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小孩露出不满意的样子。
  徐牧择拎着球拍,说道:“宝贝,还得练。”
  景遥说:“我就不信了。”
  这天打到了很晚,景遥发誓赢徐牧择一球,结果打到傍晚,竟然真的一球也没赢,他用怪异的目光看着徐牧择,然后听徐牧择跟他说了一个秘密。
  “你daddy在美高读书的时候是校一队的。”
  景遥的胜负欲更强了,打到后面,徐牧择不跟他打了,派别人上场,景遥不乐意,缠着徐牧择继续,徐牧择毫不留情,“你现在的水平可不够当我的对手,练好了再来。”
  景遥苦心练习,赢徐牧择一球的决心一日比一日坚定。
  徐牧择这天都快把小孩打哭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毛病,打哭了还要自己去哄,小孩是真有点上头了,当天结束也不搭理他了。
  有胜负欲是好事。
  徐牧择强行与小孩洗鸳鸯浴,两个人身上都是汗涔涔的,景遥的脸被蒸得通红,徐牧择让他坐在凳子上,俯身下去。
  景遥紧张地握住男人的肩头,“daddy……”
  “跟我说话了?”徐牧择说,“打不过我还要生我的气?”
  景遥也不知自己是哪来的小脾气,他都敢对徐牧择撒泼了,总结起来也就一个原因,他被宠坏了。
  “我没有生气。”小孩否认。
  徐牧择握住他,景遥咬紧下唇,再也没有后话了。
  浴室里蒸腾的水雾看不清男人的脸,景遥抓着男人的发丝,脚趾紧紧蜷缩,在水汽里哭泣。
  球也赢不过,体力也不行,这不是年龄差的问题,这是人与人的差距。
  景遥要赢徐牧择的决心,发展到了晚上睡觉也不安分的程度,他做梦呓语,念叨的都是要赢。
  徐牧择把小孩抱在怀里,亲他睡着的眼睛,他在心里盘算着一件事很久了,不知可行性,念头很强烈。
  在深圳看了风景,锻炼了身体,比预想的时间要长了三天,景遥后两天埋在俱乐部里精进自己的球技,不再需要徐牧择的陪伴,每天一个人耍到很晚,等徐牧择来接他就可以了。
  俱乐部的人对他非常热情,有些人还认出了他,求着签名,景遥挺懵的,忘了自己演过戏这回事,那人还说将来他一定会火的,景遥内心毫无波澜,因为不可能,他根本不打算再进军娱乐圈。
  从深圳回到上海那天,下了场冰雹。
  景遥一路上跟徐牧择分享网球趣事,没有太注意,等听人说时,冰雹早就停了,有人说今年可能会下雪。
  “daddy喜欢下雪吗?”景遥问。
  徐牧择说没有喜不喜欢,下不下都行。
  景遥却说他很期待下雪。
  徐牧择问他为什么。
  景遥说,他已经很久没看过雪了。
  景遥回到了上海,重新投入进直播的工作里,他没有太大的目标,他既不想进军职业圈,也不想成为怎么样的一个主播,他没了强烈的赚钱的意愿,这是徐牧择给他带来的转变,这个男人给了他太多的保证,也让他开始想要体验生活。
  飞仙来了星协,这可能是景遥每天上班的一点动力。
  景遥问飞仙,怎么会想着来上海,飞仙的解释也很简单,想在上海发展看看,他并没有提起徐牧择的只言片语。
  景遥便对两人见过面的事一概不知。
  不过他还是发现了一点猫腻,那就是飞仙在他提起徐牧择的时候,不像之前那样排斥,而是带着微妙的支持,问他和徐牧择在一起高不高兴。
  “我高兴。”景遥由衷地说,撒谎成性的他不知从哪一刻开始变得真诚起来,也愿意分享心事了,“他对我,很好。”
  飞仙说:“那就好,这比什么都重要。”
  景遥和飞仙出入星协,一起工作,一起发展,那个聪明的副总监察觉了他和飞仙的关系,隔日就把飞仙的直播间换到了他的旁边,两人别提有多恣意了。
  时不时串个场都是日常。
  星协一年一度的庆祝日到了,旗下职业选手也到了总部参加晚宴,热闹非凡,早在庆祝日前两天,景遥就听部门里的人说会有职业选手到场,景遥那时就开始紧张。
  当天,走廊里就在叫嚣,说eidis来了。
  景遥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直播,飞仙和碎念来到他直播间传消息,景遥一脸平静地说哦。
  “哦?”碎念说:“那不是你偶像吗?不想见见?”
