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告诉我，你热爱你现在的工作吗？在战场上，在星舰里，指挥军队，在生死之间厮杀，守护你想守护的东西，那是你想要的，对吗？”维安一字一句地问，目光灼灼。
伊图兰怔住了，他没想到雄主会先问这个。他下意识地点头，那是刻在他骨子里的使命与追求，无法否认。
“是，但是……”
“没有但是。”维安打断他，指尖温柔地拂过他微湿的眼角。
“你记得你得知我可以接受你继续服役时，有多开心吗？你的眼睛在发光，伊图兰，我希望光不会散。”
“这次是意外，谁也无法预料的意外。不是因为你在北域，不是因为你的岗位。即使你在我身边，难道飞舰就不会被异常磁场影响？就不会坠落到那个星球？就不会遇到那些星盗吗？”
维安逻辑清晰地分析着，“如果真要追究，或许该怪我运气不好，或者怪航空公司航线规划失误，但绝不该怪你，更不该成为你放弃热爱的事业的理由。”
“雄主，我……”伊图兰想辩解，却被维安用指尖轻轻按住了嘴唇。
“我知道你害怕，我也害怕。”维安的声音低沉下来，手抚上心脏，带着劫后余生的余悸。
“当我被那些星盗抓住的时候，我脑子里想的全是，如果我死了，你怎么办？你的精神海会不会崩溃？你会不会难过？我不想成为你的负累，更不想成为折断你翅膀的理由。”
“所以，你明白吗？”
维安深吸一口气，黑眸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深沉。
“伊图兰，我们是伴侣。是彼此支持，让彼此安心的伴侣。”
“而不是一方为另一方无止境的牺牲和退让。你的价值不应该只体现在‘保护我’这一件事上。你是伊图兰，一个优秀的、强大的军雌将领，然后才是我的雌君。我爱的，是完整的你，包括你的理想。”
这番话对于虫族社会来说，几乎是离经叛道的。雄虫理所当然地享受雌虫的奉献和牺牲，从未有雄虫会认为雌君的梦想和事业同样重要，甚至需要被尊重和维护。
伊图兰彻底愣住了，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烈地撞击着，酸涩与滚烫的情感交织翻涌，几乎要将他淹没。雄主所说的话，他能够理解其中每一个字，组合起来的意思却让他有些陌生。
不是责怪，不是索取，而是……理解和支持？甚至是珍惜吗？
“可是，您的安全……”
伊图兰的声音干涩。
“我的安全很重要，所以我们以后可以一起想办法，做得更周全。”维安语气放缓，带着安抚的意味。
“比如配备更高级的随身防护装置，或者你派两个信得过的保镖在我出行时暗中保护？办法总比困难多。但为了绝对安全就把你拴在身边，让你失去光芒，我做不到。”
“做出那样事情的维安，也不是真正的我。”
他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不容拒绝的强势：“所以，转岗申请，撤回它。我不允许。”
最后四个字，维安用了雄虫常用的命令式口吻，但听在伊图兰耳中，却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动听。
第一次听到雄主用这种口气说话，目的却不是为了控制，为了伤害，而是守护，雄主在守护他的梦想。
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惊喜砸向了伊图兰，让他头脑都有些发晕。他不在抑制自己的情绪，用力地将维安拥入怀中，手臂收得很紧，仿佛要将维安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永不分离。
军雌的力气很大，维安有些吃痛，但还是眉眼温柔的笑了。
“雄主……雄主……”
“维安。”
伊图兰的声音暗哑，清晰呢喃的呼唤着，不再是尊称，而是带着滚烫的情愫，他再也无法放手了……
谢谢您的理解，谢谢您的珍惜，谢谢您……看到了完整的我，谢谢您，居然爱我。
维安感受着怀中身躯微微的颤抖，心尖也软得一塌糊涂。
从禁锢般的怀抱里抽出一只手，轻轻拍着伊图兰的背，像安抚受惊的大型猫科动物。
“好了，没事了。我们都好好的。”
两人相拥着，小小的舷窗透着星光。舷窗外的星辰无声流转，永恒而静谧，见证着这份在虫族世界里显得格外与众不同的情感。
寂静星空，彼此逐渐平稳的心跳。
过了许久，伊图兰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他依然抱着维安，舍不得松开，但大脑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和条理。他想起医疗虫的话。
