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景遥来到浴缸前,蹑手蹑脚地捏住纽扣,心跳砰砰地,是他自己要留下的,自己卖惨卖过了头,困境是自己给自己的,洗个澡而已,洗个澡而已,景遥内心不断提醒自己这没什么,这没什么的。
他从口袋里摸到了那张名片,景遥把东西收拾出来,花洒的声音响起,徐牧择已经站在花洒下了吗?自己连衬衫还没有脱,景遥不知自己在扭捏什么。
忽地,一条湿淋淋的手臂伸过来,徐牧择低声问:“毛巾,需要吗?”
景遥打了个激灵,接过毛巾,背对着徐牧择,脸红得不像话,“谢谢。”
徐牧择提醒他:“水已经放好了,速度快点。”
景遥答应,上手解衣服,头也不回地说:“daddy洗自己的就好了。”
徐牧择这才察觉到什么,盯着小孩还没下水就被蒸的红扑扑的耳朵看,“不好意思?”
景遥怎么解释呢,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过分扭捏不讨喜,他斟酌着说:“不是的,我马上就下去了。”
“daddy又不看你。”徐牧择用湿淋淋的手掌握了下小孩的脖颈,“自在点。”
说完,脚步声传来,徐牧择回到花洒下,却没有像自己说的那样不看对方。
那可是他心尖上的人,什么非礼勿视,通通被本能打败,他注视着小孩的背影,脑子里有个声音提醒他,注意教养,别往浴缸的方向看。
徐牧择自然不会用自己是男人,男人都是这样来说服自己的行为,下流就是下流,以他所接受的教育观念,他此时就是在趁人之危。
他无法说服自己的目光锁定对方,于是把花洒的水流速度调得更大,那让他不得不闭上眼睛,收回些心神。
就这么冲了一会,小孩已经下水了,露出半个肩膀,在浴缸里乖乖地坐着。
景遥没用过浴缸,他把自己泡在水里后就不再动了,他强迫自己不要往后面看,但他总会想到徐牧择现在是赤裸的,本能就想去窥视两分,他没有过这样放荡的心理,他为什么会想看徐牧择?因为徐牧择的身材很好吗?仅此而已吗?
景遥把下巴埋在水里。
浴缸旁边的置物架上摆着洗漱要用到的东西,景遥慢吞吞地伸出手臂,看见好几种不同的沐浴用品,手指在上面一一滑过,找到洗发水,挤出一些在手上。
省吃俭用的本能,让他无论使用什么都不肯浪费,他只挤了半个指甲盖那么点,就搓开抹在了头上。
不过在浴缸里洗头有点麻烦,是用浴缸里的水洗头吗?景遥抹完洗发水有点不知所以了,满头的泡沫蔓延到了眼睛里,景遥仓皇地拿手揉了揉。
头顶恍然落下一道声音:“闭眼。”
景遥眼睛里进了洗发水,睁不开,他闭上眼睛,听到徐牧择地指引:“靠过来。”
景遥的头顺着对方的手掌靠在了浴缸边缘,徐牧择打开一个手提花洒,试过温度,浇在了小孩的头顶。
泡沫被花洒冲下去,徐牧择的手指轻轻在景遥的头顶揉过,头发全湿的小孩,深深闭着眼睛,徐牧择温柔细致地用拇指擦过小孩的眼角,看他紧绷的脸,宽慰道:“放松点。”
热水劈头盖脸地浇下来,仿佛是一场酷刑,花洒对着景遥的脑袋冲了好一会,直到不见半点泡沫的踪迹,徐牧择才换了花洒,扣回墙面,拿干毛巾擦了擦小孩的脸。
徐牧择擦干净水后,提着毛巾,胳膊搭在浴缸边缘,等着小孩睁眼睛。
景遥试探性地睁开眼,眼睛被化学药物哲红了,他揉了揉眼睛,看见徐牧择,羞愧地说:“谢谢daddy。”
徐牧择赤着膀子,蹲在浴缸边缘,身上染了点洗发水的泡沫,“浴缸只是用来泡身体的,头发不用这里的水洗。”
景遥尴尬地说:“……哦。”
徐牧择凝视小孩的眼睛,温声问:“痛不痛?”
景遥说:“没事了。”
徐牧择的手伸进浴缸里,拨了拨水流,“温度还行吗?”
