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那不就白打了?
“太傅到底想怎样?”萧濂不动声色的说,颇有天子不怒自威的气势。
冬日本就严寒,此处的气氛更是降到冰点。太傅与二人针锋相对,谁也没说话,但又像是暗中对弈了无数局。
谁胜谁负,尚未定论。
李钰站起身,打破僵局,“杀人、偿命。”
萧濂反驳:“昨晚有死士死于东街,太傅作何解释?”
“死士死于东街,与老臣何干?”李钰笑道。
萧濂皮笑肉不笑,怒目圆睁,天子气场压在太傅肩上,压的他呼吸不畅。
不得不说,虽然萧濂做了皇帝没几天,但和做太子时候大不一样了。
帝王的气势如同大浪淘江,以擎天之势袭压而来,足以碾死满朝文武。
李钰松口,“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萧濂扑通一声跪下来。
李钰,楚熹:“?”
“所有罪责,朕替他担。”
李钰气的说不出话,此刻也顾不得君臣之仪,指着萧濂的鼻子,“你……”
萧濂是李钰看着长大的,是李钰亲手教的第二个学生,也是最后一个,李钰对他的感情不一般,且不说萧濂身份特殊,当今天子为了靖南王之子下跪讨打,传出去天子的威严何在,朝廷的颜面何存?
萧濂仰着头,看向李钰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头饿狼,“太傅,朕再说最后一遍,所有罪责,朕替他担。”
李钰气笑了,“陛下讨打是吧?”
“来人。”
李钰一喊,昨晚刚组建起来的太监班子抬进来两条长凳。长凳的头部雕刻着龙头,尾部以龙尾为拷,整条长凳就是一条完整的龙身。长凳的两侧摆着两条龙杖,像是龙的两条胳膊,一左一右的附在龙身上。
萧濂硬气的趴上去。
草监班子纷纷退了出去,寝内只剩下三个人。
李钰举起龙杖,高悬在空中,颇有要打死萧濂的意思。楚熹还没见过这种阵仗,吓得两腿发软。没想到太傅连皇帝也敢打。
“陛下既然愿挨,那老臣就不客气了。”
萧濂把头扭向楚熹所在的方向,朝他眨眨眼。楚熹哆嗦的跪在原地。
一杖落下,萧濂身子瞬间绷直。楚熹往前跪,跪在太傅脚下,“太傅,是我的错,你打我……”
李钰一脚踹开他。
又一杖落下,萧濂疼的叫出声,他扭过头去,不敢再看楚熹。
万一一会儿没忍住哭了……
李钰手中的龙杖高高举起,重重落下,打的萧濂臀间迸发热浪,一杖一杖的卷起,又一杖一杖的褪去。
十杖之后,萧濂的眼里泛起泪花,额头上的汗打湿了碎发,凝结在龙头处。
他还能忍住。李钰打人从来不会收力,仅仅挨了十杖,萧濂的臀间已经青紫了。龙杖与龙袍激烈相撞,撞的萧濂满头大汗。
二十杖之后,萧濂眼中的泪与额头的汗一同落下,打湿了金砖地板。
臀间血肉连成一体,染红了明黄色龙袍,十六岁刚刚登基的天子此刻已然泪满眼眶,臀上伤痕不堪入目。
李钰扔掉龙杖,摔门而出。
楚熹一瘸一拐的走过来,跪在萧濂身前,捧起帝王的脸。
“疼吗?”萧濂问。
楚熹脑袋发懵,这话不应该他问萧濂吗?怎么被萧濂先问出口?
楚熹咬着嘴唇,“不疼。”
萧濂梅开二度,“朕打疼你了吧?”
楚熹摇摇头,“哥哥,我不疼的,呜呜呜……哥哥,你……”
萧濂抬起手腕,摸了摸楚熹的头,“朕没事的,你不疼就……”
话还没说完,萧濂的手腕垂落,楚熹眼尖的从下方接住,不小心扯到伤口,闷叫一声,大喊道:“来人,太医……陛下,陛下晕过去了……太医……太医!”
太傅早就吩咐过了,李太医提着药箱赶到,给萧濂处理伤口。亵裤连着血肉褪下,楚熹闭上眼不敢看。臀上肿痕布满青紫,被鲜血盖上痕迹。李太医给萧濂涂上药膏,楚熹等着萧濂醒来。
“你醒了?”
