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路上又随便聊了些话题, 直到平坦的水泥路走到尽头,也终于来到了此次的目的地。
  维溪村。
  何以安已经提前打听了冯志南家的地址。
  下车之后还要走大概半个小时。
  维溪村的路都是乡村小道, 泥土和石头混在一起便成了路,两边都是长得齐腰高的野草,再加上昨晚下了雨,路很不好走。
  何以安和任舒还好,都是经过魔鬼训练的人, 这么点泥泞不算什么, 在前面打头。
  靳舟和江予淮则是在后面不远不近地吊着。
  靳舟的核心力量不错,总能在即将跌倒的前一秒钟调整姿态, 化险为夷。
  江予淮本就有一只手受伤,在这种情况下保持起平衡来就显得有些困难了。
  靳舟担心地望向她:“还可以吗?要不要我扶着你?”
  江予淮摇了摇头:“我先试试吧。”
  江予淮全神贯注地分辨着脚下踩着的是实心的泥土还是虚掩的树叶堆。
  靳舟没再坚持, 只是余光一直留意着这人的动作。
  何以安在前方远远地喊了一句:“已经能看到了, 再坚持一下!”
  靳舟也远远地回:“你们先过去, 我们就来!”
  话音刚落,身边传来一声低低的轻呼。
  靳舟下意识地转头看向江予淮,就见这人似乎是踩上地上的落叶堆之后,脚滑了一下,重心猛然向后,眼看就要摔倒。
  没来得及出声,靳舟立马上前扶住她的腰。
  电光火石间,江予淮也同样下意识地伸手去抓住靳舟。
  总算是没有摔倒,但那一瞬间的失重感却十分强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从那种大脑一片空白的感觉中缓过来。
  这条山路坡很陡,狭窄的小路一旁是一条河,要是摔倒了后果不堪设想。
  靳舟的背上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她在江予淮的身上四处看了看,紧张道:“有没有事?”
  江予淮的表情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轻声安慰:“没什么,别太过紧张,我不是小孩子。”
  靳舟瞪了江予淮一眼,觉得这人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于是出言恐吓:“你知不知道这边有多危险,摔下去给你摔成鼻青脸肿的丑八怪信不信?”
  江予淮还想说点什么,但靳舟这次说什么也不愿意让她逞强了,直接拉紧她的手往前走。
  两个人在一起时平衡性比一个人还要难以维系得多,但靳舟就像毫无察觉一般,硬是靠着那过人的核心力量把江予淮带着往前走。
  感受着手心传来的可靠温度和在一片寂静中有些扎耳的沉重呼吸声,江予淮心中那抹不起眼的小怨念似乎也在不知不觉间消散了。
  又过了几分钟,四个人在一栋老宅子面前汇合了。
  这栋坐落在小村深处的宅子完全是由泥土堆砌而成的,风吹日晒之下,泥土墙已经垮了一半。
  原本的房间里杂草丛生,蜘蛛网密布,整体看起来十分破败,一看样子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回来住过了。
  看着面前这近似废墟的建筑,任舒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这里能找到线索吗?”
  何以安也不太确定:“先碰碰运气吧。”
  靳舟和江予淮倒是没说什么,各自分开去房间里了。
  刚进入房间,靳舟就看见了一个烟囱状的土堆,她推测这里应该是厨房。
  房间里除了一些缺口的旧瓷碗之外没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有后面的一扇门看起来有些突兀。
  那道门上了锁。
  按理来说,厨房这个位置应该没有什么东西是需要上锁的,靳舟特地去屋外转了一圈,发现也并非是通往外面的某个出口。
  靳舟打开电筒对着锁芯观察了一下,就是普通的机械锁,这么久的时间过去已经有些生锈。
  随手捡起路边的砍菜刀一敲,锁扣便弹开了。
  将锁具卸下来,靳舟打开门,走进了后面这处算得上隐秘的小隔间。
  与整个破败的宅子比起来,小隔间的情况算得上是非常不错了。
  顶上在泥土墙的基础上加盖了层铁板,严严实实的一点光都透不进来。
  整个空间还算宽敞,地面上是两个整块石板镶在一起,中间留了一条不宽不窄的缝,下面黑漆漆的看不出是什么。
  整个房间不能透气,站久了之后便隐隐约约有股恶臭气息传来。
  靳舟猜到这个小隔间是用作什么用途了——猪圈。
  猪圈农在农村里面算不上稀有,但她也没急着走,又打开手电筒四处观察了一圈。
  墙面上似乎有些划痕,但一横一竖地放在一起也没什么规律,只有一旁歪歪扭扭的正字看得稍微明了一些。
  大概是幼时的冯志南和冯志行学习写字时的乱涂乱画。
  猪圈的一角堆着几件脏脏的衣服,看起来像是垃圾,靳舟捡起来,上面打着补丁,底下还钻出几只小老鼠。
  靳舟回到刚刚进来的位置时,何以安和任舒都已经回来了。
  过了一会儿,江予淮也出来了,手上拿着个泛黄的本子。
  何以安率先问:“有什么发现吗?”