“雄主，医疗虫说您似乎在分化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伊图兰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担忧和困惑。
维安自己也觉得莫名奇妙。
“我也不知道。就是一直在发烧，身体乏力，精神力感觉比平时活跃很多。”
他尝试着释放出一缕精神力丝线，那丝线比以前更加凝实，泛着一种莹润的光泽，灵活地在空中绕了个圈，然后就像自己生了意识一般，亲昵地蹭了蹭伊图兰的脸颊。丝线触及的瞬间，伊图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比以往更精纯平和的力量，心中惊疑不定。
成年雄虫再次分化？这简直是闻所未闻。是之前精神海的缺陷因祸得福？或者是这次意外遭遇的刺激？还是雄主这段时间一直有意锻炼精神力的作用。
“等回到中央星，必须立刻去做一次全面详细的检查。”伊图兰严肃地说，这关系到雄主的身体健康，丝毫不能大意。
“好，听你的。”维安从善如流。他也对自己的身体变化很好奇。
“但是，等这个结束，还是得回北域。我就是打算去北域探亲的。”提到这个，维安还是很强硬的。
伊图兰含笑点头，怎么可能会不答应。
这时，伊图兰的光脑闪烁了一下，是莱恩发来的讯息，关于后续事宜的处理需要他定夺。伊图兰看了一眼，眉头微蹙。
“去吧，正事要紧。我已经好多了，就在这里休息，等你回来。”维安善解人意地说，推了推他。
伊图兰有些犹豫，替维安掖好被角，又低头在他额上印下一个珍惜的吻。
“雄主，我很快回来。”
走出房间，伊图兰脸上的柔和瞬间被冷冽所取代。他快步走向指挥室，莱恩和图安已经等在那里。
“上将，雄保会和部分雄虫的监护虫发来了讯息，对我们这次的行动略有微词。”
莱恩谨慎地汇报，小心观察着伊图兰的脸色。虽然上将营救成功，但按照流程，确实应该先确保雄虫绝对安全再采取强攻。
伊图兰眼神一寒。
“略有微词？回复他们，结果证明这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案，避免了对方狗急跳墙造成更大伤亡。有任何问题，让他们直接找我。”
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强硬。
莱恩和图安对视一眼，心下明了，这次的事情对上将的刺激不小。
“是！”莱恩立刻应下。
“那些星盗的来历查清楚了吗？”伊图兰看向莱恩。
莱恩调出资料：“库克，原南方边防军低级士官，三年前因违纪被开除军籍，后加入‘灰烬’星盗团，成为一个小头目。这次他们携带的那箱绿色晶石，初步检测是一种高纯度能源晶石，常用于黑市武器制造或非法能量传输，价值不菲。他们出现在那个未开发星球，像是有预谋的接货。”
“灰烬星盗团……”伊图兰沉吟道，“他们的活动范围一向在更偏远的星域，这次不惜冒险靠近中央星域航线，就为了抢一箱能源晶石？”他觉得有些蹊跷。
“而且他们的反应也不对，一个流浪在不同星域间的星盗团就敢直接绑架这么多雄虫？”莱恩也补充了自己的疑惑。
第17章 克莱门特家族
伊图兰浅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继续深挖库克和灰烬星盗团最近的所有动向，特别是他们和哪些势力有过接触。那箱晶石的来源和用途，也要彻查。”
“明白！”
处理完，伊图兰返回房间时，维安已经睡着了。或许是发热的缘故，他的睡颜带着一丝潮红，但面容还算宁和。
伊图兰小心翼翼坐到床边，静静地凝视着雄主的睡颜，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极轻地碰了碰维安的脸颊，感受到那略高的体温，心又揪了起来。找到了医疗虫给维安开的药剂，喂给了维安。
同时，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和幸福感充盈着伊图兰的心脏。
空气里，是雄主身上的橙香气息。
他的雄主，是独一无二的，是他的。
脱掉军装外套，轻轻躺下，将维安小心地揽入怀中，维安有些发烫的体温瞬间包裹着他。伊图兰体温偏低，维安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向他靠拢，把伊图兰当成了退烧贴，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伊图兰吻了吻他的发顶，低声许诺，誓言呢喃。
“雄主，我会变得更强，强到足以在任何情况下都守护您，也守护我的梦想。谢谢您……给了我贪心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