萧濂看着楚熹跪在地上,让他起来,楚熹摇摇头,萧濂瞥了一眼他的膝盖,又将视线定格在亵裤边缘。
楚熹俯趴在龙榻旁,像只没开窍的小野猫,耷拉着九条命都不够砍的脑袋。
“上过药了?”萧濂拍了拍他的手背,顺便捏了一下,“我看看。”
楚熹掰过萧濂的头,萧濂:“……”
萧濂扭过头,去拽他的亵裤,“朕不是要看自己的伤,朕要看看你的。”
“我上药了。”楚熹后退几步,心虚的说。
萧濂的伤还没好,做不了大幅度的动作,稍微一动,就会牵扯到伤口,楚熹就是看中这一点,才敢往后退的。
萧濂一看楚熹往回缩的模样,就知道这小孩儿光顾着担心别人的伤口了,带着感动的火气瞬间蹿出心口。
“长本事了?赶往后退?”萧濂冷冷的说:“找揍?”
楚熹死死的提着亵裤,嘴里振振有词的嘟囔,“你都这样了,还想……”
“扶朕起来。”
楚熹腿软,趴下身子,“别,哥哥,我错了,我现在就去上药。”
萧濂指着李太医刚留下来的药膏,“用这个。”
白玉梨花奢金膏,全天下最好的治疗挨打的药膏,万金难求。
李太医掏空了太医院的底才研制出来的药膏,花费上万两黄金就制出来一小块。
“朕没力气给你上药了。”萧濂说,“你自己来。”
楚熹褪下亵裤,指尖沾上药膏,往红臀上抹。萧濂嫌他笨拙,上药都不会,抓住他的手腕带到了龙榻边上。
楚熹一半身子趴在龙榻上,另一半身子悬在空中。他倒是不怎么疼,萧濂没捱住闷哼一声。
“哥哥……”
“疼了?”萧濂关心道。
楚熹摇头,冰凉的软膏贴上热臀,臀尖抽了一下。萧濂嗤笑,“还不好意思?”
“……”
楚熹皮糙肉厚的,脸皮也厚,在靖南王府当着众人的面脱光了被打屁股,脸皮从小就练出来了,才不会不好意思。
但是这个药膏……为什么这么烫?
涂完药膏,楚熹和萧濂并排趴着,成了一对儿难兄难弟。二人四目相对,眉眼如波,好像说了许多知心话。
“今天初十。”萧濂说。
听到这个日子,楚熹浑身紧绷。每月初十,他都要陪着娘亲说说话的。来了皇宫几天了,快要不知道今夕是何年了,经过萧濂的提醒,楚熹才反应过来,今天是初十。
“朕今晚有晚宴,皇宫里会很热闹,乾清宫算是个安静的地方,你待在这里,不要乱跑,陆偌就在上面守着。”
楚熹点头。过了一会儿,担心的说:“哥哥身上有伤,晚宴行不……”
“朕、行。”萧濂咬牙道。
楚熹:“……”
等等,为什么要关心杀母仇人,今天初十,萧濂为什么能记住这个日子,还不是因为心虚,狗皇帝就是杀人犯,一点也不值得同情,打死了才好!
轰隆!!!
三声惊雷而下,滚过京城上空。
雷公电母也听到了楚熹的心声,前来劈开乾清宫的殿门,直奔狗皇帝了。
乾清宫的大门被风雷带开,又被陆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好。陆偌从走廊里拿了把伞,撑开,像一条闪电似的在走廊窜来窜去,巡逻。
内室里,楚熹点着枕头,眨巴眼睛:“又下雨了。”
桃花眼里说不出的思绪,一时分不清是说外面又下雨了,还是心里又下雨了。
楚熹记得,他刚来皇宫的第一天就是雨天,伴随着惊雷的雨一会儿大一会儿小,像是拿捏不准的脾气。太子日后要做帝王,伴君如伴虎,君王阴晴不定,他的日子也好过不到哪里去。那又如何?他是来杀人的,就算遍体鳞伤,也要玉石俱焚。
“无妨。”萧濂故意玩笑道,“只要你不哭,就不算下雨。”
“……”
“我看到哥哥刚才哭了。”
“…………”
第6章 前情6
惊雷风嚎,三千里外哭声遍野。
“进了征西王府,就是烂命一条。”
征西王挥舞着鞭子,训练一批又一批的死士。这批是刚进府的。
这些死士都是征西营里出身的,正儿八经的兵将,跟着征西王一路走南闯北,立下汗马功劳,成了征西王的私兵。
私兵被一批批的训练,最终成为合格的死士,都是真正上过战场的兵将,战斗力比普通的死士高至少十倍。
征西王是个好王爷,军营里还是战场上都与士兵同吃同住。现在这幅场面,他们哪里见过。
征西王雷霆鞭子落下,“几鞭子就挨不住了,哭?笑话!”
雷电划过寂静长夜,拍打着死士的泪水,化作层层甲胄。——杀不死我的,必将成为我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