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绝大部分生物的胃中本就充斥着腐蚀性极强的胃酸，能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坚持这么久还不曾被腐蚀，脊骨主人的身份很有可能不简单。
犹豫片刻后，这只虫族留下了这根脊骨，并打算将它交给尤莱亚来处理。
随后，这只虫族在得到了许可后，提着那截脊骨往尤莱亚所在的方位走去。
*
在另一边，尤莱亚也被脊骨的存在勾起了兴趣，他示意下属把脊骨带到自己的面前仔细察看。
若是普通的脊骨可没有这等待遇，但能够耐强酸耐腐蚀的特殊存在除外。
没有无法利用的资源，只有放错位置的材料。
原先尤莱亚还在心里盘算脊骨的使用方式，可是不知为何在看到它的那一瞬间打消了念头。
这截脊骨无论是大小还是结构，看起来都太像人骨了。
然而绝大部分生物的骨骼都是白色，少有幽蓝色的骨头，也让尤莱亚把它们区分开来。
只见骨头上原本附着的肌肉和结缔组织早已被消失得干干净净。其中，上半截脊椎上还连接了一小部分断裂的肋骨，乍一看的走向和骨骼的分布与人类别无二致。
但是，脊骨的中部出现了特殊的过度段。
从此处开始，骨骼的外形开始变化。在经过过渡段时，下半截的脊骨现状骤变，竟和鱼类的骨头格外相似。
脊骨身上奇异的变化让【人鱼】这一存在于幻想中的生物名称突然出现在尤莱亚的脑中。
在人类社会中的各项娱乐载体中，人鱼、龙族、精灵族、矮人族都是常见的设定。有的虚拟角色建模和剧情都格外优秀，在社交媒体上热度很高。
然而幻想种终究是幻想种，距离现实生活格外遥远。而且从未有人能够成功证实这些物种的存在，只能将过剩的想象力用在虚幻当中。
星斑水蛭腹中的脊骨却打破了一直以来的常识，令尤莱亚不由自主地开始思考人鱼存在的可能性。
宇宙何其辽阔，就连人类在借助外物的情况下，也无法在有生之年将足迹遍布整个宇宙。
虫族所在的星球也没有被具体的文献记录在内，属于信息之外的世界。
更何况这颗星球上本就存在水域。水位越深，越有可能孕育出规则以外的存在，如果真的存在人鱼，也无可厚非。
想到这里，尤莱亚对于水域的好奇心进一步加深。
以尤莱亚的性格，他的族群不可能永远被困在平原和林地，沼泽区、山地、雪山和水域都是未来需要征服的领域。
虫族本就拥有单凭肉身在宇宙中移动的能力，总有一天他会带领虫族进入宇宙，见证未来的无限可能。
至于星斑水蛭腹中的脊骨该如何处置，尤莱亚也有些头疼。
一来没有用到它的机会，二来只要想到眼前的脊骨疑似出自人鱼，尤莱亚心底就会升腾起某种怪异的感觉。
直觉告诉他必须停止亵渎的想法。
【因为祂是……祂是……第█代先██￥@%！】
不知从何时起，尤莱亚的耳边突然传来了似曾相识的声音，在背景的白噪音中又有谁在轻声低语，亦或是在无声恸哭。
“谁？！”略微恍惚过后，尤莱亚只觉得心里毛骨悚然，不禁应激似地大喊一声。
可等他回过神来却发现周围空荡荡的，除了面前那只木木呆呆的普通虫族以外，竟然没有任何生物体存在。
过去理所当然环绕在尤莱亚身旁的一切在这一刻通通不见踪影。
就连精神网中空荡荡的，无论尤莱亚怎么呼唤，都得不到任何回应。
气氛一下子诡异到了极点。
“是幻觉吗？”尤莱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再度将目光转向那只前来汇报的普通虫族。异变的源头从它的身上开始，从这里开始寻找线索说不定能够有所收获。
不料这一眼，却让他脸色大变。
只见那只虫族逐渐抬起了头，它的动作缓慢而又僵硬，空洞的复眼中没有一丝神采，只是将名为眼的部位对准某个方向。
随着抬头的动作，虫族的身形不断拉长，延伸，最终变成某种混沌的流质。它已然褪去了伪装的躯壳，从虚妄无限趋近于现实。
一道几乎成为尤莱亚噩梦的女性身影从中浮现。
那位跨越时空远道而来的旅客打破次元屏障后向他微微一笑。
【再次见面，久疏问候。】
【你可以称呼我为观测者女士，在今后的时光中，我与我的搭档将短暂与你同行。】
【██的救██】
她的话语就像是某种启示，让尤莱亚只觉得浑身发冷。与此同时，心脏的位置传来了烧灼感，跨越一重梦境的烙印在另一层梦境中被强化，只差一步便会来到现实。
因为某种干扰，观测者女士的话语中有几个字模糊不清。
