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嗡嗡:“比如?”
  祁婳憋了气,“比如……钻狗洞!”
  嗡嗡想笑,但又觉得这样有点不礼貌,于是,它干脆把自己给静音了,然后无声大笑。
  祁婳鼓着气,悄悄在夜里躲着守城军巡逻,来到皇子府。
  皇子府四周,守城军也会巡逻,但相较之下,就要敷衍得多。
  半夜溜到别人府上,是充满刺激感的事儿。
  祁婳手脚并用借着石砖爬上墙,跳入府内。
  皇亲贵胄府中府墙的高度,通常是有礼制规定的,都不会矮到哪里去。
  但殷无恙所在的皇子府不一样,这一座偏僻的府邸,本来就不符合皇子府规制,府墙顶了天两米多高。
  祁婳爬起来有点吃力,但也不算是完全无法攀爬。
  她进入府中后,便一路殷无恙所在的后院摸索。
  守门的护卫在门口呼呼大睡,门口被紧锁着。
  锁头的钥匙在护卫身上。
  祁婳想了想,松了松手腕。
  她这具身体或许力量不够,但她最是清楚击打哪里可以快速让人大脑缺氧昏迷。
  从军大半辈子,技巧烂熟于心!
  嗡嗡:“加油呀!我们婳婳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下乡揍村霸!”
  嗡嗡的一句话,让祁婳想起来有一次,她和江隅他们重游江隅母亲故乡,他们四人打算自己做饭,简星海还专门买了一只大鹅,但在要杀大鹅的时候,大鹅扑腾着翅膀跑了,于是,祁婳追着村霸大鹅围着村子跑了一圈。
  最后,大鹅还是没杀,被简星海带回家当宠物养着了。
  祁婳回过神,悄悄靠近两个护卫,两下将人弄晕。
  拿到钥匙将锁打开,祁婳提着食盒快步走进去。
  只见简陋的房间内,地面有发黑的血迹,肮脏,散发着难闻的气息。
  她的视线在四周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床榻上。
  祁婳动作很轻走过去。
  床上的少年身上的衣裳沾染着汗液、血迹和其他污渍,头发散乱。
  他几乎没了呼吸,微微张开的唇瓣却红得怪异。
  祁婳伸手,还没碰到他,就感觉到了一股热气。
  他身上的伤都没处理,再加上毒发,身体撑到了极点。
  幸好她还准备了一些药!
  只是从后院带的小厨房里翻找出能用的工具,煮一碗药,就花了一个小时。
  两个护卫眼看着要醒了,祁婳又是一手刀砍过去。
  祁婳拿着药坐在床边,一勺一勺喂到他嘴里。
  少年还有些许意识,他本能咬紧牙关,几勺药都从他嘴角溢出来。
  “婳婳,他估计是抗拒喝药。”嗡嗡说道。
  祁婳苦恼,“但是也得喝的。”
  她想了一会儿,努力把殷无恙扶起来,让他靠着自己的肩膀,药碗放在旁边,她舀起一勺,递到嘴边,轻声道:“殷无恙,我不是坏人,这是给你治病的药,你喝一点好不好?”
  在祁婳努力尝试喂了好几次后,殷无恙终于有了点反应。
  他迷迷糊糊听到一道声音。
  鬼使神差地,他本能听从她的话,微微张开嘴,将那苦涩的药一口一口喝下去。
  第7章 我娇养了病弱皇子(7)
  殷无恙最终的不抗拒,让祁婳松了一口气。
  一碗药,他喝了一半。
  祁婳把碗收拾好,又去湿了毛巾,给他擦拭脸部、手指。
  擦干净他的脸,祁婳才发现反派长得很好看,闭上的眼眸睫羽纤密,她好像都能想象出殷无恙睁开眼时,那一双眸子得有多好看。
  甚至在一瞬间,她的脑海里浮现了江隅的眼。
  但很快,这个画面又瞬间消失。
  祁婳手指微微一顿,又安静地给他擦拭手指。
  “好多伤口,肯定很痛苦吧。”
  祁婳看着他纤长的手指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小伤口、小疤痕。
  有像是被草和泥土剐蹭的,也有像是自己抓出来的。
  动作很轻地替他擦拭干净,祁婳再次将毛巾打湿,搭在他的额头上。
  秋冬交际,晚上很凉,但殷无恙房间只有一张破烂的薄被,根本无法御寒。
  祁婳想给他弄一床被子来,但一想到他现在的处境,就忍住了。
  皇子府内,全都是皇上的人,虽然玩忽职守,但一旦被发现,就是给殷无恙添麻烦了。
  担心殷无恙无法退烧,祁婳就干脆准备待到天亮之前再走。
  当然,除了频繁地换毛巾之外,时不时把护卫打晕,也是祁婳要做的。
  嗡嗡:“陈叔要是在就好了!”
