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尹守知一死,太子兵变。
  这是其他皇子知道的外情,四皇子还知道内情。
  卢芝死后,两人冷战,齐帝曾真得了一场重病,几乎要命的,是太子治好了齐帝,过程不知。
  只是后来齐帝开始求长生,这使得太子与齐帝多次争吵。
  然后齐帝从太子身上求长生不得,给太子下了毒。
  这事他是通过伯劳知道的,后来太子身体愈差,也佐证了这一点。
  齐帝第二次装病,初始不为试探,是为了骗太子的长生术。
  但太子带兵而来,齐帝年过半百,惊惶之下,被老大挑拨,才不管不顾圈了太子。
  长生……
  这么离谱的事,本该很荒谬,四皇子上一世不信,这一世却信了,因为重生。
  夺嫡的结局是大齐皇室乃至大齐朝堂参与夺嫡的官员死绝,留下的是看似破败实则底蕴犹存的新朝。
  江南豪门权贵在太子下江南时被杀了一波,简直恨死太子,他们砸锅卖铁的支持司马徽起兵,只要司马徽不傻,登基后第一个宰的就是这些等着富贵的江南豪门。
  朝堂势力洗牌,权贵势力衰败,获得最大胜利的是司马徽与拥护他起义的平民义军。
  这犹如清脓挖腐的疗毒手段多熟悉啊,只要新王朝延续祁元祚留下的制度,至少有三百年的盛世国祚。
  这些东西是四皇子死亡的那一刻悟出的,等他醒来知道所有人都重生后,终于悟透了,他们都被耍了。
  在祁元祚知道自己中毒的那一刻,他就把结局安排好了。
  他们的死是必然,齐国的灭亡是必然,他们的重生,也是必然。
  这才是翻云覆雨的大齐太子。
  四皇子才如此笃定祁元祚必然重生了。
  大齐太子自私自利,最会骗人,知道自己活不了,就让所有人为他陪葬,没有舍己为人的无私大爱,他不会让自己以绵羊的能力走入狼窝。
  所以祁元祚一定是重生了。
  他只是在装,装的无害,他还在骗人,甚至已经骗了老大和老三,他还想骗他!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早已看破了他的把戏!
  他才不会做他手里的棋子!
  四皇子深知,如今的祁元祚被年幼的身体桎梏了手段,行事委婉不少。
  成年的太子才是操心师一词的极致,是王与霸集合体。
  他理智的让人痛恨,要么臣服他,要么离开他。
  祁元祚的生命里什么都会有,唯独不会有陪伴,没人有资格陪伴他。
  因为他没有心。
  太子妃痴恋太子被弃如敝履,就是证明。
  四皇子不甘于臣服,他不甘被太子玩儿弄,他敢肯定,这块布帛是太子故意让他发现的。
  太子知道他想杀大公主,所以给他设了圈套,等着他钻。
  明知道是圈套,四皇子偏偏无法不如他的意。
  明晃晃的阳谋,令人痛恨的祁元祚。
  四皇子想了一天,终于想到了摆脱棋子身份的办法。
  一想到太子会露出惊讶的表情四皇子就一阵痛快。
  他不会让太子如意的。
  绝对!
  第156章 过度
  冬月十二。
  ——家家有僵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哀。
  吴县疫病,已经至此。
  林定尧自察觉疫病便上报州府,可惜州府并不重视,等到疫病成群,郡守的想法不是悬崖勒马,而是要封县,让身染疫病的人就此死绝。
  林定尧写了一封家书,命人传讯老丈人,向朝廷上表此事。
  可是已经月余没有回音,林定尧担心家书被人半路截留。
  一支蜡烛只能照耀方寸之地,因千万次的伏案执笔被磨圆润的桌棱前坐着一县父母官。
  城中医师在封县的时候能逃的都逃了,留下的心有余而力不足,苦学医书数十载,面对这等疫病,一时之间也拿不出有效方子。
  没办法,只能自己跟着研究。
  白天为城里药材、疫病发愁,晚上对着医书发愁,几个月功夫,眉间堆满了疲惫和愁绪。
  “笃笃笃!”
