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是周富德的声音:“皇上, 外头急报,方大人求见。”
  这一句话仿佛巨石落水, 惊起滔天波澜,朗倾意恢复了几分意识, 冷意顺着脊背爬上来,她顺势后退,想要脱身,但刘隆旺的手掌托住了她的腰身,她又顿住了。
  霍怜香见状, 早已怒道:“周公公,有何事不能明早来秉?”
  心下暗自抱怨,这个周富德,平日里乖觉得很,怎得这时候赶上来触霉头。
  周富德的声音充满了无奈:“皇上,奴才也没法子,方大人说,关于摄政王一事,似乎有了重大情况。”
  刘隆旺手一松,由着朗倾意脱了身,他自己也极快地站起身来,朗声冲外说道:“朕马上来。”
  勤政殿内灯火通明,刘隆旺饮了些醒酒汤并热茶,在殿门外见到方景升正在站着等,神色如常。
  “摄政王一事,有何进展?”刘隆旺直接了当地问道:“可是抓住了?”
  “派出去的信使来报,摄政王愿意投降,只需皇上下旨饶恕他的养子。”方景升说完,又微微笑道:“微臣不才,只是抓住了他的养子刘凤楠罢了。”
  刘隆旺嘴角漾起的笑意难以抑制,他坐下来,微微摇头道:“都是该死之人。”
  方景升抬眸看了他一眼,见他面部有些泛红,双眼迷离,不动声色地问道:“皇上大好的兴致,这是饮酒了?”
  刘隆旺愣了愣,想是没有料到他会问出这些来,随即答道:“是,今夜难得有兴致,独酌几杯。”
  方景升不再将话题拉远,而是继续说道:“依微臣之见,理应先装作同意送刘凤楠归北地,待捉了摄政王之后,再着人于北地暗杀刘凤楠。”
  “皇上意下如何?”
  刘隆旺点点头:“你的手段,无需过问,只是,摄政王狡诈多谋,当心他暗中使诈。”
  “放了刘凤楠后,他若要临时逃脱,也是有可能的。”
  “微臣自当不辱皇命。”方景升说完,又低声道:“还有一事。”
  “今日晨起,朗家小姐应召入宫陪伴霍贵妃娘娘,如今天色已晚,恐叨扰了贵妃,微臣意欲接了她回去,不知皇上?”
  刘隆旺这才想起方才那一抹残留在手心的柔软,他不自觉地捏了捏掌心,才要张口,又听见方景升说道:“只怕微臣不日便要启程去抓捕摄政王,还望皇上体贴臣下,叫微臣同她道个别。”
  刘隆旺干笑一声,爽快说道:“这有何难,你自去将她带去便是了。”
  想了想,又补充道:“若是这事成了,年后便安排你们成婚。”
  方景升面上只是笑着,半晌才低头称“是”,行了礼缓缓退了出去。
  外臣不得入内廷,方景升不顾天色已晚,在宫门外的甬路上等了许久,直到身上半边膀子都被夜风吹得僵住了,才远远见到一挺小轿急匆匆赶来,跟着轿子的是几个宫女。
  只见周富德从轿子前头下来,面带惭愧,上前行礼道:“方大人久等了。”
  方景升依礼见过,先不动声色上前掀开轿帘看了一眼,见轿中人面色红润,已是睡熟了。
  他放下轿帘,对着周富德连声道谢,声音轻缓,像是怕吵到了轿中之人。
  周富德连连摆手:“嗐,没帮上大人什么忙。”他悄悄向后指了指:“娘娘那头也要应付,老奴这回怕是要脱层皮了。”
  方景升笑道:“周总管说笑了,您是皇上身边的老人了,贵妃娘娘再怎么生气,也不会不顾皇上的面子。更何况周总管心明眼亮,应付起来怕也是得心应手。”
  他向前一步,低声道:“前日查抄江东郭家,见到几幅上好的字画,改日送到周总管宅子里头,权当几日之后的寿辰贺礼了。”
  周富德听得高兴,面上却是止不住的小心谨慎。
  两人道别之后,方景升进得轿中,方才的温雅从容已近全失,面色犹如黑夜一般暗沉。他凑近嗅了一下,见朗倾意面上虽刻意用什么脂粉盖住了酒气,可还是有淡淡的梅子香传来,他又坐了回去。
  到宫门外换过了方府的马车,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到了方府门前,只见雀儿只在门内守着,一见到方景升抱着朗倾意过来,便轻声说道:“大人,老太太叫您过去一趟。”