  陈叔一个八极拳,把他们送去见太奶!
  “要是以后有绑定男宿主的机会,我就去绑定陈叔!”
  听罢,祁婳一本正经地说道:“那你和陈叔两个每天相对嗡嗡嗡。”
  嗡嗡:“……”
  “婳婳,你学坏了!”
  “才没有!”祁婳理直气壮,却还是有点儿心虚。
  一晚上,祁婳也的确没怎么阖眼,在破烂衣柜里找到几件破烂衣裳给殷无恙盖上,不时观察他的情况。
  快天亮的时候,她把剩下的一点药汤喂给殷无恙,看他脸颊和唇瓣的病态烧红已经退去,情况稍微稳定下来,祁婳才松口气。
  然后,趁着护卫醒来之前,祁婳赶紧溜走,回到闺房睡下。
  夏果和映春到点来为她洗漱时,她就以身体不适为由,继续睡。
  当然,没多久,大夫就来给她诊脉,倒是诊出来祁婳劳累的状况,最后,开了点安神药。
  祁婳成功蒙混过关,瘫在床上补觉。
  殷无恙是在傍晚醒来的。
  饿醒的。
  也是被吵醒的。
  “我真怀疑我昨晚撞鬼了,不然脖子上一点儿痕迹都没有,怎么会那么疼?!”
  “别提那个字!”
  “怎么了?”
  “你不知道?”另外一人反应有些激烈,“在挂上皇子府匾额前,这里的主人都被一场大火烧死了?”
  “嘶!”
  一个护卫骂骂咧咧揉着脖颈,听到另一人的话后,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真他娘的晦气!”
  “行了,你就当是被人揍了一晚上,别胡思乱想!”
  “说得也是,在这里当差,可比在其他地方当差舒服多了。至少在这里没有主子管束!”自己按摩着脖颈的护卫忽然就释怀了,“王土之下,何处不埋枯骨?”
  当年,大夏朝也是一寸一寸打赢来的。
  少年蓦地睁开眼睛,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是防备。
  他的手指动了动,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儿。
  殷无恙清楚自己昨晚明明病得头脑不清醒,但此时此刻,他就已经感觉风寒退去。
  还有他身上用所有破衣裳叠在一起充当的被子。
  和从他额头上、脖颈上滑下来的毛巾、帕子。
  他的手指也被清理过。
  护卫不可能做这些事情,即便是那两个他的人。
  殷无恙将那原本搭在自己脖子散热的湿帕子拿起来,帕子上绣着云绕山图,下方还有一个“婳”字。
  名中带“婳”字的女子在京中并不少见。
  但这是在皇子府。
  殷无恙无声看着帕子几秒,便收回眼神。
  他不相信这世上有无缘无故的善意。
  不过是为利所趋。
  殷无恙将帕子和那些破烂衣裳一并拂到一边。
  若下次再来……
  杀掉就是了。
  反正……“王土之下,何处不埋枯骨”,不是么?
  -
  祁婳不知道殷无恙动了杀心,她从嗡嗡那里知道少年已经退烧了,精神也恢复了许多,便为自己要做的事情做些准备。
  然而,她这几日让人去找了许多书肆,都没找齐她想要的书。
  于是,祁婳自己去拜访一位号称京城内藏书最多的书痴。
  书痴住得偏僻,身上所有的钱,几乎都用来买书了。
  当年他为了赚钱买书,还通过科考考取功名,以俸禄养书。
  但后来发现,那些官府朝堂之上的事,肯定不是他能把握的,于是,他自请辞官,平日里就靠给人写字、写文章赚钱。
  祁婳带着夏果出门,映春也跟着。
  马车平稳地驶向书痴家中。
  快抵达时,因为巷子过于狭窄,主仆三人便下地行走。
  映春嫌弃地看向四周:“小姐,有什么不能让下人来取么?还用得着小姐亲自跑一趟?”
  祁婳看向映春,“不想去你就回去。”
  映春顿时不说话了,安静跟在她身边。
  刚才一直坐在马车上,直到现在下了马车,祁婳才发现,这里和皇子府距离很近。
  由此可得,所为的“皇子府”到底是怎么样的存在。
  偏生有了“祸星”这一罪名,无论大夏帝对殷无恙做什么,其他人都还会觉得大夏帝乃是一代仁帝,连一个“祸星”都能容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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