当前还不该窥见的信息被世界所屏蔽，哪怕身处于界限模糊的梦境，都无法通融。
尤莱亚没敢想下去，本能告诉他，停止思考才是最佳选择。
那个背负了整个世界命运走向的名号过于沉重，没有一定的觉悟，不要轻易开口。
也不要继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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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即将开启主线剧情。
第40章
尤莱亚被无形的压力所迫, 死死咬紧了牙，始终不发一言。
在他低头的时候，看见了属于人类的手。
这时，尤莱亚才发现自己现在已经换上了生前的装束, 所着的衣服、鞋袜都没有丝毫改变。
在这一刻, 时间仿佛在他身上停滞, 唤醒了那些尘封的记忆。
二十岁正是人生启程的时候, 他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就被强行塞进另一物种的躯壳中。
在虚妄和现实的边界，尤莱亚再度拥有人身。盘织在心底的隐秘潜意识让他下意识地变作人形，无限接近最有归属感的那方。
见尤莱亚没有立刻接话，观测者女士开口道：“如果没有下定决心，不必立刻做出选择。趁现在时间还早，你可以向我提出几个问题。”
她的话语让尤莱亚僵硬的神经再度运转起来。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他立刻抛出了那个最想知道的问题。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转生为虫母吗？”
尤莱亚抬起头看着她, 抱有一丝微弱的希望向她寻求答案。
“我知道。”观测者女士轻轻颔首, 随后抛出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语：“每一个选择背后都关联着无数因果, 或许在某一刻，你早已置身其中却不可知。”
尤莱亚没能理解，试图令观测者解释。
不料, 她却摇了摇头，并在身前比划了一个休止符。
意思是，这是你所能知道的信息的极限。
这可真是一个糟糕的信号。即便身处界限模糊的空间内, 也无法畅所欲言。
“你还可以向我提出三个问题。”观测者女士如是说。
思索片刻后，尤莱亚提出了第二个问题：“我现在所处的时间线是在我死前还是死后。”
在前世的记忆中，虫族与人类共存，高级虫族可以凭借自己本身的力量跨越群星。
当资源匮乏之时，虫群会在宇宙中迁徙。它们将簇拥着族群中唯一的虫母, 让祂的子嗣遍布所能去往的地域。
虫族的三观与人类的三观本就天差地别，站在彼此的角度上，都只会觉得自己这方有理。
受到天性的驱使，虫族在无意识中入侵了人类的生存空间。
战争，随之展开。
尤莱亚很想知道自己还能否回到过往的世界中去。
进化三阶以上的虫族拥有拟态的能力，就算不被接纳，尤莱亚也想回去看看熟悉的人和熟悉的地方。
这个问题中的限制没有第一个问题多，观测者女士爽快的给出了答案：“如今的时间线位于噩梦开始之前的第九年。”
但是，尤莱亚还没来得及燃起希望，就被观测者女士的下一句话无情地打碎了。
“这条时间线的人类社会中有你儿时所熟悉的一切，唯独没有你的存在。换句话说，从你死亡的那一刻就脱离了时间线的束缚，过往的‘你’作为废弃的坐标被删除，现在的‘你’是无数奇迹中的巧合。”
没有什么事情比被所向往的地方除名更加绝望了。
在悲伤之余，尤莱亚敏锐地察觉到了一点，那就是他所处的世界存在多条时间线。
在无数的时间线中，总会有一两条在某一刻相交，从而让某些生命在极端苛刻的条件下达成跨越时间线的条件。在神不知鬼不觉间，身旁的世界被替代，但若是不被点破，终生一无所知。
难怪有这么一句话。
窥见真相的幸运儿未必比无知之人更加幸福。
这一刻，那种复杂的心情具象化。
尤莱亚勉强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强撑着提出第三个问题：“星斑水蛭腹中骸骨的主人与背后潜藏的真相有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