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深渊种,完全没听过的词汇。
听完澹台蛇祟的解释,路薄幽迟缓的点点头,改问另一个比较关心的问题:“他俩呢?”
“在隔壁房间,”沙发边儒雅的男人起身,指了指一侧走廊连接的房间。
路薄幽道了声谢,过去轻手轻脚的开门看了他俩一眼,床边有输液和监测身体状况的仪器,两人还昏迷着,没有醒。
澹台蛇祟跟过来:“小咪说他俩腿上的伤是蜜罐异蛛咬的,有毒,不及时处理的话他们可能会一直昏迷,变成植物人。”
“什么?!”路薄幽惊讶的回过头,眼里露出一丝慌张,看了看他和白发少年,最后转过身,视线落回到房间内的两人身上。
沉默了会儿,他低声问:“给他们俩吃我的血会不会好?”
s说过自己是活到成年的小羊羔,说明自己的血肉依然具有修复和再生的功效,不然他也不会千辛万苦的想骗自己合作。
“不行的,”躲在角落里的白发少年夹着尾巴,小声开口。
路薄幽扭头看过来,他就害怕缩一下,把身体藏进窗帘后面,但还是鼓起勇气探出头来:“你身上有深渊种天授的印记,现在的血肉可能比蜜罐异蛛的还要毒。”
“天授?”
又是一个没听过的词。
担心吓到小咪,路薄幽关上房门后靠在墙边没动,放轻声音问他:“那是什么?”
“你不知道吗?”小咪很惊讶。
明明漂亮哥哥身上都有印记了,他竟然不知道。
路薄幽点点头,又问了他一遍。
小咪的脸突然变红,眼神闪烁的看看他又看看澹台蛇祟,含糊且飞快的开口:“就是深渊种的伴侣在交配结束后会随机获得一种天授,是它们一族特有的,天授会保护它们的伴侣,并且伴侣可以将这种天授遗传给后代。”
他说完把脑袋也藏回了窗帘后面。
路薄幽忽然想到了自己身上的金色花纹,他看到害羞且害怕的把自己缩进窗帘后的少年,有些抱歉:“那你知道怎么样才可以处理他们身上的毒吗?”
小咪在窗帘后面摇了摇脑袋:“我不知道,我在污染地待的时间不长,也许你家的那位会知道。”
关心则乱,被他一说路薄幽才想起来,可能问自己的丈夫,他会知道的更清楚。
他深呼吸稳住焦急的情绪,想起醒来时有看到手机放在床头柜上,便返回去来。
澹台蛇祟等他拿了手机出来,才神情凝重的告诉他:“路先生,还有件更糟糕的事,我想请你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
“你的手机,在恢复信号后收到了几条未接来电,全部来自于你先生,当时你还在昏迷,我们就想着等你醒来了再说。”
“但后面没多久又有一个陌生号码打进来,我担心有什么急事,就用自己的手机打过去。”
当时想着方便转告给路薄幽,他在打电话的时候有录音,“你听。”
澹台蛇祟点开播放键,把手机递过去,开头是他的自我介绍和说明,那边的人沉默了下,再开口时声音听起来很着急。
“域主出事了,如果域主夫人醒来,请拜托他速回巨木镇。”
这通电话十分短暂,那边的信号好像也不太好,夹杂着很明显的噪音。
路薄幽勉强听得出来这是符仓的声音。
他赶紧解锁自己的手机,发现上面确实有很多未接来电,他优先打给陈夏,那边是忙音,又打给符仓,依旧是忙音。
他开始心慌起来,脸色苍白的厉害,本就清瘦的身影在瞬间就有些摇摇欲坠。
好像倒映在水中的月亮,再往里投入一颗小石子光芒就会碎掉。
他也才刚从昏迷中醒来,却不得不接二连三的听到这种糟糕的消息,澹台蛇祟心里生出一丝不忍。
可情况紧急,他还是将自己从小咪那里知道的全盘告知。
“路先生,你昏迷期间我从小咪和刚才那位符先生那里得知,深渊种是怪物当中最专情偏执的一类,终身只认一位伴侣,如果伴侣死亡,它们会殉情。”
“……”
怪不得,那次在黑独角兽的梦境里,自己说要死一起死,他会开心成那样。
“如果被伴侣抛弃,它们也会结束自己的生命。”
“……”
所以,他总是那么慌张的担心自己不要他,每次亲密时都在反反复复的让自己保证不会离开他。
“大概一个多小时前,我收看新闻时发现,你所居住的巨木镇发生地震并出现暴雨极端天气,情况好像挺严重,小咪说那不是地震,是深渊种导致的……”
啪嗒,澹台蛇祟的话像一颗悬起来的小石子,最后还是落进了湖中,将水中月亮的倒影搅散成破碎的光斑。
“……”
路薄幽脸色变得比刚才还要苍白,连唇上那点薄粉都退了,听到“结束自己的生命”时心脏更是重重的抽痛了一下。
痛到他的手在发抖,痛到耳边声音也听不清了,而他完全没有意识到。
“路先生,路先生?你还好吗?”
