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他的洛丽塔
男人换衣服的速度总是比女孩子快点,尤其是像虞峥嵘这种完全不管搭配,拎一件T恤和休闲裤就直接上身的粗糙男人。
不过今天是和妹妹出去吃饭,他还是认真选了一下的,至少衣服和裤子的颜色是成套的——成套的黑色。
换好衣服的虞峥嵘又洗了把脸,确认自己脸上残留的那点属于虞晚桐体液的腥甜气息已经被洗面奶的清爽气息彻底覆盖,才去敲了虞晚桐紧闭的房门。
“桐桐,你好了吗?”
“差不多啦。”
虞晚桐的声音传来,稍微有一点轻,大概是在卫生间里。
“我在涂口红,门没锁,你直接进来吧。”
虞峥嵘一进到虞晚桐的房间,就瞧见两件裙子被丢在床上,边上的衣柜还敞着,显然是刚从那里翻出来。
虞峥嵘仔细看了看,一件白色的,一件海军蓝条纹的,看着都很清爽可爱,也很有少女气息,穿在虞晚桐身上一定会很漂亮,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它们都没能让虞晚桐满意。
这种“不满意”也让虞峥嵘对虞晚桐最后的着装选择不由产生了些许期待:
是什么样的裙子才能压过这两件,被他挑剔的妹妹选中呢?
抱着这样的期待,虞峥嵘拉开了卫生间的门,然后怔在了原地,直愣愣地看着倒映在镜中的少女。
乌发红唇的少女身着一身素面的黑色吊带裙,吊带极纤细,勒在锁骨两段。和纤细的吊带相比,这条裙子胸前的开口又既宽敞,简直是和它长及小腿的保守长度截然相反的放肆。
但它又不是就那样光明正大地裸露着的,吊带裙外面还罩了一层薄薄的黑纱,从颈下开始,一直延伸到臂弯,最终遮到小腿——比里面的素面黑裙还长些。
这些黑色在脖颈上堆的尤其多些,就像一条纱织的围巾,但却偏偏绕过了锁骨以下的胸脯,而虞晚桐的胸又及其丰满,撑得那黑纱一点遮盖力都没有,就像是裹在她胴体外的黑丝一般。
虞峥嵘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两团先前还在他指尖把玩过的雪乳,半遮半露地泄着春光,而少女却浑然不觉自己漏出了如何美丽的风景,雪白的胳膊毫不遮掩地从裙中伸出,执着一支口红正在唇上反复描摹,眉心微微蹙起,像是对自己的唇妆怎么也不能满意。
虞晚桐没注意到哥哥看她的目光已经黑沉了下去,她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哥哥就站在门口,她正为自己怎么都涂不服帖的口红烦心。
她平时很少化妆,一般就是素颜霜加带颜色的润唇膏,顶多再扑一点腮红。
今天为了配这条香奈儿的裙子,特地拿出了她从来没用过的Dior999。这支口红是前两年炒得火热时她跟风入手的,买了就因为颜色过于鲜艳浓烈根本没有使用场合而丢进抽屉里。
今天为了配这条略显妩媚的裙子,特地翻箱倒柜地又将它找出来,结果很显然,她有点驾驭不住。
多涂两笔显得过于郑重其事,有点老气,少涂两笔,又觉得颜色不均,像是喝水抿花了口红似的。
虞晚桐对着镜子苦恼极了,却听见身后冷不丁地传来哥哥的声音。
“虞晚桐,你就这样出门?”
虞晚桐被他突然想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差点把口红涂出去,她捏着口红疑惑地转头:
“当然不啊,我口红还没涂好呢。”
虞峥嵘额头青筋直跳,所以她如果口红涂好了,就要这样出门了?
