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公安头子身后的一个年轻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了一副框形眼镜。
  五条悟撇了一眼,无所谓地移开目光。
  “判案自有流程,还轮不到你们取人性命!”
  公安头子的眼神利如出窍寒锋,他瞬间做出判断,抽出手枪,“砰”的几声,朝夏油杰射出四发子弹!
  三发锁住身形,最后一发设向他结印的右手!
  夏油杰岂是无印便不能施展术式的人?他讥诮的笑了笑,漫不经心地挥挥手。
  触手挡下子弹,在惯性下,不客气的将所以公安贯倒在地。
  “咒术界有咒术界的执行条例,面对诅咒师,格杀勿论!”
  一旁的五条悟饶有趣味地挑眉,戏谑勾唇:“老子现在有点佩服你们的勇气了。”
  “所谓愚昧使人盲目,盲目使人愚勇,不外如是。”
  夏油杰挂着如春风和煦醉人的笑容,眸光却轻佻傲慢。他看着五条悟,只肯分出余光关照地上那群蜷起的蝼蚁。
  五条悟触及他的神情,眸光瞬时被烫到。浑身触电,犹如雷劈,蓦地红了脸,像是见到猫的耗子。
  这种“悲天悯人”看蠢货的怜爱眼神!这种的“尔等凡人,自找死路”的不屑神情!这种“一群猴子,岂敢造次”的王者风范!
  虽略显稚嫩青涩,却让五条悟瞬间梦回被大夏油杰逗弄的时候。那是一种完全被包容,被宠溺,被溺爱的感觉,犹如被蚌壳蚌肉裹起的珍珠,被绞起捆绑,看似裹挟但是自由,连世界都是柔软温润的。
  现在的夏油杰给他的感觉不一样,他陪他身边,像是太阳又像月亮,无论他奔走在旷野还是钢筋水泥围裹的小巷,总有一束光游移探寻,找到他,来到他的身旁。
  总之,五条悟有点难为情的抿了抿唇。杰,有点涩……
  一切只在瞬息之间,五条悟突然用力闭眼,打了自己一巴掌。
  这声脆响回荡在宽阔空荡的楼层,看呆了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围观他们打机锋的爆破警察,也让一旁逐渐缓过来的公安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方才夏油杰那一下留了情,只是一击收了力的物理攻击。可现在的这个,是传说中高傲冷漠、强势孤傲、万事由心、五条家五百年一遇注定会成为当代最强的六眼神子啊!
  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核弹般的男人!
  难道……这是什么特殊术式发动的必要条件吗?
  听说术式的全面发动需要咒词、掌印……
  原来掌印是这么朴实无化的简称吗!他给了自己一个巴掌印……难道我们惹怒了他,他……要动真格了?!
  一时间,公安的人面色惊恐。
  公安头子脸色沉如粪土,他憋道:“……既然诅咒师已被这位小哥解决了,那我们就退下来,不耽误两位同学吃饭了,呵呵,呵呵呵呵。”
  他打了个手势,让身后的人都撤退。勉强自己尴尬笑了声算打招呼后,捡起炸弹残骸,自己也撤了。
  来的时候,数辆纯黑色的车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霸道姿势,蛮狠冲破警戒线包围了大楼。
  雄赳赳气昂昂下车,拍着屁股灰脚下生火撤退,这一串的反应看的在场的人一脸脸懵逼。
  任务完成,夏油杰懒得管他们。五条悟的动作过于迅速,他阻之不及,此时他捏住他的下巴,把印了掌印的脸往光处撇了撇,好笑道:“好端端扇自己干什么,是突然想起来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在自己唾弃自己吗?”
  五条悟不自在的把下巴抽离温热的指尖,掩饰道:“打蚊子而已。”
  他扇了扇周围,好像真的有一群盯着他咬的蚊子,夸张的升高语调:“哎呀呀呀呀!我们去吃饭吧,这里蚊子太多了!烦死了!”
  不待对方说什么,他拽着夏油杰狂奔,掀起灰尘,掠过警察周围,忽视二人瞪大的眼睛和伸出的手,从破碎的窗口一跃而下。
  咒术总监会,会议室。
  石田辉跟随领路的咒术师,一路垂首,盯着地板,以示恭敬。
  “敢问大人,不知总监部大人们所召为何事?”
