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什么光折所、化肥厂、琉璃、瓷器、船造坊、研农室……
远销国外的望远镜、大齐命脉化肥、蒸汽船、还有各种粮食种子的改良全部出自祚廷。
再加上前段时间圣旨出于祚廷,直接补足了祚廷的‘决策权’。
如今朝堂外的人挤破头想要一个入祚廷的门路。
进了祚廷便有机会看清太子的图谋,甚至提前知晓太子下一步的计划,作出防备。
六皇子费尽心机想送人入祚廷,如今这个机会,太子亲手递上。
放他们入祚廷和将老鼠放进米缸有什么区别?
太子傻了?
这无异于放贼进家的举动让几人费解。
太子还在侃侃而谈:
“承景天真又不失谨慎,承玉武学天赋出众,承阙机警凌厉,承影统筹兼顾,这个年纪入祚廷领个差事多加锻炼,日后成就定非常凡。”
“祚廷中非绝秘之地,你们都可以进入、学习,几位弟弟意下如何?”
如何?
大动心了!
动心到三儿被强制下线,没有一个皇子舍得拒绝喂到嘴边的饼,即便这个饼还没成形不知道里面是什么馅。
若说太子是蜂王,祚廷便是蜂王的巢穴,里面储藏着醉人的花蜜,激起养蜂人的贪婪。
三皇子第一个答应了。
五皇子怀疑着答应了。
四皇子顺着答应了。
六皇子犹犹豫豫答应了。
他们这种人就是咬钩吃饵的惯犯鱼,从不纠结钩子有多危险,在决定咬上的刹那,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太子有什么图谋,等他们入了祚廷自会知晓。
接下来便是一派祥和,太子没有提甘家,没有提梅岁安,没有提尹太尉,他像无知无觉,将他们聚在一起只为告知此事。
一顿饭,太子招待的极尽周到,几人却吃的神不思属。
五皇子无趣的撇嘴,原以为可以看一场好戏,谁知道是雷声大雨点小。
大皇子早耐不住了,等他们走了,才一脸的无从说起。
祁元祚做太子时间长了,也有了不长嘴的臭毛病。
又或者说,上位者都有这样的臭毛病,他们不可能也不能对身边的人侍仆、臣属尽善尽美的解释。
一两句隐晦的提点,已然是恩宠。
你看看尹守知,抄自己家这种大事,太子连提点都没提点。
是尹守知不想要提点吗?是人家聪慧,知道这事不能让太子插手,即便他百般痛苦,也一力承担了。
这就是分寸。
而他的分寸,也为自己争来了日后的特殊地位。
这便是祁元祚尽能给他的了。
放在往日,祁元祚只会给他一句‘还不走’,将心神从傀儡身上收回后,祁元祚处理身边的事游刃有余,于是大家会发现,太子脾气变好了。
以前也不是不好,太子几乎没有大发过脾气,只是太子疏冷的态度总让人不敢亲近。
现在太子就像融化的冰,伸了个长长暖暖的懒腰,变成了一汪软和的水。
少见的长了嘴,多分给往日他眼中的‘杂事’一些精神,向大皇子解释道
“祚廷是孤的志向,亦将是大齐的未来,加入者、旁观者、破坏者,入了祚廷,便是顽石入清水。”
石头上的泥,洗不洗得干净,自有时间冲刷。
这是祁元祚给他们最后的机会,两年。
说他恃才傲物也好,说他高高在上也好,祚廷是他给几人找的劳改所,他们的私人恩怨,他不管,两年后他们若再对他出手,祁元祚会让他们知道‘你哥还是你哥’。
大皇子处于玄妙的顿悟中,好似多年求索的答案终于有了回音,他一直觉得太子优秀,却只局限于文武才华和智慧。
直至今日,他方才明白,他们输在格局。
当他们还以对手的态度审视兄弟,握紧拳头死抓自己的权利和领地时,太子已经敞开胸怀,分享、迎纳。
太子目之所及永远是国,而他们总免不了囿于脚下的寸土。
这才是他们与太子的差距。
帝王可以文武平庸,可以脾气暴戾,可以性格乖张,也可以有怪癖,唯独不能眼界狭窄,格局狭小。
夺谪之争没有政见不合的争锋,全是一己私利的争对,原来他们一开始就错了。
祁承友怀着无以言喻的触动,单膝跪地,低下了高昂的头颅,心悦诚服。
