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苏译低头轻笑了一下,“你还不配。”话音未落,黑铁古剑的剑刃已经逼近到了霍成得面前,速度极快,连苏译移动身体的残影都不及看见。
  霍成得匆忙抬刀抵挡,不过几个来回,他便额头汗如雨下,握着刀的手都在发抖。
  怎会如此?苏译的修为实力霍成得多少是清楚的,在之前他甚至有自信,赢过这位名不副实靠帝上提拔上位的廖生魔尊,但短短时间之内,他的修为功法怎能到了,这般深不可测的地步,他完全被压制,连他的一截衣袖都碰不到。
  寒光从眼侧划过,霍成得的右臂齐肩被斩飞了出去,他来不及呼痛,苏译的剑势又一次袭了过来,这次再与刚才完全不同,裹着凛冽杀意,招招都是奔着取他性命而来。
  苏译的声音响在耳畔,像是索命的恶鬼,“本尊原本说断你手脚,但现在本尊后悔了……”
  黑铁剑尖触上霍成得脖颈的瞬间,一抹白影凭空出现,玉笛挡在了剑身,将黑剑猛然一击,侧了方向,祭迟厉声低呵,“苏译!”
  苏译低了下眼,把眸中无尽的赤红都敛了下去,隔着距离将剑抛还给铁奕,看向祭迟道:“帝上来的巧,他在魇都伤人闹事,属下该有权杀了他。”
  祭迟将玉笛在手指间打了个转握紧,道:“随孤回去,孤来处理。”
  沉穆的魔宫大殿内,蓝色火烛明明灭灭,祭迟坐在高台帝位上,脸上晦暗不明,他静默了许久,视线扫向了台下的霍成得。
  霍成得的右臂还流着血,鲜血淋淋漓漓,他大半个身体都被染成了血红色,伤痛对他来说早已习惯麻木,但还是全身不受控制的瑟缩了一下,扑通便跪了下来,“成得一时冲动,帝上恕罪。”
  祭迟将玉笛横放在膝盖上,问的随意,“听说你去身似客是为了寻洞瑶的行踪,可寻到了?”
  霍成得的口齿都在打颤,道:“没有。”
  祭迟哂笑了一下,道:“你没有寻到孤倒是替你找到了,有人在锦官城看到过洞瑶,不过,孤有些不解,平白无故地他去锦官城做什么?”
  霍成得本能想否认,但却在祭迟算不上愠怒的的逼人威压下做不出任何隐瞒,他道:“尊主之前囚禁了蘅芜尊者,半个月前蘅芜尊者从幻花谷逃跑,尊主去锦官城当是去找她。”
  “这么说,蘅芜失踪三十五年,都是被洞瑶囚禁在幻花谷?”
  霍成得点头,“是。”
  祭迟微弯了下身问:“他与蘅芜什么仇什么怨?囚禁了她三十五年?”
  霍成得艰难地抬臂擦了一把唇边的血迹,“成得……成得不知。”
  祭迟并没有继续逼问他,视线扫到了一旁的苏译身上,“你呢?你也不知道?”
  苏译竭力稳着声线回答:“属下不知。”
  祭迟许久没有再出声,像是在思考,须臾之后,他疑惑地问:“孤是不是平日里太纵着你们了?”
  明明无波无澜的一句问话,却让整个大殿里的温度都骤然低了几分。
  苏译慌忙跪地,“属下不敢。”
  霍成得亦不敢顾忌伤势,上半身几乎伏在了地面,“成得不敢!”
  “苏译。”祭迟神色间没有任何动容,道:“亦不知洞瑶在锦官城会惹出什么祸事来,此次你借着去仙门大会的机会,把他给孤带回来,生死不论。”
  苏译道:“属下领命。”
  “帝上。”霍成得闻言,几乎失声,“帝上恕罪,尊主不是有意隐瞒帝上。”
  祭迟没有接话,目光重新移到了他身上,“你也随廖生一块儿去锦官城,保护他的安危,此行廖生若少一根头发,孤便算你保护不力,定不轻饶。”
  “什么!”霍成得震惊抬头,张口就想拒绝这般毫无道理的任命,但却在目光触及祭迟垂放在玉笛上的手指时顿住了,祭迟的食指轻轻摩挲着笛身,动作很细微,但毫不让人怀疑,他随时可以突然握紧,瞬间取人性命。霍成得艰难地应下,“成得领命。”
  祭迟继续道:“此行你完全听令廖生的差遣,若让孤听到你任何一点擅作主张,不服管令的消息,孤有的是法子惩戒你。”
  “成得遵命。”
  祭迟抬了下眸,道:“都去准备准备,可以退下了。”
  霍成得手臂有伤,他出了魔宫走的匆忙,并没有做任何停留。苏译出去便对下属下令,“把身似客老板给本尊抓来,准备放火烧塔。”
  下属虽然不解,但也不敢多问什么,很快就将七彩狐狸尾的身似客老板五花大绑地押到了苏译面前。
  第53章 簪花
  “尊主, 我……我犯了什么错?你为何要抓我。”狐狸老板跪在帝上,泪眼婆娑,短短几个字说得断断续续。
  许是狐妖的缘故, 他五官生的绝美异常 ,身量更是纤细,柔弱的似乎风都能吹倒。
  苏译将茶盏推到桌面上, 并不回答他的问话, 只拉家常般随意地问:“本尊突然想不起来了, 你叫什么名字?”
