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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今早她出院子时,这枚荷包还没完工,她着急出门,便先装到了自己的衣袋里。试问,如果她真想把晋承堂弟的玉佩据为己有,为何不把玉佩装到自己的荷包里,而是要放到一只还没完全做好的新荷包里?”
  说完这些,她沉声道:“那是因为,香草本就没有占据这个玉佩的心思,她把玉佩装到静思院专用的新荷包里,是怕弄脏了玉佩,她甚至已亲手还到了晋承堂弟的面前,可晋承堂弟二话不说,便让小厮绑住了她的手打了她几棍。敢问晋承堂弟带着几个小厮故意制造这一幕,欺负我的丫鬟口不能言,故意殴打污蔑她,逼她承认偷了你的玉佩,这些行为,与那些欺凌弱小的贼寇有什么区别?”
  话音落下,像被劈手打了一个耳光似的,贺晋承一张脸瞬间又红又热,几次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来。
  而他的小厮们,则齐齐低下了头,羞愧难当。
  眼下这幕情形,真相如何一目了然,崔氏有些慌了神,急忙去看谢氏的脸色。
  谢氏则抿紧了红唇,皱眉看着姜忆安,脸色似覆了层霜,却不发一言。
  姜忆安双手抱臂,唇角挂着一抹冷笑,亦毫不相让得与她对视,
  崔氏想了一想,小姜氏说的话虽有理有据,但一切都是她的推测而已,只要晋承咬死了不认,这件事便只能不了了之。
  不过,晋承毕竟是个十三四岁的半大孩子,小姜氏这样连唬带吓,言之凿凿的,只怕他禁不住吓唬,很快就承认了。
  若是他认了,依小姜氏那不依不饶的态度,那他岂不得挨棍子,三嫂的脸面不也丢光了?
  想到这里,崔氏登时跳了出来,大声道:“侄媳,这一切都是无稽之谈,谁说了偷东西就非得放到自己的荷包里?兴许是她一时慌张放错了,反验证了她心虚!我看你也别袒护你的丫鬟了,事情分明就是晋承说得那样,没什么可存疑的!你快领了你的丫鬟回院里去,别在这里大呼小叫,丢人现眼了!”
  话音落下,谢氏暗松了口气,贺晋承也随即挺起了胸膛,做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道:“四婶说得对,大嫂,你这根本不算什么证据!你说我污蔑你的丫鬟,我还说你在污蔑我呢!”
  姜忆安缓缓勾起唇角,唇边露出一抹冷笑,视线从贺晋承的脸上移到他的小厮身上,一字一句道:“这么说,你们还是不承认了?”
  贺晋承咧了咧嘴角,摊手嘻嘻笑道:“承认什么?我又没做过这种事,有什么好承认的?倒是大嫂你咄咄逼人,难道是想冤枉我们不成?”
  他这样一说,再加上有四太太相帮,几个小厮也都纷纷挺直了腰,连声道:“就是,就是,大少奶奶不能为了自己的丫鬟,就冤枉我们吧。”
  香草眼里含着委屈的泪水,悄悄拉了拉姜忆安的衣袖,打着手势说:“大小姐,不要再与他们争论了,奴婢身上不疼,咱们回去吧。”
  姜忆安却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低声道:“安心等着,今天我必定还你一个公道。”
  她思忖片刻,看向谢氏与崔氏,冷笑着道:“三婶,四婶,既然你们还都觉得是我的丫鬟有错,那就把今天所有进出过花厅的人都叫来,一个一个挨个问吧。今天不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还我的丫鬟一个清白,谁也休想离开这里!”
  崔氏不由倒吸一口冷气,立刻道:“你太过分了!多大的事,还要一个一个挨个问,你当别人都和你一样清闲,有闲工夫帮你在这里查案呢?”
  重要得是,只要挨个问了,那贺晋承何时来的花厅,带着小厮在花厅里做了什么,岂不一问便露馅了?!
  姜忆安唇边泛起一抹冷笑,还没开口,贺晋川突然跑进了花厅。
  他贸然出现,众人的视线齐刷刷转向他,崔氏蹙眉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贺晋川攥紧了拳头,似是下定某种决心般,深深吸了口气,挺直了自己的脊背。
  他看了一眼崔氏,紧张地咽了口唾沫,道:“娘,我做证,大嫂的丫鬟是被冤枉的!我亲眼看到晋承堂哥与他的小厮把玉佩故意丢到花厅里,然后藏在了外面,香草捡了玉佩还给他的时候,他就让人把香草抓住了!”
  一语落下,崔氏登时慌了,急得朝他肩背上重重拍了几巴掌,骂道:“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呢?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还不赶紧走,等你爹回来了,看我不让他捶你一顿狠的!”
