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药师给的【丰饶之果】,可以治愈一切。
  鹤鸢知道应星痛恨丰饶, 所以他专门挑了好几个存档的时间去研究药品, 总算在当天极速做出,保下了伴侣引以为傲的手。
  他知道, 应星的手相当于应星的命运。
  因手而成就名利, 因手而支离破碎。
  这双手与应星的命运紧紧相连。
  鹤鸢保下了手, 却没能保下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应星在小时候受过重创,后来的几十年里,他都在疗愈创伤。
  鹤鸢的到来,帮他加速了疗愈的速度,却在即将成功之时、遭遇了倏忽之乱,将一切努力化作压在心上的重担。
  在距离幸福的一步之遥, 在命运的戏弄下, 应星的心如同他死而复生的身体一般,成了一具行尸走肉、一具漏风的躯体。
  无尽的自责将他包裹, 无尽的悔恨将他刺穿, 无尽的思念将他破碎。
  应星很少有清醒的时候。
  他是后天的长生种,又在复生时经历了大苦大悲, 满意的情绪几乎将他击垮,只能在缓慢的清醒中,逐渐找回理智的碎片。
  但好在,有人将他一片片的拾起,用尽一切办法修补他。
  应星在爱人温水般的眼眸中逐渐软化, 手中不离手的剑交付出去,乖乖地枕在鹤鸢的腿上。
  那双熟悉又柔软的手在他疼痛的额头按压,舒缓那些汹涌的情绪。
  “我不会抛下你的,应星哥。”
  他听见了来自爱人的安抚。
  那双手将他扶起,示意他起身。
  应星起身,专注的凝望青年。
  稀薄的大气层无法挡住宇宙中的呼啸,狂风还在耳边嘶吼,青年的发丝被吹得漫天飞舞,脸颊因风的锋利而皱起、留下一两抹红痕。
  但他不在意,朝着应星走来。
  像是许多个起床的清晨,又像是许多个归家的夜晚,青年从天空降落,扑进应星的怀中。
  “不要急切的寻求死亡,”应星听见他说,“至少,在一切愈合之前……或者作为对过往的忏悔,好好的看着这个世界吧。”
  “如果你不愿意,”青年捏住了刚刚为他系好的领带,“那我命令你…活下去。”
  “在我说‘原谅’之前,你的躯体、你的精神、你的生命……全部属于我,全部归我所有,听从我的号令。”
  “能明白么?”
  能明白么?
  应星当然明白。
  但他认为,自己在这个世上活着,没有任何意义。
  “意义?”
  一场风啸过去,鹤鸢正坐在应星临时搭建起的石堆上,捏着男人的下巴。
  “为我活着,这就是你的意义。”
  就像从前强硬的闯入应星的生活一般,现在,鹤鸢在应星身上印下属于自己的烙印。
  “应星哥,为我活着,就是你现在的意义。”
  以后……
  以后你会找到更多的意义。
  应星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话语去回答。
  他想活着吗?
  不知道。
  那他想死吗?
  不知道。
  生与死不由他掌控,那他的想法似乎没有意义。
  清醒的脑袋在反驳这一点。
  可以的。
  生有生的活法,死有死的活法。
  而当有人要求应星活着时,他忽然对生死的选择……有了确切的念头。
  他想……
  他想活着。
  即便是拖着这副接受了脏污的身躯。
  应星想将这具不死的躯体点燃,完成从前未完成的心愿。
  他的武器…他的想法……他的一切思考与设想都没有完成,他要用这具不会疲倦、不会受损的躯体去做很多事。
  他想赎罪。
  所以他回答:“好。”
  鹤鸢牵起他的手,带着他走上熟悉的星舰,驾驶到一处充满齿轮的星球。
  “这是螺丝咕姆的螺丝星,也是仙舟联盟的盟友,”鹤鸢小心翼翼地说,“应星哥,你能接受自己的作品换个署名吗?”
  “所有的专利和知识权都是你的,我会帮你把关,但你可能要想个假名。”
  应星不明白青年的小心翼翼,上前环住他,“我为什么不能接受。”
  他为什么会不相信鹤鸢?
  难道鹤鸢会贪图他的成果吗?
  若真是如此,那早在罗浮仙舟共事的时候,鹤鸢有一千种一万种办法得到。
  应星完全不介意在自己的名字后面或是前面加个鹤鸢。
  而且鹤鸢还有回溯的能力,要是在看完自己的研发进程、自己去研究发表的话,不也是可以的么?
