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梅因库恩僵着臉,一手提头一手提身体,飞快地窜进歌剧院,狂拍谕示裁定枢机。
[芙卡洛斯——]
“你又来了呀,小猫。”
芙卡洛斯被唤醒,睁眼看见满身红的少年人赤着脚,裹着破布在舞台上急得乱蹦,中间还躺了个断头男尸,血流了歌剧院一地。
“祭祀?好怀念啊。”
“……”
不对!孩子,你杀人后把尸体直接搬上法庭?这对吗?
活了几百年,芙卡洛斯也是头一次体验到欲语还休的滋味。
“讓他活过来——”猫哭唧唧,芙卡洛斯不是人,梅因库恩可以自如地与她交流:
“我还有问題要问他!”
“这,有点为难神了。”
头疼地扶额,芙卡洛斯擺摆手,还是决定先把猫抓进精神世界。
“说说吧,小恩。”
一片强光过后,熟悉的女神出现在梅因库恩眼前,芙卡洛斯的微笑里帶着无奈与谴责。
“我这子民犯了什么重罪,令你对他痛下杀手?”
“太多了,一会说。”
梅因库恩懒得为自己辩解,反手掏出怀里的胎海水直奔主題……玛塞勒没救了他现在只能问神了:
“这就是毁灭楓丹的罪魁祸首?告诉我,未来楓丹的海水是不是都变成这种东西了?不许不回答……”
“你从哪搞来的?”
芙卡洛斯惊了一下,干脆道:
“是。”
梅因库恩愣住,立刻摆出怀疑的目光:“…怎么这么干脆。”
“这个问题你心里已有答案,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有些哀怜地看看与自己等高的少年,芙卡洛斯不知道第几次劝慰:
“不要再想有关预言的事情了,你的位格低微,无论如何也无法与命运抗衡。”
“那么,我要问第二个问题了。”
梅因库恩可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是趁着她难得的坦诚穷追猛打:
“为什么胎海水不接纳我灌注的負面情緒?提瓦特的水不是对人類的情緒来者不拒吗?”
这个问题是让他最惊恐,最难安的。
“……你灌注的……負面情緒?”芙卡洛斯重复着,眉宇间第一次浮现出纯粹的困惑。
“是的!”
梅因库恩的声音帶着一丝不易察覺的焦躁
“我在发现它能溶解人的瞬间就一直试图用負面情绪操控它,恐惧,愤怒,憎恨……可是都不行,都进不去!”
“等等,等等。”
芙卡洛斯连连摆手,试图理清这惊人的信息:
“你的力量来自于情绪?少见,太少见,你的父亲或母亲绝对有一方不同凡响……难怪你能轻松掌控从正义中转换的律偿混能,这就是你想拯救世界的倚仗?”
“只是负面情绪而已。”
梅因库恩提醒,态度像是在强调一种污秽却实用的工具。
“不可能,正义可不是负面情绪。”
芙卡洛斯想反驳,但梅因库恩不想听,他的重点从不在自己讨厌的血脉身上。
“你先告诉我为什么!”
“好,好,不要急。”
熟练地安抚后,芙卡洛斯开始为难:
“我该怎么向你解释呢……你知道光界力与人界力吗?”
“?”猫没有文化,“没听过。”
“嗯……这解释起来可有些困难。”
当老师也是个新奇的体验,不涉及到自己的救世计划时,芙卡洛斯乐意多说些:
“提瓦特大陆上常见的水,无论是河流、雨水,还是神之眼拥有者操控的水元素力,都属于人界力的范畴。”
“不仅如此,人界力亦与人类息息相关,除温和的元素力外,人类的情感、记忆、愿望…这些愿力,也是人界力。”
“而人界力的水元素温和,就像一个天然的容器或载体,它能吸收、储存同为人界力的情绪。”
“但是,原始胎海之水完全不同。它并非人界力的造物,它是光界力的具现,世间最原始的存在,生命的起源。”
芙卡洛斯匆匆略过这里,只是向梅因库恩强调:
“小恩,你的力量既然源于情绪,那它就天然适配于人界力的体系,但操控胎海水,需要的不是情绪,而是……”
对生命本源法则的理解和掌控。
这通常是水之龙王的权柄。
芙卡洛斯咽下这两句话,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沫芒宫的方向。
“明白了吗?放弃吧,停止努力吧。”
最后的最后,她微笑起来,怜悯地摸摸一脸困惑的学生。
“这不是打击,只是事实,你真的什么也做不到。”
神明不委婉。
她是故意想让对方放弃,徒劳的努力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对方也确实说出了她想听到的回答。
“明白就好,你只需要全心全意地相信我,然后将一切重担卸给我就好。”
“胎海水……” 梅因库恩突然抬起头,打断了她,问了一个极其古怪的问题,“能养鱼吗?”
