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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一匹足有一人高的黑色大马傲立于人群中,眼神蔑视,从鼻孔里呼出的热气宛如一股巨大的气流。
  沈问明想伸手去摸,哪知马上就被黑马猛地一个巨大咻声给吓得收回手。
  沈元聿轻蔑道:“你最好不要乱碰,因为飞甲除了我之外,就只会听我皇兄的话。”
  沈问明眼中流露出一丝羡慕:“太子殿下对你真好……”
  投来的羡慕目光不单是沈问明,还有许多身份低微到甚至不能与他说上话的皇子皇女,沈元聿仰起头,自豪道:“那是当然,你也不看看,他是谁的嫡亲胞兄,在这么多兄弟姐妹里,也就只有我能唤他‘皇兄’……”
  声音戛然而止。
  沈问明陡然注意到沈元聿的目光变得狠厉,下意识顺着他视线看去,却在人群里瞥见了一道熟悉的怯怯身影。
  “我、我难道眼花了?!”
  沈问明正要揉眼睛,一旁的沈元聿就冷冷开口:“你没眼花,就是他。”
  沈问明难以置信:“啊?可他怎么能来,他不是根本就不是……”
  “他有命去,也得有命回才行。”
  这短短的一句话其中蕴含的怨毒情绪让沈问明愣了一下,转身上了马车。
  沈问明则后知后觉因为方才沈元聿的那句话而背上生出一抹寒意。
  “你还不上车?”
  沈问明回过神来,却见马车上的沈元聿正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他,眉眼极度冷漠。
  沈问明猛地一个激灵,“我、我来了!”
  希望刚刚那句话只是他幻听了吧……
  沈问明偷偷擦了擦汗,随后也跟着上了沈元聿的马车。
  “九殿下,这是您的马车……”
  赵奉明要负责前往暮云山一路上的大小事宜,故而这次没有亲自来接青令,但是派了一个小太监来服侍他。
  小太监叫小齐子,年龄比青令还小上两岁,从冷宫出来的路上,掰着手指给青令说了好些待会儿要注意的事项,似是生怕自己说漏了哪件事一样。
  青令很少出冷宫,这些事大多都无从知晓,故而很真挚地说:“谢谢你。”
  小齐子似乎是没有想到青令会给他道谢,十分受宠若惊,话都说不利索了:“殿下您是千金之躯,奴才才进宫没多久,能服侍殿下是奴才的荣幸,怎么用得着殿下说谢。”
  见青令又要开口,他说:“殿下您快些进马车吧,外面待太久,怕是会着凉,车内我已经生好了暖炉,我给你赶车,您尽管休息就是,其他车驾都已经出发了,我们也要赶快就是。”
  青令下意识抬头朝前方看,发现一众皇子皇女的马车都不一样,很明显,越往前看,马车越奢华大气,很明显是按照皇子皇女的身份高低来排的。
  而几乎没花什么力气,青令就看到了车队最前方之一的气势非凡,雕着四爪蛟的太子车驾。
  至于青令他自己坐的马车,不仅是最后一辆马车,排在最尾,车外看也是最平平无奇,与前方离他最近的二十七皇子的马车都小了不少,一点儿也不像皇子的车驾,反倒像是一个堆送杂物的货车。
  青令倒也没有多想,毕竟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抵达暮云山之后,他该如何去寻风雨兰。
  青令本想邀请小齐子一起进马车,哪知对方执意说要守在外面,青令也就只好作罢。
  一进马车,青令便顿时被里面扑面而来暖融融的气温熏出了一身薄汗。
  青令从小在冷宫长大,连冷宫外都很少踏足,更别说出宫,所以他不由对宫外有些兴奋。
  可当他捞起车帘之后,他发现街道空荡荡,似是被提前肃清了一般,根本没有行人。
  就更别说出了北都后的京郊,入目只有看不到尽头的雪白,而冬日里的鸟儿都被这浩浩荡荡的车队吓得飞远,连道鸟叫声都几乎听不到。
  好像他还是在冷宫里。
  青令怅然叹了口气,最后放下了车帘。
  好热……
  车内过高的温度还是让常年靠“忍”字渡过冬天的青令有些受不住,但青令却有些贪恋这过去根本接触不到的充足火热,只是稍稍解开了外面一层夹袄。
  靠在车壁上没一会儿,青令便开始记挂着被他留在冷宫里独自一人的梅嬷嬷。
  因为要给梅嬷嬷治养眼睛,青令不得不前往暮云山寻找冰雪不谢的风雨兰,可又不能让梅嬷嬷知晓他这几天去向,于是,青令只能对梅嬷嬷撒谎,说是王公公要他去帮忙去盯着熏肉,这几天都回不来。
