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祁元祚进去,都没几个人发现他。
  直到他走进院子,才有下人陆陆续续的参拜。
  “大哥呢?”
  奴才们面面相觑。
  “本王在上面呢!”
  祁元祚抬头,他太低了,后退了些才看到。
  转了一圈找到了梯子,他腿短,梯子也爬不上去。
  扯着胖公公的衣服:“送孤上去。”
  胖公公眼睛一飘,看东看西就是不敢看小太子。
  祁元祚又看向伯劳:“送孤上去。”
  伯劳就等这句话呢,二话不说蹲下来
  “殿下抱紧了奴才。”
  小太子趴他背上,胖公公眼神要吃了伯劳,伯劳挑衅一笑。
  一边背着他往上爬一边吹耳边风:
  “殿下,俗话说好狗不挡道,挡道的不是好狗,这狗理放在人身上是一样的,就像刚才,殿下就能看出来,奴才比下面那个好。”
  祁元祚:“快点爬,好吵。”
  伯劳:“……”
  耳边风吹头发上了。
  伯劳背小太子上去了,胖公公唯恐小太子不小心掉下来,赶紧带人把这座屋子给围了。
  小太子坐到大皇子身边,从高高的屋檐上俯视,没了皇宫高墙的阻拦,满眼都是旷野。
  小太子鸟尽弓藏:“你下去,这里不需要你了。”
  伯劳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下面,奴才下去?
  小太子:“对啊,你留在这儿,要偷听孤和大哥讲话吗?”
  伯劳一脸为难。
  还是被小太子赶下去了。
  祁元祚坐在大皇子身边。
  “孤把那封信给了父皇。”
  “孤说这是大哥给的。”
  大皇子惊讶的看向他。
  那封信什么时候拿出去都会让大皇子日沉西山,唯独这个时候拿出,会成为他的一线生机。
  祁承友艰涩道:“你知道你错过了什么吗?”
  这好比他坐在房顶,迎接命运的嘲弄、废王的诏书,他等来了白胖的月亮落在身边。
  小太子对着他笑
  “孤什么也没做,信是皇兄给的,孤只是把他交了出去,孤不识得信上写了什么。”
  如果没有这封信,祁元祚不会插手。
  是大皇子自己救了自己。
  大皇子脑海乍明,圆润无锋的婴儿肥脸蛋儿,与脑海中矜贵若神的五官重合。
  这才是太子,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心中又起悸动,难以形容……
  大皇子看了他良久,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胖脸
  “太矮了,多吃点儿。”
  “日后一定要压本王一头,知道吗?”
  小太子撇嘴:“就知道你说不出什么好话。”
  上辈子老六骂他嘴贱,大皇子不屑一顾,别人骂我一定不是我的错,是对方眼瞎!
  如今他开始反思。
  “你喜欢高处?本王开始上武课了,等我学会了,天天带你上高墙。”
  祁元祚这回满意了。
  “一言为定。”
  两人坐一起看太阳慢慢落入西方地平线。
  下面的奴才,焦急的等着,太子看了多久,他们就伸着手站了多久。
  这样的景色大皇子想怎么看就怎么看,而太子想看,要顾忌太多。
  上一世太子第一次去他府上,在他房顶一顿折腾,掏了四个洞,支了个藤椅,看日落。
  好巧不巧晚上下雨,那时他只顾着气急败坏,如今似明白了。
  两人看了一场完整的日落。
  *
  司马家。
  这几日司马徽时有分心。
  他心头一直萦绕着一个问题。
  读书是为了什么?
