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又到这几日皇宫好一番动荡,她情不自禁多思多想,越想越心惊,越想越煎熬。
皇兄的一生,都被母后毁了……
她不仅要毁皇兄,还要毁了皇兄的后代。
这些猜测和秘密在她心中煎熬,无力和痛苦,让她夜夜梦魇流泪。
大皇子来看过她两次,这次从灵觉寺回来,为她求了平安符,亲自送来的。
一来就看到她在伤神。
宝珠公主看到了他,佯装无事的抹去眼泪。
大皇子怕她有一日哭死了。
将平安符交给她:“心里有什么不舒服,大可以告诉本王,本王或许帮不了你,但说出来,你心里也会舒服许多。”
宝珠公主接过平安符,觉得心里有了慰贴
在皇宫里生存,可以懦弱无能,但不能愚蠢无知。
那些秘密,一个也不能说。
“如果有一个人,她很坏,而且还要更坏下去,还是造成你痛苦的根源,你会怎么做?”
宝珠公主摸着平安符,眉眼愁丝仿佛抽干了她的生命力。
大皇子想也不想:“杀了她。”
宝珠公主一怔:“杀了她……”
大皇子不知道她口中的是谁就事论事: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她是个坏人,还让你觉得痛苦,你如今是大齐唯一的公主殿下,是父皇的妹妹,比你高贵者能有几人?你怕什么?”
宝珠公主眼神变得微妙。
她抹去自己的眼泪,低着头想着什么。
“你走吧,我不会哭了,还没恭喜你封王呢,等日后你的宅子建好了,可能邀我去看一看?”
大皇子:“自然。”
宝珠公主目送他离开,她这辈子,注定要联姻的。
大皇子有句话没说错,她是大齐唯一的公主了,这就是她的倚仗。
*
“宿主——!!”
“你的其他弟弟们要出生了!你怎么还有心情玩儿牛!”
祁元祚学着小黄叼着一根草:
“不然呢?要孤拿着棒槌,追在她们后面说谁也不能生!谁生孤打死她吗?”
“省省吧,有那个功夫,孤还不如多喝两碗药,多拉拉筋骨。”
胖公公讪笑着:“殿下,您要不从牛背上下来吧,您躺的不是牛背,是奴才的命啊。”
这一个不好小太子摔下来,承祚殿连人带牛都得掉头。
祁元祚躺在牛背上翘着二郎腿,一晃一晃的,小黄乖乖的吃草,身边一大堆奴才伸着手等着接他。
祁元祚叹气。
“孤想爬的高高的。”
所有奴才心里一同想:我看您是想飞!
小太子忽然指着天空道:“鹰。”
鹰的方向是……明德殿。
飞鹰传书。
第76章 苏长河之死
一队兵马从皇城奔袭而出,带队的正是苏长淮,哒哒马蹄一路向北而去。
长安巷中,苏家宗族落于此处。
一鼻尖有痦子的管家,急步走入正堂。
“老爷!动了,苏长淮带人向北,怕是去缉拿尤家人了!”
苏宗明是苏长淮的大伯,当年苏长河坚决分家,苏宗明闹的最凶。
苏家承太宗余恩,有两个免试入太学的名额,太学乃大齐第一大学堂。
陛下设四书五经博士、邀天下大儒入太学为莘莘学子授课,就连朝堂九卿每隔十天半月也会为学子讲上一两节课。
那里是人脉、权名的摇篮。
‘入太学者,必登科’。
三次科举证实了这一传言。
苏家未分宗前,苏宗明对这两个名额势在必得。
苏长淮与苏长河年少,父亲一死,苏家理应由他担任家主,这两个名额自然也由他分配。
可是苏长河非要闹着分宗!
夺了大半家产不说,太学名额也分走了一个!
他们兄弟不是太孙伴读、长安双明珠吗?还要劳什子太学名额?!
苏长河就是故意的!故意不让他们发达!想用主宗的名头一直压着他们!
苏宗明紧张的颤抖:
“可知道陛下查到了哪一步!当年的事不都清理干净了吗?!怎么又冒出来一个?!”
痦子管家压着声音:“老爷,咱们是下的毒,无声无息,主谋是尤家人,您放心。”
苏宗明不放心!
天知道睡梦中被人叫醒告知苏长河诈尸了,有多恐怖!