  靳舟摇头道:“我去的地方是厨房,后面有个猪圈,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何以安微微点头,主动说起自己的发现。
  “我去的房间是卧室,在里面找到了一本小学六年级的教材和纸笔,还发现了几张合照,一男一女和两个小孩子,应该就是冯志南两兄弟。”
  说着她把手上的东西递出来供大家观看。
  靳舟将那本蒙着灰尘的小学六年级语文书接过来,翻开看了看。
  上面密密麻麻地用铅笔写着字,但却泾渭分明地分为两种字迹,一个歪歪扭扭一个成熟工整。
  任舒紧接着道:“我找到了一本日志,貌似是专门记载冯家大事的。”
  翻开日志一看。
  1900年房子由冯志南的爷爷冯报业修建。
  1940年冯报业去世,这栋房子被传给了冯志南的父亲冯光保。
  1976年冯光保四十岁,讨了个老婆。
  1979年冯家诞生一对双胞胎,也就是冯志南和冯志行。
  大家的情报分享完,都没什么特别关键的线索,只剩下江予淮。
  任舒转头过去看江予淮:“江医生,你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吗?”
  江予淮神情专注,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直到有人问起,才冷静地开口:“冯志行的溺水应该另有隐情。”
  关乎冯志行的行踪,靳舟总是分外敏感,她追问道:“什么隐情?”
  江予淮将手中泛黄的本子拿出来。
  “这是我在柴火堆下面找到的两个本子,里面写的是日记,不出意外的话,主角应该是冯志南和冯志行本人。”
  任舒的眼中闪过一道惊讶的光,立马将左边的本子摊开来。
  何以安也立刻将右边的本子摊开对比。
  每篇的开头几乎都是,今天爸爸和妈妈......
  左边的本子被写满了,右边的本子则是寥寥几个字。
  但无一例外地是,两边的本子上面的字迹都歪歪扭扭的,一看就是小孩子写出来的,要努力分辨才能勉强分辨出上面写的是什么。
  靳舟皱了皱眉。
  如果说刚刚她看见那本教材上的字还以为是冯志南冯志行各自划下的笔记的话,那现在这个想法就被完全推翻了。
  因为那上面明显有一处字迹是工整的,这处字迹是谁写的?
  老师?还是——
  任舒问:“你们觉得哪一个笔迹是冯志南的,哪一个笔迹又是冯志行的?”
  何以安思索片刻答:“右边这本是冯志行的,因为他患有精神分裂症,无法长时间集中注意力,书写出的字句逻辑不通。”
  任舒点了点头,拿起冯志行的日记翻阅。
  靳舟要去拿冯志南的日记本,江予淮却按住了她的手。
  靳舟有些疑惑地抬眼看她:“怎么了?”
  江予淮眉心微拧着,这是她在思考的表现:“我有个猜测,溺水可能是人为的。”
  靳舟顿了一下:“人为的?”
  何以安也将目光投过来,毕竟找到证实冯志行还存活于世的证据就是她们这次来的主要目的。
  “怎么说?”
  江予淮眼中微光潋滟,翻开夹杂在日记本当中的某一页:“这里,冯志南提到了‘爸爸不想要哥哥’,后面也提到‘爸爸总是打哥哥’。”
  众人跟着她手指的地方看过去,果然从字迹上勉强分辨出了江予淮所说的话。
  冯光保不喜欢冯志行,这算是一个全新的线索。
  何以安陷入了思索:“如果没有找到尸体的话,有没有可能是冯光保扔掉冯志行之后伪装成小孩失足落水的样子呢?”
  江予淮持有不同的意见:“比起扔掉,我更倾向于是冯光保卖掉了冯志行。”
  任舒没发言,毕竟她来到这里就是怀疑这桩案件与m市的连环拐卖案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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