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楓丹不是没有死刑,陈设的剑未尝不可见血。”
“死刑?不能不能!”
娜維婭啪地拍起桌子的情报, 把那些隐秘的罪行指给她看:
“枫丹的死刑就是个摆设!……而且我们不是都亲手查到了这些死亡也带不走的罪,亲眼目睹了幸存者们对猞猁的一次次维护,以及执律庭整体对猞猁又恨又爱的复杂心态了嗎?克洛琳德!他殺的可没一个好人!”
甚至連说是坏人, 惡人,都太轻。
“但凡随便换了别的国家的什么律法,他们中最安分的也該被枪毙两次了!猞猁只是送他们去了该去的地方——只是一次性送得多了些!怎么能判司机死刑呢?”
“娜维娅……”
克洛琳德没有像以往一样,对她露出或纵容或无奈的目光,她只是呼唤了一声挚友的名字后,然后露出悲觀的神情。
“我……”
“行了行了,不用说了。”
娜维娅用脚指头想都能猜到她要说什么。
无非就是什么猞猁的行为太过火,比起私刑现在更像是对惡人的屠戮,然后就是律法啊程序正义啊审判官啊,情况很严重猞猁不死就是对秩序的践踏之类的零零碎碎,但这些事娜维娅能不知道嗎?
“我理解你的顾虑,确实,如此猖狂的殺手,就算是纵觀七国的历史,也是前所未有。”
“……”
克洛琳德没好意思提醒她,其实七国里就正义之国的罪犯最多最优良,建了个梅洛彼得堡才勉强裝下。
“但是请别忘了,我亲爱的朋友!”
娜维娅的声音忽然拔高。
“枫丹的正义是民众的正义,我们的杀手也不是一般的杀手!”
“……民众的正义?”
克洛琳德略加思考,悲观的眼睛忽然闪过一丝微光:
“你是说諭示裁定枢机?”
“正是!!”
娜维娅扔下烟斗,伸手遥遥指向歌剧院的反向,指那公义的天平,神明的造物。
“枫丹的审判,都是戏剧。”
这很荒谬,却是现实。
“真相是剧本,证人是演员,而观众,千千万万的枫丹民众——说句不敬的,其实他们是决定这戏剧最终走向的神明!憤怒,同情,对正义的渴望……这些汹涌的情绪,才是驱动諭示裁定枢机的能量之源!”
“!”
谕示裁定枢机确实随着观众的思想左右摇摆,克洛琳德有点驚奇地看着眉飞色舞的娜维娅。
“告诉我,朋友。”
她抓着手里厚厚一叠关于猞猁受害者罪行的文件用力摇晃。
“当他们看见猞猁的爪下,除了不公与絕望什么也没撕碎时,那响彻云霄的呼声,会是‘死刑’嗎?”
“……”
克洛琳德思考了一会,竟覺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你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
“我一直都很聪明好不好!哼哼,放心好了,克洛琳德,只要猞猁的手不染无辜人的血,也不向无罪的人行暴。”
她竖起一根手指强调。
“那你我收集的这些证据,定会在法庭上左右观众的情绪,他絕不会成为枫丹的第一个死刑犯的……当然,再怎么说也肯定少不了蹲大牢就是了。”
合理。
“保住命已经很不错了。”
彼时的克洛琳德放松眉目,不再忧愁:
“我们还是要尽快把他抓住比较好,说起来,你看这份美露莘给出来的详细报告,身高一米五至一米六,体型瘦弱,力大无比的未成年男性,你有听说过类似的人吗?”
“……”
“娜维娅?怎么突然沉默?”
“应该、不能是他吧,哈哈,他虽然能捏断手枪,但是逼问迈勒斯时连刀都不敢拿…怎么敢杀人呢,哈哈,哈哈。”
……
结果还真是啊!!
不仅真是,对方还开始堕落,下黑手绑架无辜的老爹了!!
“喂,喂!叫恩的!!给我说话,给我解释!!”
娜维娅真的恨对方是个哑巴。
发现了猞猁的真身,反而给她带了更多困惑。
“你为什么捉我老爹?老爹他确实违过法,但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啊!”