凭心而论,虞晚桐穿这一身是美的,甚至都不能仅仅只说是美。
当虞峥嵘推门看到她对镜涂口红的那一瞬间,他甚至从那冰冷的镜面中幻视了许多美国黄金时代名声昭着的艳星的影子,比如海蒂·拉玛,比如伊丽莎白·泰勒。
但虞晚桐的五官比她们更纤细,更精致,眼神也更清澈,她无辜地看着镜中自己的倒影,在为一支她从来没涂抹过的艳丽颜色的口红而烦恼,却不知道自己身上透着多么致命的风情。
纯真糅杂着魅惑,妩媚的眉眼中却带着赫本式的端庄矜持……而这种不自知的风情对男人来说是致命的。
虞峥嵘也是男人,他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哪怕他是深爱虞晚桐的亲哥哥,他在看到这样的虞晚桐的第一眼,心中浮现的都不仅仅是惊艳,还有更多汹涌翻滚的情绪,比如占有欲,比如破坏欲。
想要囚禁并占有这样的美丽,不让别人染指分毫,想要亲手蹂躏甚至摧毁这样的美丽,让她惊慌,让她哭泣,让她被困在他的掌心,将那红艳的唇脂抹到更多柔腻敏感的肌肤上。
虞晚桐不知道自己挑的裙子只是一个照面,就让虞峥嵘正人君子的表现破了功,即便知道,她也不会修改自己的选择,只会为自己勾动虞峥嵘深藏的阴暗情绪而偷偷得意。
不过她选这件裙子倒也没有故意勾引虞峥嵘的意思。
她只是单纯觉得自己成年了,高中毕业了,可以穿一些往日不能穿的大女人才穿的漂亮裙子。
就像每一个刚刚迈入成人社会的小女孩那样,总是向往高跟鞋,向往口红,向往那些和自由挂钩,和能不再被父母训诫的成熟滋味,而当她们被社会催熟,逐渐迈向盛开至荼蘼的烂漫花期时,她们又会开始怀念那些纯真的,象征着无忧无虑的,象征着回不去的童年和没有私心的呵护的往昔。
这不是每个女孩必经的过程,但却是大多数女孩会踏上的路。
而此刻的虞晚桐就站在这个十字路口,穿着自己精心挑选的裙子,拿着口红,笑盈盈地向哥哥求助:
“哥,我怎么都涂不好,要不你来给我涂吧?”
虞峥嵘没说话,一个字也没说,他怕自己过分沙哑的嗓音暴露他心底酝酿的欲望风暴。
他只是矜持的点了点头,接过了那支妹妹递给他的口红。
他当然没用过口红,也没给人涂过口红,但他很高兴自己第一个涂口红的对象是虞晚桐。
虞峥嵘拧出一截膏体,将口红上那个明显的斜切口覆盖在虞晚桐的唇瓣上,轻轻一抹。
这样轻且短的一抹显然不能覆盖虞晚桐饱满的下唇,和他略显寡淡的薄唇比起来,虞晚桐的唇瓣更丰润娇艳。
他们兄妹其实长得并不相似,他更像林珝,而虞晚桐更像虞恪平。
林珝有一张最典型的清丽美人的脸,配着她的气质和穿着,总像是从民国故事里走出来的大家闺秀,而当这种五官出现在虞峥嵘棱角分明的脸上时,就会呈现出一种近乎禁欲的清冷感,但他又有袭自虞恪平的浓眉大眼,于是这清冷就变成了冷冽,变成了肃穆,变成了雪山上经年不化的冰。
而虞恪平是彻头彻尾的浓颜,虞峥嵘见过他年轻时的照片,那也是虞峥嵘见到的第一个可以用美丽来形容的年轻男人,男生女相却没有一点女人的妩媚,反而透着一种哪吒似的雌雄莫辨,少年英气。这或许也是为什么虞恪平总是板着脸,直到年纪渐长,脸生沟壑,才稍稍缓和一些。因为倘若那张俊美的脸对你流淌出些许笑意,你就很难不去妄想他对你有情,然后溺死在那温柔的眼眉里。
而这种美丽全部被虞晚桐继承,但她终究是真正的女孩,有着林珝白皙的皮肤和柔和的轮廓,于是哪吒便变成了观音,同样美丽,却少了几分锐利,多了几分近乎慈悲的温柔。
虞峥嵘当然知道妹妹的真正性格说不上温柔,但虞晚桐通常也不和别人表露她的真实性格。
而知道她真实性格的虞峥嵘,此刻被她含笑注视着,也全然忘了这是一朵带刺的玫瑰,只想采撷她娇艳欲滴的花瓣。
虞峥嵘伸出大拇指抹开虞晚桐唇上的口红,正红色的口红被拇指一晕,变成更浅淡也更服帖的绯红。
虞晚桐嗅着近在咫尺的虞峥嵘的气息,这绯红遍也从唇上扩散到了两颊,她有些晕陶陶地想着:
“哥哥的气息,为什么这么好闻。”
同时她也朝虞峥嵘露出了几乎有一点傻气的晕陶陶的笑容。
看到妹妹毫不设防的笑,虞峥嵘的眸光更暗了。
他用手最后勾勒了一下妹妹的唇角,推开一点仔细端详。
虞晚桐的脸在卫生间的冷光下显得过分白皙了,尤其是与她红艳的唇比起来,就像一张未经沾染的画布。
虞峥嵘从口红尖上掐了一点,凝视着她的眉心良久,最终还是落在她的眼尾。
轻轻一点,一点红痣跃然纸上,风流多情得像是虞晚桐的笑。
“答应我,以后不许这样对别的男人笑。”
他将口红还给妹妹,神情已经恢复平静,甚至还带着些许笑意。
这世界上不需要一个悲悯众生,向所有人平等施加温柔的观音。
只需要一个为他笑,也只为他笑的,独属于他的虞晚桐。
他的妹妹,他的爱人,他的洛丽塔,他的生命之光,他的欲望之火。
他的原罪,他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