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让我丢的脸,我要你们全都还回来!”
她看着那些散落的、象征着她身份和美貌的奢侈品,如同看着自己此刻被践踏的尊严和破碎的幻想。
不够!这远远不够!
她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受伤野兽,在原地焦躁地转了两圈,目光最终落在自己那辆粉色而张扬无比的保时捷Boxster。
那是她十七岁生日时磨了父亲好久才买到的限量款,是她身份的象征,也是她用来在姜朝颂面前展示魅力的工具之一。
此刻,这辆平时让她无比爱惜的宝贝,却成了她此刻狼狈处境最刺眼的见证。
一股无法抑制的破坏欲冲上头顶。
她几步冲过去,抬起穿着精致高跟鞋的脚,狠狠踹向粉色的车门。
“哐当!”
沉闷的巨响在寂静的山顶格外刺耳。昂贵的烤漆车身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鞋跟凹痕。
剧烈的震动顺着脚踝传上来,震得她脚底发麻,也震得她稍稍清醒了一些。看着车身上那个丑陋的凹痕,梁向薇愣住了。
心痛瞬间取代了愤怒。
“我的车!”她失声尖叫,扑过去,用精致甲油的手指徒劳地擦拭着那个凹痕,昂贵的指甲在粗糙的刮痕边缘蹭过,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这可是她的心头肉!是她花了多少心思才拥有的!现在……全毁了!
巨大的损失感和对自己的愚蠢行为产生的懊悔,如同冰水浇头,让她彻底冷静了下来,只剩下冰冷的绝望和屈辱。
她靠着冰凉的车身滑坐在地上,昂贵的裙子瞬间沾满了尘土。山顶的寒意透过薄薄的衣料侵袭全身,让她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精心打理的头发彻底散乱,脸上被泪水冲刷的妆容糊成一团,眼线晕开,像两道可笑的黑色泪痕。
她看着自己狼狈的倒影映在粉色的车门上——一个妆容花掉、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对着自己爱车发疯的疯女人。
哪里还有半点梁家大小姐、圣原高中名媛的样子?
这幅样子如果被圈子里任何一个人看到……梁向薇不敢想下去。
她从手包里翻出手机,屏幕的冷光映亮她狼狈不堪的脸。她颤抖着手指,点开通讯录,下意识地想拨给某个平时总围着她转、能随叫随到的跟班,让她立刻开车上来接自己。
然而,指尖悬停在屏幕上方,却迟迟按不下去。
不行!绝对不行!
她不能让任何人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尤其是不能让学校里、圈子里的人知道她今晚的遭遇!被姜朝颂当众呵斥“滚”,被关清霁和金悦苒像丢垃圾一样抛在山顶,像个泼妇一样踹坏了自己的车……任何一条传出去,都足以让她在圣原苦心经营多年的形象彻底崩塌,沦为整个圈子的笑柄!
巨大的恐慌淹没了她。
她该怎么办?谁能来接她?谁能保守秘密?
父母?不行!让他们知道自己为了姜朝颂弄成这样,只会换来责骂和不理解。
那些平时巴结她的跟班?更不行!她们转头就会把她的狼狈当成最新鲜的八卦传播出去!
手机冰冷的屏幕光映着她惨白的脸和眼中深不见底的恐惧与怨毒,山顶的风声如同鬼魅的呜咽,将她彻底困在了一个孤立无援、颜面尽失的冰冷囚笼里。
金悦苒……崔怀梅……一张张令她憎恶的脸在脑海中盘旋。
尤其是金悦苒最后钻进关清霁跑车时,那看似怯懦实则解脱的背影,一直反复凌迟着她的神经。
“都怪你们……都怪你们!”她蜷缩在冰冷的车座里,牙齿咯咯作响,用最恶毒的语言在心里诅咒着,“金悦苒你给我等着!还有那个恶心的崔怀梅,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你们让我丢的脸,我要你们全都还回来!”
所有的怨恨找到了一个集中的宣泄口。
梁向薇的咒骂声越来越低,最终变成了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啜泣。她伏在方向盘上,肩膀剧烈地耸动着,精心卷好的头发彻底散乱下来,遮住了她扭曲痛苦的脸庞。
眼泪汹涌而出,混合着眼线膏的黑色污渍,在她昂贵的定制裙装上洇开深色的、肮脏的痕迹。
为什么?为什么是她要承受这些?
她只是想靠近朝颂哥,想成为站在他身边最耀眼、最匹配的那个人而已!她付出了那么多努力!她每天花几个小时打扮自己,研究他喜欢的品牌,模仿他欣赏的风格,小心翼翼地讨好他身边的朋友,虽然关清霁那个混蛋从来不买账……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配得上他姜家少爷的身份!
可结果呢?
哭累了,梁向薇抬起头。
镜子里的人影憔悴而狰狞,那双被泪水冲刷过的眼睛里,再也没有了丝毫的委屈和脆弱,只剩下被彻底点燃的恨意,像两簇幽暗燃烧的鬼火。
她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梁向薇,绝不能成为今天最大的笑话!
她开门下车,颤抖着手捡起地上散落的化妆用品,打开化妆镜开始补妆。手指依旧不稳,眼线液笔好几次戳到眼皮,但她不管不顾,近乎偏执地开始修补自己破碎的“面具”。
擦掉晕染的污渍,重新描画眼线,扑上厚厚的粉底掩盖哭红的痕迹,再用力抹上最鲜艳的口红……仿佛这样,就能将刚才的狼狈和耻辱彻底覆盖,重新武装起那层光鲜亮丽、高人一等的外壳。
粉底掩盖了泪痕,却掩盖不了眼底那深不见底的黑暗。口红涂抹出完美的弧度,却更像一张择人而噬的血盆大口。
车子终于发动,梁向薇猛打着方向盘,跑车像一道失控的粉色闪电,冲下了盘山公路。
她死死攥着方向盘,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嵌入真皮包裹的方向盘里。
梁向薇的视线死死锁定在前方蜿蜒扭曲的山路上,瞳孔却有些涣散,映不出具体的景象,只有金悦苒那张怯懦的脸,钻进关清霁跑车的画面,如同跗骨之蛆,反复撕咬着她最后的理智。
凭什么?!
这三个字在她脑海里疯狂炸响,每一次都伴随着更深的屈辱和更毒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