他一直愤恨上一世太子的结局,以为自己愤恨的是‘他们都斗不过太子,凭什么一个猥琐小人可以’
原来那是对一个踽踽独行的高尚者骤然陨落的震撼和迷茫。
撑天之木被屎壳郎折损。
即便他也是屎壳郎中的一员,可他最多也只敢想自己登基后将太子囚禁耗死他,又或者太子死了追封其为皇帝,风光大葬。
他可以是胜者,但太子永远不会是失败者。
当这条原则被颠覆,大皇子才发觉自己痛不欲生。
于是明白,他注定成为祁元祚的阶下臣……
第251章 承平王
天庆节前还发生了一件重要的事,祁承阙封王了。
他的身份封王是早晚的事,提前封王,作为他大义灭亲的嘉奖。
承平王。
封地在并州。
抵御匈奴的门户。
*
上一世太子幼年生活的很是安乐,他们争斗也是小打小闹,与太子的对决像学堂里与夫子对着干的学生。
无论是‘夫子’还是‘学生’,‘学堂’便是他们的生活中心了。
朝堂大事,齐帝一力担着,从不要求太子过早成熟承担不属于他的责任。
那时的太子,才真正是锦绣堆里的玉人儿,不知世事愁滋味。
直到十五岁下江南,许是被江南百姓的凄惨触动,太子性情大变。
一夕之间从‘不识愁滋味的玉人儿’,变成了‘为民请命的太子’。
变化之大,令人懵逼。
处理江南加善后用了一年,又养病半年,在太子十七岁的时候,公主和亲匈奴。
上一世的大齐远没有这一世强盛,匈奴要求大齐太子亲自送亲,而匈奴一方也会派他们的大王子——板上钉钉的下任单于狼厉,迎亲。
大齐没有拒绝的理由。
谁知道匈奴打着开战的意图,和亲路上自不平静。
匈奴宣战猝不及防,齐国无帅,齐帝欲御驾亲征,是太子主动站出来,以储君之位立下军令状拿到战场督帅的权利,匆匆拉起草台班子去边关干仗。
他们也得以十四岁之龄成了一城守将,敌我双方哪个不道一声齐太子好魄力。
大齐所有皇子坐镇前线的举动,使得军心凝聚。
赌上国运的一战,一打便是三年,三天一小战,一月一大战,一年一次灭国战。
将兴旺的大齐,打成了穷困潦倒。
将稚嫩的大齐皇子团,打成了兵法大家、战场将军。
正是有着这样的经历,他们六年前见到匈奴王子才有不屑的底气和倚仗。
十四岁守城、十七岁军功封王的履历,纵览史书,还有几人?
大齐皇子睥睨天下才子,桀骜自满,可不只是因为胎投的好。
这份功劳令他们生出错觉:龙椅本王也能上去坐一坐。
攘外之后便是安内。
太子二十岁,从边关回军长安,绞尽脑汁的富民。
太平没两年,因为匈奴一战军功封王的皇子们,开始了争储……
上一世祁承阙的封地也是并州,当初没觉着不对,如今祁承阙后知后觉,父皇将并州封给他,并非因他在并州一战扬名,而是为了让他作为一道抵御外族的墙。
无论有没有军功,他都会是并州的承平王。
悟到这一点,五皇子反应平淡。
他现在只在乎尹妃什么时候死。
自从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祁承阙处于一种自厌和仇恨的状态。
活了两辈子,太累了,上一世还能争储打发时间,这一世他还能干什么?
骤然失去目标的迷茫,侵蚀了他的灵魂,让他想毁灭一切。
人活着总要有一个目标,尤其是他们这种人,能力出众,不甘平庸,一腔精力额待发泄。
没了正向的目标,还有负面的,比如仇恨。
五皇子的仇人可多了,先不说尹家,近在咫尺的,三皇子是一个,司马家是一个,远在天边的,路堤法是一个。
他小心眼儿,特别记仇,尹家是他痛苦的根源,前世三皇子将他推入金池害他坏了身体,子嗣艰难,承受半生流言。
司马家是公敌,这个没有理由。
路堤法骂他太监,别管前生今世,死就对了。
等报完了仇,自己是死是活,他并不在意。
眼下等他解决是母妃。
齐帝本想将尹太尉发配边疆当苦力去的。
只是尹妃去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