  狐狸老板战战兢兢答:“谢蝼。”
  “那个楼?”
  “蝼蚁的蝼。”
  苏译轻哦了一声, “这可不算是个好字?谁给你起的?”
  谢蝼把自己的狐狸尾巴完全围缩在身侧,不敢再抬头看苏译,“我自己起的。”
  “是吗?”苏译问完却并不再等他回答, 梅姨推开书房的门进来, 道:“尊主,身似客里已经浇上火油,将方圆百里的人也遣开了,什么时候点火?”
  谢蝼猛然睁大了眼, 匍匐到苏译跟前请求,“尊主……你要怎么罚我都可以, 你不要烧身似客, 身似客不能烧。”
  苏译俯身盯着谢蝼的眼睛问:“为什么不能烧?”
  谢蝼泪如雨下, 连连摇头, “不能!就是不能!尊主杀了阿蝼都可以, 但是就是不能烧身似客。”
  苏译侧了一下头, 梅姨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递到了谢蝼面前。
  苏译好整以暇地看着道:“行, 本尊如你所愿, 要么在这里了解了自己, 要么本尊下令烧了身似客。”
  谢蝼整个人都坐到了地上,他僵了半响,慢慢地伸手竟真的接住了梅姨手心的匕首。
  苏译眉峰不可见地蹙了一下,看他近乎决绝地抓着匕首,毫不犹豫地捅向了自己的胸口。
  苏译手指间的铜钱还未及弹出阻止,铛得一声,书房内突然出现了一位白衣女子,衣袖甩在了匕首上,连人带匕首全部被震飞了出去。
  谢蝼滚了数圈才停下,看清来人,连身上的伤痛都不顾及了,膝行着就爬了过去,“阿凝。”
  云纤凝的视线未曾往谢蝼身上落半分,转身看向苏译,近乎嘲讽道:“未曾听说尊主有这般持强凌弱,欺杀无辜的喜好。”
  苏译淡笑道:“楼主是大忙人,若非想要见楼主一面实在困难,本尊不会出此下策。”
  云纤凝道:“尊主何时知晓,身似客与云间楼有关系?”
  “身似客在魇都开了近百年,生意做的又如此大,本尊实在是不想多关注都不行。”
  云纤凝冷嗤出声,“尊主费这般大力气引我来此,只是为了说这些?”
  苏译收了笑意,“自然不至于此,身似客与云间楼本是一体,贯通魇都与锦官城。半个月前蘅芜尊者来到魇都,借助你的身似客到了锦官城,七天前,洞瑶魔尊也借助你的身似客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魇都,本尊说得这些是否属实?”
  云纤凝倒不否认,“属实。”
  “既然属实。”苏译道:“本尊现在给楼主两个选择,第一,本尊让身似客从魇都消失,第二,楼主将魇都与锦官城这条通道关闭,本尊不希望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有这么一条道存在。”
  云纤凝沉思着还未回答,苏译接着补充道:“建议选第二条,说不定本尊以后还有需要楼主的地方,可以交个朋友,没必要将关系弄如此僵。”
  云纤凝往苏译面前迈了一步,微微低身,陈述道:“云间楼没有朋友,只有客人。”
  女子乌黑的发丝拂在苏译的衣袖上,稍瞬即逝。
  苏译皱紧了眉,弹了一下衣袖,再次抬眸,云纤凝已经退回到了谢微尘身侧,她伸手抓住了谢蝼的后衣领,在离开的瞬间只留下了一句话,“尊主既然如此诚心说了,我自当答应。”
  茶杯里的茶已经放凉了,苏译也不管凉不凉,端到唇边抿了一口问,“铁奕可回来了?”
  梅姨道:“没有,不过传了书信回来。”
  苏译仰头问:“说了什么?”
  梅姨往近走了走,顺手接过苏译手里的茶杯,重新倒了一杯,道:“蘅芜尊者还未曾从昆仑墟回来,不过铁奕从玄玉宗那边打听到,蘅芜尊者与帝尊应该会在簪花节当日到达锦官城。”
  苏译喃喃道:“簪花节?”
  梅姨浅笑了一下,将重新倒的热茶递到苏译手边,“尊主未曾听说过锦官城的簪花节?听说是在二月初百花盛开之际,年轻男女簪花祈福,互明心意的节日。”
  苏译略迟疑道:“这我倒是知道,只是不明白他们为何要让帝尊在簪花节当日到达锦官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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