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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傲天的金手指是我前任 第169节

  魔元在卫朝荣的胸腔里沸涌, 几乎要倾泻而出。
  一具既非虚也非实的躯壳,竟也炽烈鼓动如海沸山摇。
  卫朝荣喉头滚动,几乎要苦笑。
  他从前就知道曲砚浓难缠, 然而她彼时不爱追问, 疑心又重, 他总能顺理成章地隐藏起不愿被她发觉的一面。
  隐藏起嫉妒和无力,只留下最简洁可靠的剪影,这样便很好。
  谁知千年过去,曲砚浓学会了穷追猛打、追问到底, 他才发现她认真起来何止是难缠,简直是让人完全无法招架。
  卫朝荣深深吸了口气, 勉强将沸涌的魔元控制住。
  “曲砚浓,”他嗓音极低沉,哑得厉害,却极力显出寒峭, “你先起来。”
  曲砚浓指尖在他唇瓣上轻一下重一下地抚着。
  她不仅不打算起来,还打算做点更过分的事。
  卫朝荣几乎要控制不住魔元了。
  他闷哼一声, 蓦然抬起手,揽住她的腰肢,腹背微微用力, 带着她仰身而起,反身将她按回榻上。
  曲砚浓随手在榻上撑了一下,顺势坐在了小案上。
  她也不恼,只是目光在他身上似有若无地游走, 说不上是撩拨还是审视,又或者这两者原本就是同一件事。
  卫朝荣右腿屈膝抵在小案上,倾身环过来, 将她虚虚地圈住。
  他神色冷峻,目光如炬,对峙般与她对视。
  曲砚浓抬眸。
  卫朝荣沉下脸时极冷酷,锋芒逼人,能轻易撕开旁人的底气,把畏惧和胆怯深种在别人的心底。
  他在魔域锋芒最甚时,凶名赫赫的魔修也不愿直面他的目光。
  其实卫朝荣在她面前从未相让。
  魔修的凶悍已印在他的骨血之中,无论初见还是情深后,他总有一点反骨,于情真之外毫不相让。
  曲砚浓并不需要他让,她不需要任何人相让,也没人能对她相让。
  从前、如今、以后。
  一段对视,胜如一段对峙。
  卫朝荣轻呼出一口气,无可奈何。
  “我不喜欢季颂危。”他干脆地开口,沉声说。
  “哦。”曲砚浓坐在小案上,慢了一拍才点头,忍着点笑,“这个我当然知道,你喜欢的是我。”
  卫朝荣无言。
  明明是她咄咄逼人,非要他坦白心迹的,如今他下定决心说了,她倒故意来瞎捣乱。
  “我不喜欢他,是因为我觉得你有点喜欢他。”他不理她的促狭,直白地说。
  曲砚浓冤枉!
  她根本就没对钱串子有过哪怕是友谊这样的东西。
  “我已同你说过,我根本就和他不熟。”她有几分恼,因此脸色也冷了下来,语气同他一样微冷。
  卫朝荣缓缓颔首,“我知道。”
  “说到底,我只是不喜欢你的过往里没有我,却有旁人来填满。”他说,“那个人是季颂危也可以,徐箜怀也可以,只要不是我,我就嫉妒得要发疯。”
  为什么那些人如此幸运,什么也无需付出、无需努力,就能拥有他梦寐以求的东西?
  如此轻易地靠近她,夺得她一星半点的关注,让她记住名字。
  他想让曲砚浓一直最关注他,他想填满她的生活,他想让所有试图夺走她视线的人都走得远远的,消失在天涯海角。
  卫朝荣神情绷得很紧。
  这没来由的妒火永远炽烈地纠缠着他,他要用尽力气才能将它隐藏,却被她这样不管不顾地掀开,在天光下暴露得丑陋不堪。
  既然已经无可遮掩,那干脆就更丑陋狰狞些。
  “我根本不是为季颂危而嫉妒,我是为这一千年里的每一个能接近你的人。”他直直盯着她的眼睛,“只看我,不行么?”
  曲砚浓懵然地坐在小案上,恍恍惚惚。
  敢情卫朝荣不仅嫉妒季颂危,其实还吃过徐箜怀的醋?
  怎么还会有徐箜怀的事啊?
  她和徐箜怀相看两厌,她从没给过徐箜怀一点好脸色,他又是从哪里吃的无名飞醋啊?