旁边的人关心的唤了他好几声,他眼睛里的泪哐的一下砸手背上,猛然惊醒:“澹台先生,我要回巨木镇!昭昭和今雨先拜托你们照看一下!”
后者点点头,“飞机早就准备好了,可以随时出发。”
可从尼牙加到巨木镇,飞机也需要十几个小时,路薄幽再焦急,也没有办法马上出现在丈夫面前。
前半程他一直盯着云层发呆,后面忽然想起家里的那个监控,就连忙调出来看。
实时画面里是黑的,监控似乎被损坏了,他点开存档,从出现陈夏的画面开始看。
看到他憋憋屈屈的缩着长腿,用一种不太舒服的姿势歪着头看摄像头,跟自己打招呼。
看他努力微笑,可眼神明显压抑不住,全是一种怀疑自己被抛弃后的不安和委屈。
看他给自己展示他插的花,汇报一点一滴的小事,还看到他神神秘秘的说“老婆我给你准备了个小惊喜,你回来就知道了”。
又在镜头面前突然失态,发疯了一样一声一声质问自己为什么还不回来。
最后又害怕被自己讨厌,而一秒钟收起所有不好的情绪,老实的坐好,努力的把他那一双深邃锐利的眼睛睁的圆溜溜,说“我很听话的”,说“快回来吧老婆”,说“我好想你”。
每点开一个录像,路薄幽感觉自己那颗破破烂烂的心脏就鼓胀一分,最后胀的心尖发疼。
他死死的咬住下唇,咬出血来,也不及心口这点痛的万分之一。
眼泪模糊了他所有的视线,他哭的停不下来,却还是点开了最后两个视频。
一个是丈夫拿着婚戒问自己的画面,另一个画面里,已经没有陈夏的身影,监控拍到的客厅内乱做一团,桌椅全部翻到,所有墙壁地面天花板上,全部是用鲜红的血刻出来的,重复的三个字。
吃掉他。
吃掉他吃掉他吃掉他!!
每一条触手的利齿在地板上划过,无比痛苦的用自己的血,写下一遍又一遍。
是发疯的念头,是卑微的恐吓,是无声的祈求。
就好像在说,老婆,你看看我吧。
……
“我想和你一起睡,每晚像这样抱着你,你所有的欲望都只因我而释放,可以吗~”
“我要是说不可以呢?”
“那我就把你吃掉~”
……
看到那鲜红的三个字时,过去的某段对话忽然出现在脑海里,路薄幽没有当时的半点惊悚,反而忽然松了口气。
但飞机抵达烟城后,路薄幽发现情况似乎比之前还要糟糕,烟城所有的广告牌都在播放同一条新闻。
“近日,巨木镇突发重大灾害,为了确保市民的安全,现已将该镇居民全部转移,目前该镇已进行封锁,请广大市民近期不要前往,另外我们已对灾区开启捐赠渠道……”
路薄幽去车行买了辆越野车,驶出烟城后又尝试着给陈夏和符仓打电话,依旧无人接听。
没一会儿符仓的电话回打了过来,得知路薄幽已经回到烟城时他很激动,但听说他正在往巨木镇赶,他又有些担忧。
“域主已经失去神智了,他现在很危险,请您务必小心,也请您一定要将他唤醒,如果,我是说如果,他自毁死亡的话,整个巨木镇会变成新的污染地,到时候人类世界会彻底失去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