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资助人
下课后，褚林华来课室让叶乔留了下来，叶乔和江漫漫相视一眼，江漫漫会意和其他同学一同去吃饭了，叶乔跟在褚林华身后走着，路上，褚林华告诉了让她留下来的目的。
有人想要资助她读书，让她过去谈谈，说话间，偶尔偏头看向叶乔的眼神和表情都有些欲言又止的意味，叶乔只是默默低头跟着，无心在意到这些细节。
从教学楼下来，来到了办公楼，小型的会议室里，一个人已经在里面坐着，听见门口脚步声后，掀起眼皮看了过来。
叶乔站在门口，褚林华伸手指引她进去，介绍道：“这是傅……，呃，傅先生。”
“老师在办公室等你，如果拿不定主意就来找老师。”褚林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头轻声说道。
叶乔看着那个人的脸，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明显的痕迹，比起那张小小的红底证件照，现在的面容更加成熟、稳重，姿态和神情都很轻松，旁人却无法忽略那属于上位者不怒自威的气场，就像动物世界里，草原上看着族群狩猎嬉闹，在小丘上安静伏着的狮王，平静而慵懒地注视一切。
叶乔知道他在看自己，于是面无表情，微微抬起下巴，目光冷冷地和他眸光相撞。
面对叶乔明显挑衅的目光，傅文仲不动声色，心里却突然生出一种欣慰，他的孩子样都不太像他，齐司洋的性格和样貌都随了齐佩君，小儿子从小被家里宠着生性比起齐司洋跳脱很多，老爷子很喜欢齐司昀，说是像他奶奶当年那般俏皮可爱。
虽然叶乔样貌生得也是更像叶方云，可是眼睛里透露的倔强和倨傲倒是有几分像他，少女眉目间的冷冽和无畏，与叶方云的温顺和拘谨截然不同。叶方云的性子在社会上难免吃亏，傅文仲欣赏着叶乔与他身上相似的东西，生起一种他都没有意识到的优越自得。
对于与自己相似的小辈，长辈总是多有垂爱，何况是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女儿。
褚林华已经离开，叶乔听着他脚步远去的声音，对于傅文仲突然挂上的慈爱亲和的微笑感到恶心。
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翻腾。
“叶乔同学。”傅文仲语气和神态都很温和，似乎散发着一种长辈包容着小辈的迁就感，他指了指旁边的座位，继续道：“过来坐。”
正逢中午，教学楼周围的一切好像都安静下来，叶乔站在原地，久久不动，看见傅文仲嘴角虚伪的笑容慢慢抹平，眸光透露出一丝不悦，态度很明显地冷淡下来，叶乔才扯了扯嘴角讥诮一笑。
就装不下去了？真没意思。
叶乔慢慢走进办公室，没有在他刚才指的地方坐下，而是隔了好几个座位，对于傅文仲脸色精彩的变幻，心里有些许的报复的快感。
谈话结束后，叶乔来到了褚林华的办公室，褚林华正坐在座位上备课，听见叶乔的敲门声抬起头看过去，回过神微笑招手让她进来。
“怎么样？”褚林华轻声问道。
叶乔面无表情，对于褚林华探究的目光，垂了垂睫，不想理会，淡淡道：“我接受傅先生的资助。”
“也好…也好……”褚林华笑笑：“这样也算分担了你妈妈供你读书的压力。”
提到叶方云，褚林华感觉到叶乔掀起眼皮，冷漠地瞥了他一眼，随后又很快收敛目光，只让他看到一抹恍惚的嫌恶，褚林华敏锐地蹙了蹙眉。
“老师，我的转学手续需要提前办理，就在这一个月。”
“怎么回事？你妈妈说让你读完读完这个学期，期末会跟我对接资料，这是你的想法还是你妈妈的？”褚林华讶异问道。
“是我的想法，也是我妈妈的想法，她明天会联系您的。”
褚林华发觉他真的看不懂他眼前这个学生，她说得很坚定，明显地没有更改余地，脸上却没什么表情，让人看不透其真实的想法。
家长棒打鸳鸯的手段他见识过，但是褚林华没想到傅文仲居然会做得这么绝，这么不留情面。
想到这一层，褚林华难免有些怜爱叶乔。
发现褚林华看过来的目光柔软许多，叶乔轻呼一口气，缓缓将视线挪移到褚林华的脸上，道：“您能帮我保密吗？我转学的事情，我转学到哪里的事情。”
“我不想任何人知道，包括……”叶乔抿了抿垂，垂眼：“包括齐司洋。”
“这……”
褚林华有些无言以对，叶乔的话好像证实了他刚才的想法，他转头看了看桌面上摊开的备课本，心里并不认同傅文仲的所作所为，进而感觉到一股愤怒。
“你要是有难言之语可以和老师说，以你的成绩，会是很多人想要资助的对象，不需要用委屈自己的方式。”褚林华伸手轻轻握住叶乔的手臂，低下头和她说话。
叶乔知道褚林华在委婉表达什么，她深吸一口气，注视着褚林华充满关爱的眼睛，微微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个乖巧的微笑，说道：“是我自己的决定。”
“老师，您能答应我吗？”叶乔目光真诚。
褚林华轻轻放开了抓着叶乔的手，眸光涌动了片刻，回道：“好。”
“谢谢您。”叶乔朝他微微鞠了个躬，抬起头，又问道：“您还有别的问题吗？如果没有，我想先去吃饭了。”
说完，叶乔看了看窗外，好像在说已经耽搁很久的时间了。
褚林华跟随她的目光也看了一眼窗外，随后站了起来，面带微笑，温和道：“差点就忘记时间了，你跟我一起去教师饭堂吧，这个点应该都不剩什么菜了。”
叶乔点了点头，跟在褚林华后面出了教室。
下午，褚林华果然接到了叶方云的电话，说提前转学的事情，褚林华欲言又止，只是微微叹气答应下来。
第二天叶方云就来学校办理手续，看着叶方云温柔和顺的样子，对比傅文仲的做法，褚林华心底更是为她们母女感到抱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