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前头皇上带着小公主往黄履庄那边，他是听说了的。
也没觉得多奇怪。
毕竟姓黄的除了制器之外，还会鼓捣什么自走的小人儿、会叫的木头小狗，都是小孩子会喜欢的东西。
但往他这边，还奉了太后一道？
这就很让戴梓心里打鼓了啊！
就怕自己哪里犯了错，又碍了哪位贵人的眼。一言不合，又要被撵到关外去捡松子、挖人参去。
结果……
甫一见面，刚行完礼。皇上最最宠爱的和硕福襄公主就对他甜甜地笑，称他是戴先生，还……
还拿了块种水极好的翡翠玉佩要送他？
吓得戴梓又扑通一声跪下：“无功不受禄，公主这可万万舍不得呀！”
小家伙眨了眨灵动的大眼睛：“怎么会，没有功？明明，明明是，大大的功！先生造的多多头鸟鸟枪，帮阿玛得了第一名！”
“第一名哦~”
“那天，阿玛可高兴。福福，福福也，可高兴。他们，他们都说，阿玛枪法神准，超厉害。再也没有，再也没有人，说他四力半了。嗯，凭这，凭这，先生就该赏！”
第215章 不用康熙开口，乌那希都能来句君子不党
啊？
戴梓一头雾水，不知道这背后又是个什么故事。还是康熙亲自给解了惑，又言既然是小公主的一番心意，他尽管收下便是。
戴梓这才领旨谢恩，谢小公主。
乌那希赶紧跑开：“不谢，不谢谢。是福福，福福跟大清，该谢先生。”
“阿玛说，尊严只，在剑锋之上。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但不是人人，都会用剑，都拉得开弓。先生的枪枪，能弥补这些，能加大军队武力。是，最最重，最最重要的人才~”
［呜呜呜，为了能让皇玛法对火器研发更重视起来，本公主我呀，也是拼了！嗯，希望皇玛法不会严谨到找阿玛对质的地步。］
［如果有，那就求东方西方不管哪一方的神佛保佑阿玛是个聪明的，知道为他亲亲宝贝女儿圆场。别让皇玛法以为我这是中了邪，要泼我黑狗血……］
已经不知道第多少次被小人儿之心度皇帝之腹的康熙：……
有气，但是根本不方便发。
还得对小家伙所言大加赞成：“不错，咱们福襄说得对，朕和大清都应该感谢先生。当初三藩兴乱，先生就大义凛然地投身军中。”
“先生所制子母开花炮在战场频频立功，当年仿制蟠肠鸟铳、弗朗机炮更是维护了大清尊严。是朕不查，受了奸人蒙蔽，导致先生含冤莫白。”
这话戴梓哪里敢接？
他赶紧噗通跪下：“皇上言重了，这话臣万万不敢当。昔年，昔年也是臣自己不会做人，与同僚之间多有交恶。以至于被奸人污蔑时，连个愿意帮忙作证的人都没有。”
这都不用康熙开口，乌那希也能来一句君子不党啊！
爷孙两个齐用力，把原就比较简单纯粹的戴梓忽悠得迷迷糊糊，恨不得指天誓地要为朝廷效力到死。
偏这个时候，太后还饶有兴致地说对这方面兴趣也很大。能不能耽搁戴先生一会儿，给她们娘几个简单做一个介绍。
站在他面前的可是当朝太后，连皇上都得行礼称皇额娘的存在。
戴梓得吃了什么熊心豹子的，才敢跟这位说不啊？
那必须是毕恭毕敬，将自己以往研究跟现在正在研究的火器都一一介绍。从原理到构造，再到杀伤力等，事无巨细地说个清清楚楚。
就连途中太后突然好奇想知道炮弹是什么样的，里面填充了什么样的火药。
戴梓都得派人往火器库，取一个炮弹来，现场亲自上手拆开，让太后娘娘看个清楚明白。
且盼着这位解了好奇心之后就立即离开，莫耽搁他宝贵的研究时间。
可事实上，哪里是太后好奇？
分明是她手里拉着的小公主想要了解相关情况，太后在她找借口之前先‘心有灵犀’了一波而已。
这不，小公主就大激动，在心里不停喊她皇玛嬷，天底下最好的皇玛嬷了。
啧啧，隔着一个身位，她都能闻到皇上身上那微微的酸！
截胡成功的太后万般欢乐，却不知皇上正竖着耳朵听乖孙女对这方面的见解。等着换成自己的语言，当场跟戴梓提意见，然后惊艳戴梓跟他家宝贝乖孙女，做她的知己呢！
而乌那希也确实没辜负他的期待，看到了面状火药心里就叹了口气。
［果然果然啊，还是这种燃烧不均匀，燃烧速度有限。易受潮易扬尘和泄漏，敏感度还极高，搞不好就要自爆的面状火药。］