  贺晋川双手握成拳头,用力吼道:“娘,我说得都是真的!”
  崔氏被他这样一吼,不由愣住了手,讪笑看着谢氏,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道:“三嫂,这孩子今天真是失心疯了,我......”
  “算了,”谢氏眉头紧锁,看都没看崔氏一眼,嘴角扯出一个冷淡的弧度,“既然有人做证,事情就算水落石出了,该怎么罚晋承——”
  她看了姜忆安一眼,眼神似淬了冰,冷冷地道:“就用家法处置吧,大少奶奶以为如何?”
  姜忆安点了点头,道:“三婶打理府中中馈,是为当家主母,只要三婶秉公处事,让人心服口服,还香草清白,侄媳自然同意。”
  谢氏没说什么,脸色如覆冰霜,却依然保持着端庄得体的姿态,不容置疑地道:“去把条凳搬来。”
  小厮按照她的吩咐,把条凳移到了花厅中间。
  贺晋承一下慌了,忙扯住谢氏的衣袖,道:“娘,你别打我啊,你不心疼,祖母还心疼呢!”
  谢氏看着他,喝道:“快去,还等人亲自动手把你押上去不成?”
  贺晋承抽噎几声,哭丧着脸趴到了条凳上,谢氏则着人拿了手臂粗的木棍来,道:“行为不端,污蔑欺凌,按照家法,着力打二十棍,以儆效尤。”
  沉闷的棍声数次落下,贺晋承脸色泛着青白,死死抓紧了条凳,哭嚎道:“哎呦,疼死了,娘你快让人住手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最后一次木棍落在皮肉上,贺晋承额角挂满了豆大的汗珠,脸色苍白地趴在条凳上,有气无力地道:“疼死我了,快,快给我叫大夫来!”
  谢氏上前,拿帕子沾着他额上的汗,道:“你收着些声音,别叫了,娘这就让人给你请大夫。”
  说完,先吩咐人抬着条凳把儿子送回院子,之后也匆匆往外走。
  与姜忆安错身而过时,谢氏突然顿住了脚步,斜睨了她一眼,冷笑道:“大少奶奶,这下你可满意了。”
  姜忆安淡淡笑了笑,道:“三婶,我知道孩子是娘的心头肉,别说挨棍子,就是磕了碰了,当娘的都会心疼。我亲娘在世时,也是这般心疼我。可常言有句话说,树不修长不直,儿不教不成器,今天晋承堂弟挨了打,三婶是在教导他,虽一时心疼,但对他以后有益无害。”
  她沉默了几息,“三婶是读过书的人,又当家理事多年,这个道理,应该比我懂,希望三婶莫要因此记恨侄媳。”
  谢氏冷笑一声没有说话,目不斜视地走了出去。
  发生了这些事,崔氏也不知该说什么,狠狠剜了姜忆安一眼,又拍了贺晋川两下,急忙拉着他走了。
  花厅里静悄悄的,香草含泪扁了扁嘴,打着手势说,大小姐,我挨打就挨打了,何必为我得罪了三太太和四太太呢?
  姜忆安淡淡一笑,拉着她往回走,道:“行了,别哭了,又不是天塌下来了,就算天塌下来了,也有高个的顶着呢。你身上的伤也耽误不得,走,回去上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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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思院中,听说香草挨打,姜忆安去了花厅后,贺晋远等待了一会儿不见她们回来,便起身向房外走去。
  他稳步迈过了静思院的大门,没有吩咐石松备步辇,而是径直朝花厅的方向走着。
  姜忆安带着香草回静思院时,远远便看见了他的身影。
  和煦天光倾泻而下,他一身黑色锦袍,身形高大挺拔,一双眼睛没有覆着黑缎,步伐稳健地朝她走了过来。
  姜忆安突地顿住了脚步,目不转睛地追随着他的身影,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几分。
  方才去救香草之前,她曾疑心过他的眼睛有所好转,只是被意外打断,还没来得及问他。
  现在,她就站在原地,默默观察他到底是怎么向她走来的。
  不远处,贺晋远每大步往前走一段距离,便稍稍停顿一下。
  一双深邃的凤眸微微眯起左右打量一番,似乎发现自己偏离了青石甬道的中心,差点撞到了道旁郁郁葱葱的绿竹,便往左或右移动几步,沿着路中继续往前走。
  四周寂静无声,只有他愈来愈近的脚步声。
  姜忆安定定看着他,澄澈的双眸中全是惊喜之色,一颗心难以控制得砰砰直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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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也许不用太久,便可以看……
  隔着几步远的距离,不远处突然出现两个模糊不清的影子。
  贺晋远蓦然停下了脚步,抬手摸了摸眼睛,眉峰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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