  景遥说:“我只是蹭人家热度。”
  飞仙眯起眼睛,在一边研究他,那眼神令景遥难堪。
  碎念起哄说:“你不去我可要去了,我去混个签名去。”
  好多主播都是eidis的粉丝,就连飞仙也是一样,打电竞的没几个不喜欢这位大神的,景遥埋头吃饭,无动于衷。
  “真不去?”飞仙又问。
  景遥低垂眉眼,“不去。”
  飞仙叹了口气,插着口袋说,好吧,毕竟只是蹭蹭热度。
  直播间里安静下来时,景遥一口一口地吃饭,脑海里却并没有表面上那样安静。
  十几分钟后,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公司大楼里提前挂着庆祝新年的字帖和横幅,还有吉祥娃娃,景遥探听着消息,摸索到相应的楼层,他和职业的私下来往不多,许多大主播和职业凑在一起,那群人里没有eidis的影子。
  景遥又想到在比赛后台追逐的日子,多行不义必自毙,大约这次又是空手而归吧,景遥自嘲地笑了笑,于是在一个转角,他就那样撞上了相册里的救命恩人。
  可惜,对方已不再记得他了。
  男人停下脚步。
  景遥口齿不清地说:“e,e神……”
  男人点点头,客套而疏离:“你好。”
  说罢,他便要离开。
  景遥鼓足勇气,热泪盈眶地说:“谢谢。”
  男人停下脚步,回眸看过去,目光不解。
  景遥转过身,望着高挑的男人,露出一个笑容,“您不再记得我了。”
  余烬不知对方跟他有什么渊源,因为他分辨不出来这张脸就是之前那个疯狂蹭热度的小主播,能快速分清的人只有徐牧择而已。
  “你是?”
  景遥说:“好些年前,在比赛场地,您给了我一份盒饭和五百块的现金,您还记得吗?”
  余烬陷入迷惘。
  景遥说:“没关系,您不用记得我,您救了我,我一直没来得及跟您道谢,谢谢,对不起。”
  那是深埋了很久的事情了。
  过去了太多的日子,没有人刻意记得,就不会被想起。
  景遥捡瓶子生活的那一段最黑暗的时期,他饿肚子饿到几乎要晕厥,为了捡一个在比赛场地里的瓶子,他被人抓住,保安要把他扔出去,一个比赛选手注意到他,把他救了下来。
  那个选手穿着最简朴的战队服,手上拎着一份盒饭,是当时籍籍无名的选手,没人注意他的动向,他走向灰头土脸的小孩,给了他五百块的现金和手上的盒饭。
  他给了小孩五百块,因为他当时身上只有五百块,他给了他盒饭,因为小孩瘦骨嶙峋,肚子咕咕地叫。
  “买一身衣服,去医院看看伤口,你的胳膊流血了,或者,你可以等我比赛完,就在这里,我带你过去。”
  那小孩并没有等待他,那小孩消失不见了,那件事也并未留在余烬的心里太久,对他来说仅仅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生小插曲而已。
  现在,那个小孩长大了,他认不出来,也不再记得。
  景遥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离开了。
  余烬站在原地深思了一会儿,又抬步离开,整个过程没有掀起任何的惊涛骇浪,平常而寂静。
  景遥回到了部门里去。
  主播们坐在一起打趣,玩乐。
  直播间的房门隔绝了一切喧嚣。
  他的心静了。
  下午直播继续,这一切就像没有发生过。
  晚上参加了聚餐,吃了饭,听同龄人之间的八卦,飞仙的性子比他好些,很快和碎念等人就混熟了,碎念和飞仙都会抽烟,他们这一桌烟雾缭绕的。
  景遥撑着脸颊,碎念他们约了几个熟悉的人,要去唱歌,飞仙拉着景遥一块,闹了很晚。
  飞仙的唱功不行,相比之下被碎念等人虐得渣都不剩,景遥新奇地看着碎念,没想到他有这方面的功夫,碎念和他对上了眼色,景遥又偏开,一副高攀不起的冷淡样子。
  k房好不容易安静一会儿,碎念坐在景遥的身边,问道:“你和大老板什么关系?”
  如此直白的问题,毫无套话含量。
  景遥戏弄他说:“你猜。”
  碎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总不能真是亲儿子吧?”
  还猜这个呢,景遥觉得好笑。
  “那你呢?”他反问回去,“那么巴结我,是因为我身后有这个关系?”
  “那倒不是,”碎念坦诚地说:“单纯因为我喜欢你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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