  领路人低着眸子不做声,他迈着的步子间距一致,不紧不慢,透露着训练有素的老派优雅。
  石田辉心中嗤笑,说得好听点是总监部的工作人员,地位凛然受人敬仰,其实不过是某位高层身边的狗而已。
  他面上做足了姿态,身段放的很低,缩着脖子一副畏畏缩缩不成气候的老实人样子。
  侍从示意石田辉止步,警告他不要再上前了,自己则转身走近大门,规律地扣了三下:“大人,人带到了。”
  一道苍老沙哑,盛气凌人的声音淡漠响起:“带进来。”
  侍从推门,站在门外伸手,示意他马上进去。
  看着辅助监督没入黑暗的背影,他立刻把门合上。
  ‘吱呀——’一声,老旧腐朽的木门在身后闭合。
  这里久经风霜,处处透露着昨日的奢靡浮华,经年之后,也只能靠弥久腐化的装横,支撑着掺满尘土味的威严。
  一面谨慎到命人距门很远就留步,一面连扇铁门都不肯安,倔强的不准让音都不隔的木板退休……
  石田辉余光瞄着四周。室内昏暗压抑,没有灯光,用的还是几个世纪前的挂墙烛台,连油灯都没有,活像是吸血鬼的老巢。
  几只裹着和服的橘子蹲在屏风后面,壁灯隐隐约约照出几道忽明忽暗不连贯的影子,各个弯腰驼背支在椅子上,仿佛那是与他们相依偎的心爱棺椁。
  石田辉站在弧形大厅的中央,面上诚惶诚恐,深深埋头,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结结实实翻了个白眼。
  他站了很久,久到腿麻,像是被吓的两股颤颤抖腿,不动神色的翻了翻麻了的脚腕。
  见此,屏风后的人才满意,传来沙哑的声音,像是才注意到的这里有人似的,漫不经心地说:“石田辉,你可知罪?”
  石田辉头埋得更低了,腿抖得更快了:“我我我我,我不知道啊!”
  “哼!六眼曾见过星浆体,你为何不上报!我问你,星浆体去了哪里?!”
  “我我我我我我,我不知道!他们,他们没说!”
  石田辉倏地抬头,眼神惊恐,像是察觉此举冒犯,又马上低回去,不停地咽口水,才颤抖着声线回答:“家父,家父曾得罪过他们。他们,并不信任我,也不令我更着……”
  “呵,此乃推脱!总之,你要为此事负责,限你三日之内,查出星浆体的下落!”
  “我,我知道了。”
  石田辉唯唯诺诺的的应下来。
  屏风后的声音恩威并施:“此事完成的好,你往后便归属于总监部,此后成为六眼的专属辅助监督,监视他们的行踪举动吧。”
  石田辉倏地抬头,激动的瞪大眼睛,猛地90度鞠躬,感激涕零道:“多谢各位大人赏识!”
  “退下吧。”
  “是,是,是!”
  他连声应道,后退了数步,恭敬的转身,转身瞬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门外的侍从恭候着,他笑着拒绝引路,顺直走到财务部门,掏出一叠叠账单。
  佝偻着背的中年男人埋在一摞摞账铺里,他机械的从右后方一摞中翻出一本厚厚的账本,头都不抬接过单子,拉出计算机费劲的加减乘除起来。
  石田辉百无聊赖,一边维持人设,一边在心里和他同病相怜。在古板老旧的人手底下工作的后果就是,工位上连台电脑都没有。
  当然,咒术部门的财务大多都是枝连枝攀上来的,他们估计没有读过会计专业,应该也操作不来财务系统。
  神游了一会,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半晌,看着得出的数字,男人麻木的眼神变得惊恐,抬头,用一种“你在驴我”的眼神看着他。
  石田辉回过神,缩着肩膀蚊声细气:“这是五条家少主的账单,”他补充道:“本来他要买栋别墅专门祓除咒灵的,我没让……”
  对面的男人呆了会,最后木着眼睛盖了章。自己就是个打工的,反正不是他的钱,蒜鸟蒜鸟。
  石田辉出了总监部,看着银行卡上膨胀的数字,开始真心实意感谢起总监部的安排来,深觉这的确是个肥美的差事。
  总监部内部。
  没了外人在场,一群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吵了起来。
  “六眼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我们总要想个办法治一治他!”
  仗着五条一派的在席人员不在场,一个绝顶的老头大放厥词。
  “我们是不想吗?!还不是石田彰不给力,不仅未能招揽到咒灵操术,反而将他推向了五条一派!”
  “星浆体也不见了,若是天元大人同化失败……”
  “还不是监管不力!我当初就说了,不要完全听从天元大人的决定,至少要派一些人监视星浆体行踪!”
  “你这么能,你当初怎么不做呢?”
  “好了!都别吵了!”一个满头长满黑白芝麻的老人开头,他头顶一条缝合线,正是加茂派的长老,加茂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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