三下五除二地把胎海水打包好,小娜维娅跳起来锤他:
“说话!啊!你之前不是挺能说的吗!?”
这也是个疑点。
那拳头捶在身上比雪重不了多少,但梅因库恩还是连连后退,几乎抱头鼠窜。
“你身为连环杀手当有的风度呢?气势呢?你拿什么杀人的?哭着求对方自己把自己砸成肉泥吗?”
这也是个疑点。
“你为什么杀人?为钱?为名?为复仇?”
但对方身无华服,隐姓埋名,死者穷富皆有,几无关联。
“我实在是搞不明白你。”
对方满身疑点。
不弄清楚这些疑点,不把一切掌握在手,娜维娅就没法安心地将他送进歌剧院。
“说话呀!”
可对方偏偏像个哑巴!
梅因库恩一直是个非暴力不合作的性格,娜维娅作为小小人类,可怕,但也没可怕到让半妖把自己混血烦恼供出的地步。
[……]
沉默的少年迈着长腿,驚慌失措地吊着小娜维娅在据地里溜了好几圈,在发现这里的东西都被玛塞勒提前清理干净后,迅速地跑了。
[走!]
猫要跑,誰能拦得住呢?娜维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一把抓住玛塞勒和水瓶子,跳进水里溜得飞快。
甚至连一瓶胎海水也没留。
“过河拆桥的混蛋!”
娜维娅气得要死。
“至少告诉我老爹在哪啊!”
虽然看起来一直在地位上占了优势,但仔细一复盘,娜维娅憤怒地发现自己竟除了困惑什么也没得到。
她只能气愤愤地穿好潜水服,两手空空地返回岸上。
“绝对、绝对、要抓住你!”
“誰!……大小姐!你没死,你没死!感谢神明!!”
她刚一从海面上露头,就被一帮西裝男大叫着拎起来,泪都甩在她的头盔上。
“死?死什么死?”
小娜维娅心里正恼怒,闻言也是不客气蹬着短腿踢他们:
“你家大小姐我英明神武,能活一百岁!”
“大小姐!你有所不知!”
有人呜呜地告状:
“本来我们在迈勒斯的安排下在这里等你,结果等着等着,就看见那个绑架了老爷的小崽子从海里跳出来,手里还抓着玛塞勒先生,我们就向他开枪……”
“开枪!?”
娜维娅大惊失色,赶紧揪住他问:
“没伤到人吧!”
“没、没,我们都怕伤了玛塞勒先生,基本就是开枪吓吓他,结果一点用没有!玛塞勒先生也被绑走了!”
娜维娅刚升起的担忧又压了回去:“…也行。”
她回想玛塞勒在水下时经历的数小时折磨,觉得对方可能觉得落在猞猁手里还不如被当场打死。
“大小姐,大小姐——呜呜呜呜!没了你我们还怎么活啊!”
哭声还没停止,娜维娅心烦意乱:
“行了行了行了!我就下个水,你们怎么哭成这样?”
“大小姐,你有所不知!”
熟悉的控诉声又响起:
“我们当时看见他手里只抓着玛塞勒,没看见您的影子,就边开枪边问他‘说!你把我们大小姐弄哪里去了’,谁知道,谁知道他居然……呜呜呜呜!”
又是一声被吓惨了的抽噎,把娜维娅急得抓心挠肝:
“他干什么了?你快说啊!”
“他、他没说话,我们一直问您在哪,他就犹豫地抬手……”
西装小弟的脸色随着回忆而变得惨白。
“在自己的脖子上抹了一刀……呜呜呜!大小姐!我们就都以为你被他杀了!”
“……”
“大小姐,大小姐?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喉咙真的被割了。”
“……”
一巴掌拍开小弟要拔她潜水头盔的手,娜维娅忍了又忍。
“神经病啊!”
没忍住!
“不是,他这么做是为什么啊!被人误解他很爽吗?被人恨他很舒服吗?就这么喜欢被人开枪射!?神经病!受虐狂!!”
“大、大小姐?”
西装小弟惊慌失措地看着风度全失,大骂特骂的娜维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