  鹤鸢锤了下他的胸口,“应星哥,你不要总是这么——这么相信我……”
  “可我就是相信你。”
  像是调.情一样,他们在船舱里贴在一起,被岔开的腿坐在男人的腿上,宽阔的手掌紧紧按着腰肢。
  可他说出来的话又像是宣誓,宣誓自己的喜爱。
  “我是想让你不要这么不设防!”
  鹤鸢看着有些急了,推着应星的胸膛,却将柔软的胸脯送了上去。
  “……不设防的是你。”
  应星埋首于他的颈窝,深深吸了口气,“你独自一人找过来,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么?”
  逃狱的应星像是一条流浪狗,在城市的大街小巷穿梭。
  明明有着健壮的体格,完全可以给予自己更好的生活,却固执的只认一个主人,宁愿继续流浪。
  现在,主人找过来了。
  应星从未想过,鹤鸢会来找他。
  鹤鸢应该恨他才是。
  像是那几次无果的回溯里,将他关起来,或是在幽囚狱说着扎心的话,抑或是告诉他自己的婚讯……
  但每一次,鹤鸢总会流着泪冲进来。
  像是表面强硬的小猫,只是小小发了点脾气,自己就将那看着坚硬、实际脆弱的纸壳打碎,露出柔软的内里。
  他总会抱着应星哭,哭上好久好久,然后抹眼泪放狠话,再一次回溯。
  梦里的应星总是不解,梦外的应星自恨缠身。
  鹤鸢不该找来的。
  从前身为短生种,应星总是压抑自己情难自禁的焦渴。
  如今…他很难控制自己的本能。
  魔阴身将一切情绪放大千倍万倍,从前积攒下来的,一并爆发。
  他只是将青年抱在腿上,感受着体温,已经是极尽克制的结果。
  “我不知道。”
  鹤鸢冷淡地说,“我不关心你的想法,我只想你还能发挥多少价值。”
  好马不吃回头草,鹤鸢很明白这个道理。
  他如此告诉应星,得到一声轻笑。
  “嗯,好马不吃回头草,”赤金红色的眼珠直勾勾地看着鹤鸢,“但你记得当心,草会不会缠着你,让你饿的只能吃他。”
  鹤鸢要被应星的言外之意气到了。
  他很没有威慑力的瞪了一眼,想要扒开应星的手。
  可男人的手劲本来就大,从前能单手拿起千钧的剑,现在被魔阴身强化后,其力量更是大到无法估计。
  鹤鸢甚至有种后腰被巨石压着的感觉。
  他慌乱地去拍打应星。
  脸颊、脖颈、胸口,都大大小小的有了一些伤口,但都跟小打小闹一样,没什么威胁。
  这反而让应星更放肆了。
  他的手像是沉重的锁链,紧紧缠上瘦削诱.人的躯体,啃咬着洁白的肌肤。
  还请各位谨记。
  被丢弃过的流浪狗捡回来时,会有着比从前更强的攻击性。
  鹤鸢抓着应星的衣服,仰着脖子大口呼吸。
  毛茸茸地脑袋在他脖颈间、胸脯间磨蹭吮吸,在大开的领口里留下一个又一个标记。
  他应该推开。
  可他却选择了放任。
  一直压制着…会让应星陷入更深的地狱。
  在这里放出来也好。
  鹤鸢努力低下头,忍着看见这副场面的羞.耻感,轻颤着睫毛,用力抱住了应星的头颅。
  像是邀请,又像是安抚。
  领口的扣子崩开,勾勒纤腰的腰带被扯下,精心包装的礼物被粗暴的拆开,糟蹋地乱七八糟。
  好在,应星还存着一份清醒。
  他的动作和以前一样温和,与刚刚撕裂衣服的模样完全不同。
  因为他的身上,还残留着“驯服”的痕迹。
  因为知道鹤鸢不喜欢疼痛,因为知道鹤鸢不喜欢粗暴行径,因为知道鹤鸢不喜欢那些羞辱人的话。
  所以应星不会做。
  他本来的设想是到这里就好。
  闻过亲过,已经是最好的安抚剂,足够让他清醒下去。
  他应该系好纽扣,帮鹤鸢整理衣襟,让青年完美的出现在人群前。
  但他被邀请了。
  应星无法拒绝。
  他在看到青年那副隐忍奉献的样子时,心里的情绪来到顶点。
  鹤鸢完全不知道,他这副样子……会激起很多人的破坏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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