  曲砚浓想破脑袋也想不通。
  卫朝荣给她的震撼一波三折,她如今已顾不上震撼“卫朝荣居然也会吃醋”这种事了,只一门心思思索徐箜怀究竟何德何能,让卫朝荣吃起醋?
  “徐箜怀又是怎么回事?”她实在忍不住追问,“你什么时候吃了他的醋?”
  卫朝荣顿了一下。
  “银脊舰船。”他说。
  他们从未一起坐过银脊舰船,曲砚浓是直接撕裂虚空,带着他来到望舒域的。
  “是你还在戒指里的那次?”她很快想到,“为什么?”
  卫朝荣不答。
  曲砚浓打量他的神色,读懂了一鳞半爪。
  他无法说起自己的名字,别人呼唤他的时候也不能回应,但旁人却可以轻易地提及他的名字,用以达成这样或那样的目的。
  徐箜怀用他的名字和她叙过旧,和她重叠过一段没有他存在的时光。
  卫朝荣难以忍受。
  曲砚浓忽而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他的脸颊一下。
  卫朝荣一愕,全然没有想到在这番妒火完全坦白在她面前时,她唯一的反应竟然是戳他一下。
  “你以前认识徐箜怀吗?”曲砚浓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而这问题的答案她其实心里有数。
  卫朝荣沉默一瞬。
  “认识。”他简短地说,“徐箜怀当初是鸾谷的风云人物。”
  曲砚浓拇指抚着他的脸颊。
  “他话很多吧?”她问,“道理一套一套的,对旁人指手画脚,特别讨厌。”
  卫朝荣又是默然。
  “是。”他说,“巧舌如簧,能言善辩。”
  曲砚浓忽而抬手搂住他脖颈,全身重量都挂在他身上,微微用力,将他带得一歪,翻落在榻上。
  他们并排依偎在一起。
  没有剑拔弩张,也不含欲望,彼此都安静。
  曲砚浓微微支起身,垂头看着卫朝荣清俊英挺的脸。
  漫长的阔别,传闻与回忆里拼凑出的他。
  那个“藏书阁里的魔修”,那个装得一切安好,不愿把清寂暴露的人,总是默默扮演着可靠、沉稳却又默默隐忍着妒火的他。
  他咽下所有苦痛,独自舔舐伤口,在一切危险和困难面前,都愿意为她赴汤蹈火、献出一切。
  卫朝荣总在扮演强大可靠的人。
  他也几乎成功了,让她坚信不疑,对他深以为傲。
  在漫长的时光里,卫朝荣一直是她的骄傲。
  “你不用巧舌如簧。”曲砚浓说,“也不用能言善辩。”
  卫朝荣抬眸望她,几分讶异。
  他根本没想到她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你不是挺会和我斗嘴的吗?”曲砚浓说,“我觉得你也挺能言善辩的。有怼人的本事,已经足够了。”
  她又不是因为卫朝荣巧舌如簧、能把死的说成活的而喜欢他的。
  也不是因为卫朝荣无所不能、能为她解决一切问题而爱上他。
  从前她想不明白,不愿相信他真的爱她,更不愿承认她自己也有同样浓郁的情感。
  所以她永远在怀疑,只要永远质疑,她就永远警惕、永远安全,不会被任何人蒙蔽欺骗。
  可她如今已是无冕之君。
  除了四十多年之外的誓约和无踪无迹的道心劫,她的人生里再无荆棘塞途。
  物是人非后,她也可以学会相信。
  卫朝荣一声不吭地仰面躺着,视线却紧紧盯着她的眼睛。
  生性如此,沉默是他的宿命,目光是他的渴望。
  曲砚浓轻轻叹了口气。
  “我喜欢你,从来不是因为你为我而死。”她说,“只是因为你这个人让我喜欢。”
  她从前不懂。
  不懂情真,也不信情深。
  等到她信了,卫朝荣已深埋冥渊之下。
  一千年,她见过很多人,有过萍水之交,也有过肝胆相照,她所见到的许多人都比当年卫朝荣的修为要高,待她也百般殷勤,各有性情,际遇也各不相同,如花有千种,各怀芬芳。
  但与这形形色色的人擦肩而过或畅怀夜谈,她发觉她并没有对任何人怀有如对卫朝荣那样的兴趣,也没有任何人能像卫朝荣那样牵动她的心绪,让她或笑或恼。
  她终于信了情真,也终于明白她自己的情真其实未必要用谁的赴汤蹈火作证。
  因为她本来就喜欢卫朝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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