  方景升这才将昏睡中的朗倾意交给赶来的小夏小秋并几个婆子,低声吩咐道:“替她洗了,再饮些茶和醒酒汤。”
  耐着性子去见了老太太,无非还是那些话,莫要亏待了人家女儿,叫她跟着自己来住之类。方景升低着头,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末了,低着头打了个哈欠,困得摇摇欲坠。
  老太太见状无法,只得叫他回去了。
  至自己房中清洗已毕,已是丑时的光景,他穿着寝衣缓步走进内室,见朗倾意不知何时从榻上翻了一半下来,上半身竖着睡在榻上,脚在鞋子里。想是酒还未醒,半梦半醒间穿了鞋想要出去,谁知又趴着睡了过去。
  见此情景,他只觉有好气又好笑,便动身去搬她的身子,岂料她饮了酒后,身子绵软,他搬动几回,她都犹如面条一般,滑溜溜地又滚回原地了。
  外头桌上的茶盏和醒酒汤碗都是空的,因此小夏小秋必定是尽力替她解酒的,可她还是醉成这样,可见畅意饮了多少。
  到底是她心大遭了暗算,还是有意逢迎?这个念头一出,他不禁又想起勤政殿中皇帝面上的酒意,又是神色一滞。
  禁不住手上一用力,捏了她腰上的软肉,她睡梦里皱紧了眉头,发出“唔”的一声,却并未醒过来。
  他又沉着脸,在她后腰上不轻不重地拍了几巴掌,意图将她弄醒。
  可她却只是弓起腰身,口中不情愿地嘀咕几声,侧过头又睡了过去。
  挣扎间,她寝衣都褪到上头去,露出通体雪白的一段腰肢来,看得方景升心头火起,禁不住将手探进去,感受细滑。
  过了片刻,有些粗重的动作激得朗倾意半梦半醒之间抬起头来,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去,又因头昏脑胀,不得已又跌向榻间。
  记忆只停留在饮酒那一刻,她想也没想,便迷迷糊糊地问道:“皇上?”
  身后之人动作一滞,随后又更加激烈起来,她起不得身,只好挣开双臂向前爬去,意图冲开桎梏。
  身后之人哪舍得放开了她,一边按住她的双肩,一边俯下身子,在她耳边问道:“你说我是谁?”
  她身上滚烫,却没来由地像是遭了北地的寒风吹,遍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随后,酒醒了三分之一,冷汗也冒了出来。
  她这一愣神,倒叫身后之人冷笑一声,责问地更加急迫。
  她将头伏在枕上,不得已间,只能勉强含糊答道:“你是……方景升……”
  呼吸之间,她自己都嗅到一丝方才梅子酒清甜的气息,回想起方才醉酒后的零星片段,一时间又觉得心慌脸烫,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不知是不是酒意还未散去,她只羞赧了片刻,又觉得理直气壮起来。
  她被他欺辱至此,难道不能叫她反抗?
  既然是皇帝都站在他那边,那她意图说服皇帝,又有何不可?
  她没嫁他,也就谈不上什么守贞,她做的这一切都是合理的。
  若是世人有些风言风语,说她一个女子同几个男人纠缠不清,那也都是他方景升害的。
  想到这里,她又妄图挺直腰背,可瞬间又被他压下去,动弹不得。
  身后传来他压抑着情愫的声音:“你今日错哪儿了?”
  她听了,想要冷笑一声,岂料从唇齿间发出的声音却是变了调的低吟,她只好咬了牙,尽量不再发出声音。
  方景升心里含着气,便又使出那招来,朗倾意只觉周身七零八散,灵魂都飘在半空里。
  英雄不吃眼前亏,她只好放弃抵抗,张了张口,艰难地说道:“错在……不该饮酒。”
  他见她愿意认错,面色也好了几分,但还是皱着眉纠正道:“错了,是不该在我不在之时饮酒。”
  “对。”她只好点头附和,又奋力回过头来,红着脸问:“你能不能……快些?”
  “我……要去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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