［可恶，我为什么就是个学历史的呢？早知道还有不喝孟婆汤就能转世投胎这茬，我当初就应该学化学系。这时候别说颗粒火药了，连 tnt都不在话下。等黄先生的蒸汽机鼓捣好，我就带着朝廷大军杀过去，一顿炸炸炸，让全世界都说大清话。］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知道颗粒火药燃烧性能好，储存运输方便，安全性高。但真不知道具体怎么做的，好想准备原料混合粉碎，再想法子造粒，干燥筛分？］
［最后要在那颗粒上涂石墨还是啥降低摩擦系数，增加安全性来着？］
本来已经想遗憾摇头，让戴梓自己仔细摸索的康熙：！！！
乖乖，你管这叫不懂吗？
你这简直是个懂王啊！
康熙大喜。
赶紧轻咳：“这火药面子都分层了，好像还有点受潮。这炮弹就算上膛了，打出去，效果也会大打折扣吧？”
欸？
戴梓诧异，赶紧奉上彩虹屁：“早听说皇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最是个博学多才的。今日一见，才知传言非虚。”
“确实如您所说，因为往来运输中不可避免的震动等，会让火药有一定的流动和重新堆积。轻者上浮，重者下沉，自然而然形成分层，也果然会影响效果。所以很多时候，为了避免类似事，兵丁都会选择阵前进行火药填充。”
康熙颔首：“这倒也是个办法，但到底太麻烦了些。”
“先生不如想想，该怎么改善这个问题。面状的爱沉积，避免不了分层，那颗粒呢？火药直接制成颗粒，是不是这方面的问题就会小些？ ”
乌那希大眼睛锃亮：［啊啊啊，皇玛法说出了我心！］
可没等她激动三秒，戴梓就立即摇头：“这可不成！实不相瞒，皇上这想法，微臣也有过，还尝试进行了试验。结果，本来就不慎安全的火药力道更大，也更容易自爆了。”
“呀！”
再也忍不住的乌那希惊呼：“力道更大？那，那不是好事吗？”
戴梓脸上一苦：“这……这确实称得上是个好事，可不好保存呀！总不能火药还没等着送到前线，就先给己方造成了大面积伤亡吧。”
“这多简单？”
乌那希小手一挥，特别胸有成竹的样子。
吓得康熙跟皇太后满心忐忑，就怕她眼睛一翻，舌头一伸，小身子一歪。直接给他们来个请神上身，现场教导戴梓怎么制造颗粒火药了。
结果她只神神气气笑：“有好处，那就保留好处，把问题解决掉呗！想法子，让它只劲儿大，不爆爆~”
第216章 误会
见她不但没有盲动，还提出了个颇可行的法子后，康熙不由长舒了口气。
太后更是笑着附和：“有道理啊！去芜存菁，克服坏的，保留好的，这事儿不就成了么？”
戴梓：！！！
有没有可能火器研发跟火药研发，只是一字之差，却差之千里呢？
他主攻制造更具威力、精度、射程跟可靠性的武器。
对火药方面只是一知半解，并不如何精通啊！
这话说的有些丢脸，但眼看着皇上就要点头，把重则大任托付给他。一旦失败，可能连再去关外捡松子，挖人参的机会都不能有了。
小命面前，别的都是扯淡。
戴梓脸上一苦，整个人直直跪下：“回太后娘娘的话，微臣并非没有想过。只是火药方面，实非微臣之所擅长。恐怕，恐怕有心无力呀！”
康熙有些意外：说好的大清火器制造第一人，但凡他没有被禁锢手脚、阻碍研究步伐。就能将大清火器推上一个全新台阶，甚至领先于西方列强呢？
就这？
乌那希倒是没什么意外：［术业有专攻嘛！火器制造跟火药研发听着近似，其实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戴先生能在一个领域干到极致，已经远超常人了，做什么这样一脸自卑的样子？］
［至于火药？嗐！继续找合适的人才呗！泱泱大清，人口数以亿计，出现人才的概率还是相当高的。实在不行，往名道士，尤其是炼丹的名道士群体盯一盯。横竖火药本就是炼丹失败的产物不是？应该没有人比他能更懂火药！］
炼丹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