  不合时宜的敲门声,令怠懒得精神一下清醒,林定尧疲惫的揉揉眼睛
  “门没关。”
  门被推开了。
  门口的月光洒下一高一低两道影子。
  林定尧一愣,不是夫人。
  他一下站起来:“你们是谁?!来——”
  话未说完,嘴被捂住:“嘘,别说话,找你申冤。”
  *
  对比吴县家家死人的潦倒凄惨,长安城仍然歌舞升平。
  这就是民情不能上达。
  古往今来从不乏此事。
  冬月十三是齐帝的生辰,宴会在申时半,这天一早祁元祚困乏的从被窝里出来。
  昨夜他已经操纵傀儡与林定尧碰面。
  在官场混了三年的探花郎不仅没有染上官场的圆滑还更温柔周到了。
  好吧,其实是小太子的滤镜,别人的周到在他眼里是圆滑,林定尧的圆滑在他眼里是周到。
  至于原因,他佩服学医的人,听说学医的人转行干什么都会成功。
  就像李太医去搞炸弹了。
  一直跟诊他的太医院院首在京城小有名气。
  还有天工所的几位天文老学究,从天文转行眼科医学又转行光学最后又搞回天文了。
  88之前就告诉他,吴县会有一场疫病,但是林定尧在就没问题。
  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也是个人才啊。
  对于人才,小太子甚至可以包揽他们的老年。
  更何况这个人才还年轻,可以奋斗好几十年。
  想解决江南这枚大瘤子要伤两分气血。
  江南的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大罪小罪全挖出来,上上下下清理一遍少说得杀上万人。
  杀人不是问题,问题是怎么让父皇知道这些人该杀。
  他有分身在江南,所以看的清楚透彻,齐帝可什么都不知道,他张嘴就要杀人,这不荒唐吗。
  既然吴县传不出消息了,便由长安去信好了。
  丝苗带着一排宫女进来,每人手上托着一件件新衣服。
  “天气渐冷,绣坊又为殿下裁了几身新衣,殿下看看今日要穿哪身?”
  祁元祚端详几眼,指着其中一件道:“那件扶光色的不错。”
  颜色是很浅的橙色系,里面是兔毛,外面有一层浣月纱,看着朦胧又温柔,这样的暖色调很适合天气冷的时候穿,看着就心里暖暖。
  祁元祚透过一人高的镜子欣赏一下自己的外貌,很好,帅帅的。
  宴会设在华光殿,位在明德殿之后,以三级台阶为分界,台阶上是后宫嫔妃与皇子皇女,台阶下是皇室宗亲与朝堂大臣。
  品级越高越靠前,这些人桌子上的菜品和酒水也是不一样。
  品级高的菜品就越好,酒水也就越好。
  这就是为何皇帝赐膳大臣倍感荣幸和高兴的原因。
  因为皇帝吃的贵、珍稀、好吃,还可以打包带走。
  宴会上,很多大臣希望得到陛下的赐菜,毕竟有些食物,只有皇帝能吃。
  比如,烹熊掌,虎骨汤,鲲鹏(鲸鱼)翅……
  六皇子是皇子中来的最早的,因为他的母亲是昭仪。
  三皇子记在顺妃名下,四皇子的母妃是丽妃,五皇子的母妃是尹妃。
  大皇子出宫开府封王了,在朝堂上,是比光头皇子更尊贵的存在,太子更不用说了。
  数来数去,六皇子竟是几个皇子里最势弱的。
  六皇子自己不甚在意,其他的人比他母家强有什么用,不还是被太子压的死死的。
  只要成不了太子,母家再强咱们也都一样是‘普通’皇子。
  萧昭仪摸摸六皇子的脸蛋儿,害怕儿子委屈,小声安抚。
  “六六乖,咱们今天就安安静静的看戏。”
  六皇子挑眉,亲昵的蹭蹭娘亲,他想起来了,他一开始并不是没有势力,只是他的势力被拔除的太早。
  亲娘是江南姓宋的富商的义女,与大农丞有姻亲,但是上辈子江南一行,姓宋的、大农丞,甚至治粟内史都倒台了,导致他在前朝彻底成了光杆司令,那个时候他有十岁吗?
  他一个没钱没势的皇子,初入朝堂只得攀附有能力的皇子,他选了太子,借着从太子身上学来的东西,装的清风明月忽悠了一批人为他效力。
  当初毒杀卢芝他是不愿意的,但河堤贪污案太大,卢芝不死,他的人不仅全赔进去,父皇还要拿他祭天。
  那些人死就死了,但他不想死啊。
  太子出长安城后,父皇当晚召见他,话里话外要么卢芝死,要么他死。
  六皇子不想死,起码他不能死的这么憋屈,只能让卢芝去死了。
  结果证明,卢芝死了他也活不了。
  二哥真心狠,他以为卢芝只是一个外人,而他是二哥的亲弟弟,二哥再如何愤怒,两人一掰两散再不济把他打个半死,圈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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