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陆观南抬眸,“那,有劳阿凌了。”
凌当归的手法其实很熟练。
在军营期间,他不能上战场打仗,但经常做些后勤、粮草统辖、照料伤员等事,跟军医身后学过,起码的止血还是没问题的。
凌当归勾着匕首,划掉肩上沾血的衣衫,但见一道狭长的刀痕,不由心下暗暗一惊。然而其实那一年里,他早已见惯了军营里的伤残,更触目惊心的也有,这些真的觉得没什么,可凌当归却还是忍不住地觉得疼。
他细致地处理伤口,撒草药与金疮药,最后缠上布巾,系了个结。
“好了。算你走运,本太子可是进修过的,水平一流,你偷着笑吧。”
凌当归将东西收到匣子里,“至于你肩后与其他处的伤口,马车里不好施展,等回东宫吧。”
陆观南眼眸中带着笑意,“谢谢阿凌,倒也没什么不好施展的。”
马车行得快,又颠簸了一下。
凌当归:“……回东宫再说!”
处理伤口的功夫,该死的系统又扣了他二百分。凌当归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富了,或者有暗戳戳地鄙视低级的系统检测功能,竟然一点都不心疼。
怎么说,陆观南也是实打实地为救自己受伤的,他不能白眼狼!
系统有些忍不了:“……宿主,您崩人设了。”
于是又扣了他二百积分。
凌当归拧眉不爽,怎么这样!
陆观南一直在看着凌当归。
“你看什么?!”凌当归把气撒在他身上。
“没什么。”陆观南见他又这般生气了,早已习以为常,也知他一会自己就好了,所以没过问,而是道:“刚才那个人,是闫庚?”
这话题跳的。
凌当归果然被引着走,“对啊,你竟然还记得他?”
陆观南笑意淡淡,“看来我不在的时候,他都在殿下身边陪着。”
这话听得怪怪的,拈酸倒醋的。凌当归有些莫名其妙:“风絮他们几个也都在啊。”
“不一样。”
他一眼就看出来,那个闫庚对阿凌绝非只有“恩情”,偏偏还朝夕相处。
陆观南唇角抿直。
但凌当归不懂他什么意思,“有什么不一样?”
但也没放在心里,挖苦几句挽回点人设,“哼,又装深沉,本太子就看不惯你这样。”
陆观南:“……”
木头,那么明晃晃的喜欢都看不出来。
陆观南甚至想,如果当初不是他没忍住直接强吻上去,彻底捅破窗户纸,恐怕他到现在都傻乎乎地开不了窍吧。
想着,陆观南眼神闪过幽怨,但见阿凌的态度,却也放心了。
陆观南唇角又微微往上,嘶了一声,“阿凌,手有点疼。”
“哪里哪里?是不是伤口感染了?”凌当归问。
陆观南伸到他面前,“好像是有点,周围还有瘀血。”
凌当归轻轻地揉了揉那团瘀血,一边嫌弃道:“你好弱啊现在,就这点伤都把你给吓住了?还喊疼,怪不得不让去鸿胪寺,是不是怕被他们发现,有损秦王殿下的威名?”
陆观南看他说话时的神态动作,喉结滚动,缓缓地“嗯”了一声。
第163章 线索
车马从开庆门进入皇城,约莫一盏茶时间,转入东宫。
嘉成帝对儿子的喜爱可谓极致,在礼制森严的皇宫,却许他佩剑策马,横行皇宫。
抵达东宫时,凌当归顺嘴问了句:“你还好吧?”
陆观南虚弱无力:“还好。”
“那……”凌当归太阳穴嗡嗡跳了一下,甚至有点无语,幽幽道:“哥你能放开我了吗?”
陆观南不紧不慢,松开了一路上紧握住他的手。
跟占人便宜似的,又仗着对方嘴硬不恼,越来越嚣张。
“……”凌当归耳朵一热,糊开视线,小声嘀咕着,“怎么感觉你好像在装。”
得知殿下急匆匆地回来,吉祥已经恭恭谨谨地在宫门口候着了。
马车帘子被掀开,他们殿下下来了。
吉祥扬起一个灿烂的微笑,披风送过去,“殿下辛苦了,这会晚上起了点风,殿下免得着凉。”
他刚要将披风给凌当归披上。
然后……就见凌当归转身掀着帘子,凶巴巴地催促:“你慢点!”
