的缘由:“太医说,要先把据儿的高热降下去,才能有足够的时间祛除他喝进身体里的污秽之物。朕和皇后便想到了你给的药,但不知该怎么用,便将你叫进了宫。”
“臣明白。”沈乐妮点头,也不再废话,开门见山道:“陛下,容臣先看看大皇子的情况,另外那些药在何处?”
卫子夫立马把位置让给了沈乐妮,又指了指床榻边放着的瓶子或盒子。
沈乐妮来到床边,伸手摸了摸刘据的额头,果真是烧得滚烫。她拿过一边的退烧药,这种规格适用于成人,所以她打算第一次先喂他二分之一片。
她取出一片,掰下一半,然后对侍立在侧的宫人道:“给我一壶白水,要温的,再拿个干净的杯子、一根筷子给我。”
站在她身边的卫子夫听后,立刻对宫女挥了挥手:“快!赶紧去拿!”
这些东西殿里早已备有,因此只一会儿宫女就端着个托盘走过来递到了沈乐妮面前。
沈乐妮拿过水壶在杯子里倒了三分之一的水,然后把半片药丢了进去,拿筷子不断搅拌,直到药融化。
刘据太小,又在昏迷中,让他吞服下去不太容易,反而还容易呛住,只能用这个办法喂进去了。
这个过程中,刘彻和卫子夫都围了过来,紧紧看着沈乐妮的动作,连守在一边的几个太医也眼巴巴望着。
“来个熟练的人,把这些兑了药的水给大皇子喂进去。”沈乐妮说道。她没有喂过别人,更别提这么小的孩子,怕把药全部洒出来,只能交给别人。
卫子夫指了个她身边的宫女,那宫女上前接过沈乐妮手中的杯盏,拿过勺子,蹲在床边就开始给刘据喂起了药。
这药兑了水非常苦,而且与中药的苦还不太一样,刘据即便在昏睡中也感受到了,喂药的过程中一直皱着小脸,好几次险些把药吐出来。
小片刻后,总算是把药都喂了进去。
“陛下,皇后娘娘,药已经喂进去了,只需稍等两刻钟,便可知效果。”沈乐妮对两人道。
刘彻颔首,几人便安安静静地守在床边,谁也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
这药的效果果真极好,只一刻多钟,刘据的高热就退下来了一些。太医令为刘据作了检查把了脉,眼睛惊讶一睁,立刻对刘彻道:“陛下,大皇子的高热已经退了一半,脉象也正在转好。”
卫子夫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松懈下来,又忍不住啜泣出声。
又一刻钟后,太医令再次上前把脉,如今刘据的体温和脉象都已经接近了正常。
殿里的氛围顷刻就松了下来。
卫子夫眼里含着泪,对沈乐妮道:“国师,真是多谢你了,若没有你的药……”她不敢说下去了。
沈乐妮朝她浅然一笑:“大皇子无事就好,这是臣应该做的。”
刘彻问道:“这药,可还需要喂?”
“两个时辰后,可以再按照此法喂一次。”
刘彻还是不太放心交给其他人,便拜托她道:“那便请国师在此多待上两个时辰。”
沈乐妮也理解他的心情,一回生二回熟,等他们多看几次就会了。
说完,刘彻又看向卫子夫,温声劝她道:“皇后,据儿已经无事,你先回去歇息吧。”
卫子夫却摇摇头,坚持道:“臣妾想看着据儿醒来。”
刘彻也不再劝,同她一起到另一侧的椅子上坐下来等候。而沈乐妮则是坐在床边,几个太医守在床的另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