他连忙七拐八绕的推动一伙盗墓贼去挖苏长河的坟。
里面的陪葬品他不稀罕,他就想知道苏长河是不是死透了!
苏长河就是他的噩梦,当年分宗闹的很难看,这瘪犊子不给名额就算了,还拦他续弦!
当年戴孝少年坐高堂,苏氏长辈立堂下,苏宗明也分不到一个板凳,所有人看他笑话,听苏长河贬低他
“伯父,您不会想看到侄儿将朝堂手段用到宗族。”
“你老眼昏花,只看的到眼前利益,你的儿子和你一样不成器,老老实实一辈子当个富家翁吧。”
“振兴家族的事,不劳你们了。”
那一幕成了他怄心半辈子的梦魇。
苏长河不就仗着他家主身份吗!苏家族老也是榆木疙瘩!他亲弟弟死了,家主之位就该回到他这一脉!凭什么传给苏长河!
苏宗明问:“你能保证追着盗墓那伙人查不到咱们!”
痦子管家连忙担保:“老爷放心!绝对查不到咱们!”
“当年咱们只收买了苏长河的书童,他目睹苏长河被尤家人杀的一幕,且拿出了苏长河写的遗书草稿。”
“书童已死,世上再不会有人知道,苏长河生前中过毒。”
苏宗明微微放心,鸵鸟般安慰自己:
“好好好,现在什么也不做,等尤家人死完了,就过去了。”
他下的毒是慢性的,苏长河不是死于下毒,是死于谋杀,不关他的事,查不到他的……
*
只查盗墓贼的确查不到线索,苏长淮去查了晚上看到苏长河鬼魂这一谣言的源头。
他找到了那天晚上遇到林定尧的醉酒汉。
醉酒汉清醒后,连夜出城逃跑,明显心中有鬼,再一查他的身份,竟是早年在苏府庄园伺候的下人。
连夜抓捕审问,还没上刑醉酒汉就招了。
醉酒汉叫张二。
当年苏长河与齐帝喝完酒,醉醺醺的并未回府,而是去了一处庄园。
那处庄园是苏长河生母留下的,他时不时去住一住,伺候的下人三两只,平日里只负责洒扫。
那天天很晚了,下人们都睡了,只有张二夜起时听到敲门声,把苏长河迎了进来。
苏长河一身酒气人事不省,身边一女子扶着他,那女子吩咐道:“我来伺候他,烧些水来。”
张二不认识那女子,以为这人是苏长河哪个红颜知己。
便听命去了。
结果等他烧完了水,去敲门询问时听到里面缠绵的声音,他离开没再过问了。
第二天他越想越不对。
因为大公子出了名的洁身自好,自制力极佳,喝酒三分醉永远不可能醉到人事不省。
不等他想明白就听到大公子自杀的消息,张二害怕极了,第一反应就是跑。
直到近两年才敢回来。
张二不敢打听那晚的女子是谁,更不敢打听大公子怎么死的,那晚的诡异却一直埋在他心里。
他总觉得,大公子的死亡与那夜的女子脱不开关系。
“二更半……”
齐帝看着证词上张二极为肯定的时间。
他与长河分别是二更,当时长河只有五六分醉意。
张二都知道大公子喝酒从不会喝到人事不省,他怎能不知道。
二更到二更半,这段时间只够苏长河从他的府邸一路不停坐马车回庄园。
张二口中的女子,定是尤美人。
长河在回庄园的路上遇到了尤美人,深更半夜,尤美人为什么会夜晚出门?
若是与长河有约……
不,长河温柔体贴,不可能让一个女子深夜在路上等他,若是有约,为何不让尤美人去庄园等着?
只可能是尤美人算准了苏长河的行动,故意等在路上。
大晚上一个女子孤零零的,若拦车求助,长河不可能不管。
从五分醉意到人事不省,尤美人做了什么?
根据张二供词,苏长河与尤美人压根不是情不知所起的酒后乱性,而是尤美人算计了苏长河!
苏长河的死,必有蹊跷!
若长河不是自杀,而是为人所杀……
齐帝立刻彻查当年苏府伺候苏长河的下人。
常跟在苏长河身边的是他的书童,叫苏童。
苏童自苏长河死后搬离了长安,齐帝命黑卫查各地户籍,查到苏童本是去了淮南一带,近几年又搬回长安百十里外。
在苏长河死后三年,苏童以及他的妻子、女儿、小儿子全部病死,只剩妹妹照顾着年迈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