然后……扶下来一个受了伤的男子……
剑眉星目,金质玉相。便是受了伤,也是冰霜般脱俗的气质。
只见他在凌当归的搀扶下,慢吞吞地下了马车,落脚时还不慎晃了一下,紧紧拉住了凌当归,简直虚弱的不行!
吉祥忍不住咬了咬牙,好家伙,还是原先那一副争宠的心机做派!
“嘶。”
陆观南不知道是扭到伤口了还是怎么的,皱了皱眉。
凌当归也皱了眉,忙问:“没伤到吧?”
然后看吉祥拿着披风,想也未想,便拽过来了给陆观南披着,嘱咐他:“去请太医来,不许声张不许多嘴,只说照例给我诊脉。”
吉祥目瞪口呆。
凌当归:“还愣着做什么?快点去。”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立马找补,“他是许国人,要是被发现在清都的地界伤成这样,自然会影响两国关系,引发纷争。你懂吧?”
吉祥真是晕头转向了,稀里糊涂地点点头。
嗯嗯嗯所以他们殿下与陆观南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凌当归扶着陆观南进了东宫,给他放在榻上。
太医很快就到,给陆观南把脉并处理伤口。他一边处理,一边暗暗懵懂,最严重的手臂伤已经包扎好了,其余处不过是些小伤,抹下药膏就好了。而且看脉象,尺脉有力,节律整齐,柔和而有力量,正是康健之脉,怎么这位传说身份特殊的许国皇子看起来……一点气都提不起来呢?
“好了?”
一见太医起身,凌当归问,“他没什么大碍?”
太医道:“回殿下,已无大碍……每日服用些药丸,好生养着便是。”
凌当归松了口气,点点头,让吉祥送太医。他唤人去取水,然后从寝殿外的博物架上取出一个柜子,找到一个葫芦瓶。
系统又在扣分。
凌当归忽然顿住脚步,握着玉瓷葫芦瓶。他想着,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太过于关心陆观南了?
不应该这样的。只是,只是……凌当归抿着唇。
陆观南在榻上等了一会,茶都要凉了,凌当归人还没来。他蹙了蹙眉,正要去找找看,却见凌当归已经狂得吊儿郎当地过来了,丢过一个平平无奇的木头圆肚瓶,“每日吃两次,一次一颗。”
陆观南接过,问:“这是什么药?”
凌当归往桌案旁一坐,随手捡了盘子里一块糕点吃,散漫但刻意强调道:“恢复气血的,东宫里最普通的一种药。本太子抠门小气恶毒,才不会给你好的。”
陆观南莞尔,倒出一颗轻轻嗅闻。
凌当归再找茬,眉毛一竖,脾气上来:“怎么?怕我给的是毒药?”
“当然不是。”陆观南随着茶水吃完一颗。
味沉凝香,药材皆珍贵。正是复凝丸,不管在许国还是宜国,都是一颗百金的上好珍品。原是装在精美葫芦瓶中的,却给他通通倒了出来,欲盖弥彰似的装在未经雕琢的木头瓶里。
陆观南觉得好笑,这也算是阿凌的基本操作了。他有意为之,陆观南便也不去揭穿,免得讨他炸毛。
“阿凌给什么,我吃就是了。”陆观南说。
凌当归顺了顺毛,哼声道:“这还差不多。”
他咳了一声,说起正事,“对了,你跟那些刺客交手,有没有发现什么?清都境内,居然敢明目张胆地对本太子行凶,我一定把他揪出来!”
陆观南回想:“功法精湛,刚交手一招我便可以断定对方都是练家子。”
凌当归想了想:“练家子……”
“用器绝妙,快准狠,致力于一剑封喉,一看就是专门训练过的,但又不像是……”陆观南思索片刻,“不像是出身军廷,倒像江湖草野。”
凌当归一愣,甚是意外:“你是说他们是江湖人?”
“这只是我的猜测。”陆观南也想不明白,“阿凌,依你瞧,谁会买凶杀你呢?”
凌当归细数自己的仇敌,有些头疼,“这……应该挺多的吧?不过我现在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啊,他们想杀我,难如登天,一般都不敢动手。这个幕后之人,想必应该很恨我吧。”
凌当归思来想去不对劲,派人再去催催禁军那边的动静。
刚催过没多久,闫庚就急匆匆地过来了,先行了个礼,待要禀报时,余光瞥见殿内榻上的陆观南,不由噤声。
陆观南也看见了,一言不发,只轻轻拉了一下东宫如云一般的锦被。
闫庚神色一瞬复杂。
凌当归则在状况之外,问:“追到活口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