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是我赋予其‘新生’,纸张上表达的,是我内心的意志。
  我突然就明白了。
  为什么在画画时,内心总会变得平静。
  ……因为每一道痕迹,都包含着我的情绪。
  之前教我绘画的教师已经辞职,带着她的漫画家梦想,再度前往东京追梦。
  只能说尊重祝福,毕竟现在的人活着可不容易,看暴增的咒灵就知道是这么回事了。
  新老师更擅长素描,我学的还不错。
  不知不觉间,我的画稿已经堆满了三个大箱子,阳光洒进室内,却也只带进些许凉意。
  正值秋季,唯有一派萧索。
  但幸子和优子已经进入京都高专,这个好消息冲散了秋天的冷意。
  虽然是走读,早出晚归,学习照顾我两不误,但她们也经常会前往京都之外的地区执行任务。
  十五岁的女孩与七岁女孩到底还是不同吧,她们现在竟然拥有比我更多的自由了!
  ……我才没有羡慕呢。
  只是在想,什么时候能去京都之外的地区呢,我不是小孩子了!
  此外老五也在这时候和他十五岁的老婆举行了婚礼,没什么意思,春天刚参加过老四的,我还没回过味儿呢。
  啧啧啧,一个个的都英年早婚。
  看着老五像个傻子一样呲着大牙傻乐,我就在想他到底明不明白结婚的意义啊!
  他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了,而是要养他的妻子,万一他俩再一不小心造出小孩来,小孩可塞不回去,他也要养小孩啊!
  ……总不能还靠老爹养吧。
  不久前我才知道原来老四和老五都在啃老爹!
  老大和老二更严重——他们,连带着他们生的这一窝侄子们,都在啃老爹!
  没有一个人外出祓除咒灵!
  可真是老爹的‘福报’啊,他一大把年纪还要养他三十来岁的儿子们、十来岁的儿子们以及十几岁的孙子们……但这是我的不幸。
  等我继承家主之位难道还要专门拨款养他们吗?搞笑呢!
  把他们全都扫地出门了!
  但人是双标的,比如我。
  如果是甚尔的话,我一点意见都没有。
  我有时就在想,等我成为家主那一天,甚尔就是,嗯……‘太后’,啊不对,‘上皇’!
  所有曾经骂过甚尔、对甚尔不好的人,以后都要看甚尔的脸色过活了。
  甚尔他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
  ……可甚尔现在就很自在啊。
  他足够强大,出入禅院家如无人之境。
  我的想法也就是空头支票罢了。
  什么‘等我成为家主的那一天我就xxx’这种句式我都快说腻了,一切都只是空头支票,只是自我安慰而已。
  我根本就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成为家主啊!
  但除了我以外,家里的所有人都在排斥甚尔。
  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是庸人,但庸人的恶意却最大——他们会排斥所有与他们并非同类的人。
  我无数次认为他们有眼无珠。
  不过是一群杂鱼而已,竟然敢挑衅强者!
  但……我竟然无法反驳。
  非术师者非人,无咒力的人更是废物,这是禅院家的无形的规则,完全没有突破的余地。
  ……我恨这条规则。
  等到【七五三节】那一天,我被打扮的像女儿节的人偶,许久未穿和服反倒有些不习惯了。
  老爹带着我,前往神社参拜。
  还是那个神社。
  在我三岁时,老妈拉着我的手,老爹在前面迈着步,我追赶不上他。
  而我五岁的时候,牵着我的手的人换成了老爹。
  现在,我与他并肩而行。
  老爹拍拍我的肩膀:“要好好长大啊!”
  我嗯了一声。
  在许愿的时候,我只有一个想法。
  ……甚尔,我不想甚尔离开家。
  禅院家,总有值得他停驻的地方吧。
  第33章 大小姐的纠结 甚尔早就想离开了,但是……
  今天是个好日子呀, 心想的事情全能成——
  我正在参加一场葬礼,心情愉快的很!
  都说冬季会带来死亡, 而春天是新生的象征,那冬春之际,正是死亡与新生的交点。
  以科学佐证,就是某些器官渐渐衰竭的,脆弱的老年人在换季的时候容易嘎。
  比如家里某些食古不化的长老们。
  对我来说,这些活化石和蚊子一样, 不能带来实质性伤害,但恶心人。
  而他们寿终正寝了,绝大多数人都很快乐。一个实权人物的死亡势必会带来新的权力分配,这难道不是件大好事吗?