  去灵觉寺前,父亲说他要光宗耀祖,司马家要在他手中兴起,他是司马家的希望。
  他不觉得父亲说法有错,他觉得父亲态度有错。
  去了灵觉寺,他想让佛祖告诉他,读书是为了什么。
  佛祖让他向北。
  于是他向北遇到了林定尧。
  父亲因他郁郁寡欢,他自然要了解他离去的原因,并邀请他与父亲解除误会。
  林先生很温和,耐心听完了他的想法,然后温和的拒绝。
  他自然要询问原因,林先生温柔道:
  “老师想将我卖给当今陛下,若是卖才学,学生才学只够五斗米粮饱腹,所以老师想卖的是学生的屁股。”
  “学生只能婉拒。”
  司马徽久久不能回神。
  这可真是……毫不隐瞒,‘温柔体贴’
  他欲言又止,不知该愤而离去,还是该道一声对不起。
  然后他怀着抱歉的心情,与林先生一起给梅花树施肥。
  他自然而然的问他,读书是为了什么。
  林先生圈了方寸之地
  “为了五斗米。”
  他又圈了更大的方寸之地
  “为了光宗耀祖。”
  他指了指整个地面
  “为地上生民社稷。”
  他又指了指天,玩笑道:“名留千古,万世长存。”
  司马徽看着方寸之地,原来光宗耀祖只是方寸之志啊……
  达者为先。
  司马徽自是称其为‘先生’。
  两人就此分别。
  回来后司马徽一直想着灵觉寺所闻。
  父亲,逼良为娼,一人两面。
  司马徽觉得,自己是学着像人的泥胎,没有感情的怪物。
  比如他轻而易举的接受了父亲的不好。
  这几日外面风声紧,府中常有客人来。
  他有意探听,是司马术一支的。
  他听他们谈话,听到了‘大皇子、苏长河’两个名字。
  司马徽十岁了,他隐隐猜出父亲所图甚大,布局甚广。
  他不在乎,不耽搁他做学问就好。
  只要他不配合,父亲能奈他何?
  司马徽又想起林先生。
  旁人遇到这事,总要隐瞒,隐瞒来隐瞒去,就生了误会。
  林先生与旁人不一样。
  若有机会再见就好了……
  又过了几日,司马徽入了太学,漫不经心打开书,等着太学中的五经博士授课。
  课堂一静,司马徽抬眸,乍的瞳孔微缩。
  五经博士没来,来了个代课赚钱的,林定尧。
  作话:可能要双线甚至多线开了,希望我能不翻车。(祈祷jpg)
  我先说:林定尧与司马徽有单独的线,但不是感情线,之前说过了,这本书里面很多人癫癫的,只会多不会少。
  他两个关系类似神经病和小白鼠,结局是死亡还是活着,作者也不知道。
  第80章 伴读
  无论长安怎么动荡,小太子该上学还得上学。
  今日与别的时候不同,今天是伴读进宫的日子。
  方藻、尹守知、卢芝、祁多鱼四人背着自己的小书包,在门口站成一排,拘谨的等着正主。
  施玉没形象的蹲地上数蚂蚁。
  方藻有意无意的打量着施玉,施玉猛地回头捉住他眼中的敌意,心里纳闷。
  “哈哈!大哥孤要赢了!小黄冲呀!”
  “太子殿下!您慢点儿!护驾啊!”
  在骚乱声中,众人眼前一花,一只猫儿落在学堂门口台阶上,喵呜一声,悠闲的蹲下。
  雏牛哞哞叫着冲进来活泼的跳了两脚,身后跟着一匹纯黑的小马。
  黄牛很通人性,折蹄子趴下让小太子滑下来。
  “哇,好多人。”
  大皇子酷酷的下马:“你的伴读。”
  卢芝眼睛一亮,这两人他见过!
  是十两银子!
  几人被选为伴读后,宫里派人去府上教他们规矩礼仪,南学堂只有三个人,太子、大皇子、安南王世子。
  来的两人,定是太子与大皇子了。
  一阵参拜,只看他们的衣服和礼节就能很好的区分几人的性格。
  方藻束袖,马尾,怎么方便怎么来,参拜的声音充满了生命力,若是拉到后世,一定能成为早操喊口号的头头。
  尹守知之前见过,是四个人里礼节最标准有范的。
  卢芝腰间挂着一个婴儿巴掌大的金算盘,衣服是四人中最鲜艳的,朝他挤眉弄眼,十分自来熟。
  祁多鱼看起来木呆呆的,衣服款式老旧,闷哒哒像阴云下的腐蘑菇。
  “日后不必多礼,伴学之年,与诸位共勉。”
  太子的年纪和身高,让他们生不出敬畏,沉默而好奇的打量。
  卢芝做事风风火火,耐不住性子问
  “太子殿下,你还算卦吗?我回去又精学了周易,十两银子,保证您不亏!”
  小太子微哂,好几天了,这人还记着十两银子呢。
  “孤不算。”
  卢芝惆怅的放下了这笔生意。
  “没关系,卢家家训,锲而不舍,金石可镂!做大做强!遍地友商!”
  “哎呦!”卢芝脑袋挨了一棍。
  张尧拿着戒尺,阴恻恻道:“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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