  之前也有过类似的情况,所以梅嬷嬷这次并没有怀疑。
  青令担心梅嬷嬷一个人在家,无人照顾,便请王公公帮忙,并不要将他的去向告之于梅嬷嬷。
  虽然对方一口答应,但青令还是有些担心。
  也不知道在他回去之前,王公公会不会按约定好好照顾梅嬷嬷……
  也不知道小齐子是不是在车内点了什么熏香,青令闻到了一股甜腻的香气,不难闻,但在车内本就较高的温度的蒸熏下,他很快就有些昏昏欲睡。
  好困…睡一会儿…他就睡一会儿……
  很快,青令就沉沉睡去。
  而青令并不知道,在他闭眼睡过去不久,车外小齐子就轻轻喊了他一声。
  在没有得到车内人任何回应后好一会儿,车门突然轻轻响了一声。
  而在门被再度关上后,睡得毫无意识的青令被从背后轻轻抱起,随后深深锁入了一个高大滚烫的怀抱之中。
  第18章
  怀中人一声似是有些不舒服的轻咛声,稍稍将沈长冀拉回些理智。
  可等待着怀中削瘦身形的人的,却是将他的腰搂得更加紧的宛若锁链的双臂。
  ——像是要彻底将怀中人锁入自己体内,最好化作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此生此世都再也逃不离自己便最好。
  从后颈腺体争先恐后泄出的信香则已经占据整间马车空间,只为将此地化作它用来永远囚住他怀中昏睡的可怜雀鸟的囚笼。
  偏偏他怀中人却睡着正熟,对他现在所处境地一无所知,任由那暴戾的信香不断侵.袭自己身体的每一处,只为让对方每一寸肌肤都烙上自己的专属气息。
  怀中人孱瘦的身体是如此弱不堪折,好像只要沈长冀稍稍一用力,就会成为他掌心两段破裂的花枝。
  沈长冀低下头,入目是一片毫无遮掩,供他的目光肆意侵.犯而无力反抗的雪白后颈。
  仿佛是世上会散发着最勾人香气,也最甜蜜诱人的一块肌肤。
  沈长冀俯首去嗅闻,却如之前一样,除却对方身上极寡淡的一股体香外,什么甜腻的信香都没有闻到。
  沈长冀皱了皱眉。
  不是坤泽。
  只是个中庸。
  又足足把怀中人抱了快一刻钟,马车内的龙鳞琥珀信香已经较之最开始平和了许多。
  估摸着暖香效力快要结束,沈长冀这才松开了青令。
  将青令放稳躺好,沈长冀看到了他身上被自己蹂躏得全是褶子的薄衫,松垮了的领口,里透出的盈白清瘦的线条,似有氤氲雾气蒸腾而出,朦胧如玉。
  沈长冀的眼神几乎没有停留,但视线不经意地一个往上,停留在青令熟睡时因为太热而不自觉抿得濡红的唇瓣。
  视线停顿。
  但下一秒,沈长冀就移开了眼睛。
  给青令简单拢好胸前衣裳,再挑灭香炉里熏香,将马车内其余恢复为最开始的样子,他才推开车门,躬腰走了出去。
  “殿下。”
  马车外的贺宵拿着披风走了过来,“却如殿下所料,皇后娘娘已经借由为九殿下选皇子妃的名号,向北都各家发了请帖,元国公也带了一批元家女,此刻就在赶往暮云山的路……”
  待到走近天乾,贺宵突然没了声音,脸上就不介意露出控制不住的惊愕神色。
  同为天乾,可过去每次在靠近沈长冀一丈远时,贺宵还是会为感到对方信香带给他的巨大压力而感到难以言喻的心悸。
  哪怕沈长冀根本从来都不是想要针对他。
  可这次,贺宵却震惊地发现,对方原本在上马车前还狂躁无比到让他一接近就忍不住呼吸困难的龙鳞琥珀信香,此刻像是竟变得异常温顺平和!
  简直比过去沈长冀饮下抑阳散熬出的汤药的作用,都还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而会有这惊喜结果的原因……
  贺宵的眼睛不自觉往那紧闭的毫不起眼的小小马车看去。
  “贺宵。”
  冷若冰锥声音瞬间迎头劈下。
  贺宵陡然清醒过来,忙不迭低下头,全身冷汗直冒,惊惧不已:“殿下,属下刚刚只是……”
  却被冷酷打断:
  “管好自己的眼睛。”
  贺宵瞬间僵住身体。
  -
  等到青令迷迷糊糊地睡醒,车外轱辘的车轮声告诉他马车还在行进途中。
  坐起身来,浑身出了一身大汗的青令提起车内小桌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随后仰头吨吨几口,喝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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