“……能?”她完全没跟上这思维的跳跃。
“能养海獭,胖胖豹豹,水母……吗?”
梅因库恩又说了一长串海洋生物。
“能,都能。”
芙卡洛斯完全搞不明白他在做什么了。
“原始胎海是提瓦特孕育生命的特殊水域,生命几乎都诞生自这片原始海洋,它无害如母亲。”
无害。
“只溶解楓丹人?”
“只溶解枫丹人。”
“怎么这里也有种族歧視?”
梅因库恩有点纳闷,但更多的是安心,他大松了一口气,竖瞳里流露笑意。
“感谢你,芙卡洛斯,太好了,我的救世计划,仍然正确。”
“什么?”芙卡洛斯心头猛地一跳,总感觉猫要说什么惊世之语。
“我假设。”
也许梅因库恩将一辈子的聪明才智都用在这次假设上了。
“未来有一日,越来越多的胎海水从某处泄露,与海水汇聚,令水平面上升,淹没枫丹。”
“……”芙卡洛斯彻底沉默,连微笑也没有,只是用和芙宁娜一模一样的异瞳看他,看他会做出什么无用的挣扎。
她如愿了。
“那么。“
梅因库恩总不说话,声音也就虚软无力,又轻又哑,和猫形态时一样毫无威胁性。
他就用这样不中气的声音放出狂言。
“我就将那些普通的海水——抽出来!”
“胎海水增加多少,我就用情绪抽多少,增加的多,我就多抽,增加的少,我就少抽,它要是爆表了,我就把海全抽了。”
“!?”
比雷穆利亚绝望百倍,比阿兰·吉约丹愚蠢千倍,比雷内癫狂万倍的计划,向芙卡洛斯显示冰山一角。
“哈哈哈哈哈哈!!”
梅因库恩明明没注射药物,却也能感受到肆无忌惮的兴奋与快意,他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那想象中的、由他意志操控的滔天恶意:
“我将以人之恨意为号,令那灭世的水平面,永不得上升,我要让死亡的潮汐,永世不得触及枫丹城的围墙,哈哈哈哈!”
“为我高兴吧,芙卡洛斯。”
最后的最后,他猛地看向呆立的神明,眼中是燃烧的疯狂和一丝近乎自虐的嘲弄。
“我终于为我这低贱的生命,找到存在的意义了。”
那些嘲弄很快消失,因为梅因库恩真的不乐意将重点放在自己身上,他回顾救世计划,审视其中的缺点:
“以后,枫丹人就别想在本国的海里游泳了,真可惜。”
*
“停!你只需要信我,其他什么也别做!”
芙卡洛斯坚定地表示了抗议并进行拦阻。
“我现在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当时就满足你的心愿,直接判你死刑好了。”
她甚至悲观到说出这种话。
“你知道要多少负面情绪才能染黑一片海吗?你会悲惨地被杀害,在憎恨中逃亡,死也不得安宁,万世遗臭。”
“我可以死,但哥哥不可以死。”
梅因库恩已读乱回,专注于自己的计划:
“你觉得我把抽出来的枫丹海水放哪里比较好?须弥沙漠吗?”
这是他计划里最重要的一步。
找不到容纳海水的好方法,一切都是空谈。
所以芙卡洛斯说:
“我绝不会再回答你一个字。”
她想了想,又觉得这样回不妥,对方极可能不带脑子直接行动,就严厉警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