  一个人的死亡, 换来多少人的新生啊!
  除了死者的近亲——人死了, 他们就无法再借势, 相比生活质量断断不如以往。
  ……唉,禅院家就这么些人, 搞的跟大奥里的宫斗一样, 真没什么意思。
  这位长老的葬礼很是体面。
  ‘孝子贤孙’们在一旁哀哀哭泣, 此情此景,倒让我难得同情了一秒钟。
  也就一秒钟,再不能多了!
  【一路走好啊长老。】我在心里想,【要是不舍得离开尘世的话记得把你的好兄弟们都带走吧,黄泉路上也不寂寞。】
  我已经渐渐长大, 强壮的身躯内是磅礴的力量,而总有人会一点点变老,最后被扫进垃圾堆里——我只要好好活着,熬都能把我讨厌的人熬死!
  年轻就是资本啊!
  活人还能影响些什么, 死人就只有一盒子骨灰了。
  长老死后还没过半个月,家里就开始筹备我八岁的生辰宴会——
  我装模作样的说了两句:“哎呀,长老火化还没半个月,就举办我的生辰宴会,这影响多不好啊……”
  幸子大吃一惊:“大人,这话不像您能说出来的啊!”
  优子一脸看破真相的柯南表情:“不用压嘴角了大人,我才不信您在乎一个死人怎么想呢!”
  甚尔听后无语了一阵后说:“觉得那老头死的不是时候,才是你的想法吧,直哉。”
  “还是你了解我呀甚尔!”我小声跟他抱怨,“他怎么就不能晚死一会儿,等我过完生日再说啊!”
  甚尔点点头,也很赞同。
  我和他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之处……那个死掉的老头在活着的时候也不消停,他骂过甚尔是零咒力的废物,不配在禅院家待着;也蛐蛐我是个女人,让我成为下一任当主,比母鸡大半夜还能打鸣还要可怕——
  简直是倒反天罡,大逆不道!
  这种人死了也是下地狱的命,天天被拔舌头,下辈子当个哑巴!
  “禅院家就是有这种人的存在,才显得尤其可憎!”
  我眼巴巴的看着甚尔,试图得到他的认同:“如果这样的人都在禅院家消失了,那禅院家就是再好不过的地方了——对吧对吧,甚尔?”
  “按照你说的,”甚尔顿了顿,轻笑一声,“如果这种人都在禅院家消失了,那禅院家还会存在下去吗?”
  “一开始就不可能的。真天真啊。”
  “哦,这样啊……”
  我低垂着头,眼中是一片模糊。
  “你说得对,甚尔。”
  这一天我都不知道脑子里装着什么东西了,乱糟糟的一片。
  找不到源头,捋不顺思绪。
  大半夜的,我从左边咕噜到右边,又从右边咕噜到左边。
  睡不着,一点儿都睡不着。
  ……我早就知道甚尔想离开禅院家了。
  他在禅院家里是个活着的幽灵,没有任何收入。
  但我知道甚尔有钱……否则,他送我的那些礼物、送给我的那些咒具,又是怎么来的呢?
  甚尔与外界建立了联系。
  任何一个在家里受到压迫的人,在有了经济基础后,就会离开那个让自己感到痛苦的地方。
  甚尔就是这样。
  我选择忽略这一切。
  装聋作哑、掩耳盗铃,反而能维持现状。
  ……但真的能维持现状吗?
  或许甚尔对禅院家仍旧有一丝不舍,那毕竟是他从小生长到大的地方。
  可禅院家,从来没有欢迎过他的存在……
  一群有眼无珠的杂碎!
  我不想让甚尔离开家。
  在这个家里,甚尔就是我最崇拜、最向往的人,我好想让甚尔一直陪着我呀。
  但没有谁能和谁一直在一起的,只能在梦里想想了。
  我想了好久,却想不到一个办法挽留甚尔。
  脑子啊脑子,你给力一点啊!
  *
  “……我有个很喜欢的人。”我犹犹豫豫的说着,将红豆丸子汤犹犹豫豫的推到坐在我对面的白毛面前,“悟君,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吗?”
  悟君的蓝眼睛兴奋的比灯泡还闪亮,他装作扭扭捏捏的推辞了一番:“哎呀,这是我能听到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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