景遥对徐牧择无微不至的关心感到受宠若惊:“嗯,刚刚好。”
徐牧择光着肩膀,还没有洗完,景遥脸颊略有点烧,关心道:“daddy去洗澡吧,这样很冷,不要冻到了。”
降温了,不是三伏天的时候,景遥的嗓子都有些不舒服了,他担心徐牧择跟他一样。
“你自己可以吗?”徐牧择问。洗澡这件事似乎小题大做了,可他没有意识到。
景遥答应说:“可以的。”
徐牧择把毛巾搭在浴缸上,叮嘱道:“有需要就讲话。”
景遥躲在水里,肩膀都烧红了,他浑然不觉:“好。”
徐牧择起身离开,景遥察觉到对方的动作,匆忙别开眼睛,在想看和不能看之间选择了后者。
他做过腌臜的梦,他怕看到会影响潜意识的东西。
哗啦啦的水流在耳边响着,随时抬眼就能看到的裸体令景遥面红耳赤,他直播那套心理素质完全无法用在和徐牧择的相处上,他也不清楚是怎么了,徐牧择那副身体,有让人羞涩的资本。
浴缸里的身影幅度很小,泡沫蔓延至表面,遮住了许多的风景,徐牧择没有偷窥癖,当他察觉自己的目光方向时,关了花洒,取出一边的浴巾裹在身上,先一步走了出去。
这个澡洗的景遥十分不适,直到徐牧择率先走出浴室,景遥才松懈下来,他也紧随其后,抓过浴巾包裹住自己,赤着脚就走向了房门。
他没有睡衣,唯一干净的衣服也留在了浴室,徐牧择给了景遥他的睡衣,景遥的小身板撑不住,空荡荡的睡衣极不合身,徐牧择让他将就一晚。
景遥怎么都行,他没那么娇贵,好久没穿过宽松的衣服了,他就喜欢这种四肢自由的感觉。
洗完澡后,家政做了晚餐送过来,景遥和徐牧择一起吃了晚餐。
半点不敢提浴室里的事。
夜晚,他们躺在同一个床铺上。
徐牧择平时不会这个点睡,他会选择处理点工作,床边摆放着书籍和电脑,工作伴随着睡眠是常态。
今晚他没有碰工作,心里也不想着工作,满脑子都是身边呼吸安静的小孩。
景遥平时会天马行空地想很多,想处境想未来想从前,可今晚他的心里很静,好像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他只能听到徐牧择的喘息声。
宴会上发生的许多好奇的事,他都可以这个时候问一问,奈何此时一件也没想起来,大脑平滑空白,内心无比充实。
景遥被浓郁的安全感包裹着,似乎此前所有的担心都是空穴来风。
“daddy。”他轻声叫道。
徐牧择没睡,他能感知到,但徐牧择没有回答他,似在等着他的后话。
景遥深知他和徐牧择是假的,也迟早有原形毕露的一天,到了嘴边的话没有什么道理,他就忍不住那样问出来:“daddy会永远疼我吗?”
徐牧择平稳的呼吸声听不出任何情绪,他的心很静,今晚注定有个好的睡眠,这让他很期待:“为什么问这个?”
景遥无法告知徐牧择他的视角看到的是怎样忧患的世界,他好希望跟徐牧择流同一种血,好希望徐牧择是他的亲生父亲,那样他该有多自由呢?他想想都会感到满足。
“我很害怕。”景遥说,他这一刻没想到去卖惨博取什么关注和收益,是潜意识,是本能,本能在发问,在不安。
徐牧择很随意的口吻:“有我,你什么也不用怕。”
景遥翻了个身,他第一次面对着徐牧择,手也无比主动地伸了过去,摸到徐牧择的睡衣,试探地问:“可以吗?”
何时他的内心脆弱到了这个地步?他所言所行皆有所预谋,而现在他只是想听徐牧择承诺他。
徐牧择笃定地说:“可以。”
说着,他的手落下去,捉住了一截细腕,指腹轻轻摩挲,“我身边的人很多,但只有你对于我的意义不同,我没工夫跟你玩出尔反尔的游戏,我也不会给你想来便来想走就走的自由,你既然要来到我身边,就做好一辈子的准备。”
景遥追着问下去:“可如果我和daddy同样在意的人发生了利益冲突,您会选择我吗?”
徐牧择说:“我说了,你的意义是不同于他们的,不要拿他们比较。”
景遥往徐牧择的方向挪了一点,他直起身体,在夜色里,手掌深思熟虑后盖在了徐牧择的胸膛,“我从出生开始就没有您的陪伴,我很需要daddy,无论发生任何事,daddy都不要生我气好不好?”
这是个非常刁钻的要求,亲生父子之间都有忍不住动手的时候,要求徐牧择这些,是过度的。
景遥不是不明白,然而徐牧择的三言两语,都能给他带来信念支撑,他已分不清自己是套近乎还是本能意愿想亲近对方,他的掌心隔着衣服,感受着温热的胸膛。
徐牧择忽然拽住了他的手臂,将人朝自己的胸膛上拉过去,小孩闷哼了一声,徐牧择在黑夜里摸索到小孩的下巴,抬起来,暗夜中散发的极端的占有欲灼烧了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